以往听娑娜弹奏曲子只是单纯觉得好听,但现在的轩辕麟再次听到娑娜的演奏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一个个音符,在脑海里生成,如精灵般跳跃着。排列,分开,在排列,串联成一只曲子,在脑海中奏响。
甚至,这些音符都会说话,虽然并不明确,但他们每一个无疑都表达除了自己特定的意思。
每个音符都拥有自己特定的含义。将它们以不同顺序排列起来,可以表达着不同的意思。
可以说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轩辕麟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听懂娑娜的音乐。
......
“懂了?”
先前的演奏只是娑娜即兴表演,看到轩辕麟颇的学习颇有成效后有感而发。
和轩辕麟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最起码对她来说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和她的过往相比并不长,但这却是她过的最有趣的几年,
她只是一道意识,一道本应该在传承者需要的时候苏醒,然后给予传承者传承的意识,
她的工作很简单,将传承传下去就好,不难。
不过因为一次意外,她提前苏醒了,具体提前了多少她不知道,但时间肯定不会短。
一开始,提前苏醒并未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反而她还乐在其中,在这片空间她有很高的权限,她可以做很多有趣的事,比如控制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反复看日出日落、弹琴、养花。
不过再有趣的事反复做多了也会厌。
时间一晃,过去了几年,这几年来他过得很有规律,按部就班雷打不动,当然这里也没有雷。
不过他终究只有一个人,即便她性格本就十分恬静,但时间长了依旧会感觉孤独。
她变得有些麻木,弹琴的次数也少了,经常抱着叆华发呆。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白天,坐在太阳底下发呆。
晚上,坐在月亮星星底下发呆。
娑娜,感觉心里非常压抑,她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她没办法,不完成传承任务她也无法得到解脱。
可轩辕麟的出现无疑另娑娜看到了希望,不过长时间的孤独也令突然见到活人的娑娜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这一影响主要体现在性格方面。
简单来说就是单纯、温柔的娑娜么得喽。
“嗯,明白。”
闻言,娑娜双手轻抚琴弦,低头沉思,似回忆,又似乎有些惆怅。
这种状态的娑娜是轩辕麟从未见过的,以往的娑娜总是给他一种腹黑致死的感觉,外表虽然像天使,但其实内心坏得流脓了,而且心眼及其狭小,想想都不寒而栗。
难得片刻安静,两人都沉默无言,各怀心事。
亭外的紫竹安静无言,亭内的熏香飘出几缕微烟,在空气中消散,香味弥漫开来。熏得轩辕麟有些昏昏欲睡。
最终还是一道琴音打破了沉默,
“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我能教你的差不多都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罕见的,娑娜再向轩辕麟传达自己的意思时罕见的表情真挚,可以看出娑娜是真的为轩辕麟感到高兴,看的轩辕麟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然一开始并不是很想学这些东西,但身体毕竟是诚实的,虽然他感觉娑娜有些神经质,但是这毕竟都是为了他,所以从心底里轩辕麟是感激娑娜的。
“老师,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继续待在这里一段时间。”
娑娜听到这个回答愣了愣,有些惊讶道:“你还想呆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呢。”
“嘿嘿。”轩辕麟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原来就是这么想的,每天巴不得早点走,可是真到离别的时候又有些舍不得,可是到底舍不得什么,他也想不明白,是小皮鞭、辣椒水、老虎凳,还是什么其他的。
啧啧。
娑娜单手托着下巴盯着轩辕麟良久,突然道:“下午在加节课!”
“好!”
......
或许琴曲真的陶冶一个人的心性。
刚开始来时轩辕麟对学习古琴还很抗拒,可随着轩辕麟和娑娜接触时间长了,现在对音乐也是十分喜爱,现在就算没娑娜监督,轩辕麟也会经常弹上一首,并不是为了练习而练习,只是单纯的喜爱,想弹才弹的。
娑娜给的古曲曲谱里面,轩辕麟已经掌握了“高山流水”、“广陵散”、“梅花三弄”、“平沙落雁”,再加上“十面埋伏”五首曲子,而能像娑娜那样引得周围魔力共鸣,产生特殊效果的只有“十面埋伏”和“广陵散”两首曲子,全是自带杀气的曲子。
这令轩辕麟有些头疼,自己一开始学琴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安抚拉亚斯特的负面情绪,可现在的情况不用想都知道如果出去之后弹这两首曲子完全就是火上浇油。
将原因和娑娜说了之后,娑娜也强制喊停了,让他多练练“高山流水”之类的可以静心的曲子,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在弹“十面埋伏”和“广陵散”。
所以,轩辕麟只好一天到晚的呆在亭子里打坐,找感觉。按娑娜所说,呆在紫竹林里,亲近大自然有静心的功效,毫无头绪的轩辕麟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就这样轩辕麟一待又是两年过去了,林林总总算起来轩辕麟在这里呆了也好多好多年了,“高山流水”在一年前也总算被轩辕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在无人吵闹的情况下弹起来之后可以差不多产生平心静气的效果,只不过成功率依旧不高罢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轩辕麟用琴音隐约间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虽然并不清晰。
那是在被娑娜又一次教育之后,当时轩辕麟被迫弹琴,心情不好,表达出来的意思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话,这件事着实惊到娑娜了,轩辕麟也被惊的够呛,但显然两人并不是为同一件事所吃惊,娑娜是惊讶于轩辕麟竟然可以用琴音和自己交流,而轩辕麟泽惊讶于自己在心里说娑娜坏话竟然直接表达出来了,还被娑娜知道了。
当然,娑娜冷静下来后,轩辕麟的一顿揍是补上了的,跑不了。
......
会用音乐交流的,娑娜见过的特别少。
而她本身先天失声,无法用语言交流,唯一能表达的只有音乐,虽然她平时和轩辕麟交流没有障碍,但终究是不同的。
娑娜明显兴奋起来了,或者说,她变得开心起来了。
一直以来,娑娜只能和叆华交流,许多心思,许多情绪,只能对它表达。即便可以和轩辕麟交流,但也没有真正和轩辕麟交过心,和轩辕麟的交流仅限于日常生活和必要的教导,很少谈及其他的事。
现在!轩辕麟再跟她交流,用音乐!
所以在之后的半年里,轩辕麟很少再联系曲子,更多的时候则是在和娑娜聊天,用音乐,由于发挥不稳定,所以两者之间或多或少产生了很多不便,但在这其中娑娜却表现的相当有耐心,一点点的教导轩辕麟。
现如今,两者的交流已经毫无障碍,二人你来我往,手指翻飞,在瑷华上奏出一个又一个音符,用音乐在交谈着。
娑娜跟轩辕麟说了很多很多她的故事,她先天失声,无法用语言沟通。但却对音乐有着与生俱来的熟悉,她每次拨动琴弦,就有奇特的共鸣波动,自心底同步颤动着。
当娑娜尚在襁褓之时,她便被抛弃在艾欧尼亚的一家孤儿院的门前。因而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毫无记忆。从小她就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孩子,总是默不作声,后来孤儿院的人才发现原来娑娜天生失声。在长大成人之前,娑娜一直住在孤儿院中,在绝望的沉默中看着领养者们络绎不绝地从她身边经过......
半年来,轩辕麟在娑娜的琴声中仿佛重新经历里一遍娑娜的一生,这是他第一次完全认识面前的女孩子,虽然他自己也不大,不过-----他该走了。
虽然半年来轩辕麟并没有怎么认真练过琴,但可能是和娑娜半年来一直用音乐交流的缘故,他对音乐的理解上升了不只一层,现如今他虽然不能像娑娜那样对音乐运用自如,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所欠缺的只是经验罢了。
清晨,轩辕麟看着空无一人的凉亭有些伤感,亭内的石桌上除了被收拢在木盒里的叆华外还有一封信。
上面只有两个字,“珍重”,很普通的两个字,但加在一起却很沉重。
昨晚他和娑娜说了自己要走的事,娑娜当时只是愣了一下,之后便像往常一样拉着轩辕麟陪他聊天,轩辕麟并未发现什么不同,或许唯一不同的就是昨天一直聊到很晚很晚,晚的就像三个白天与黑夜的时长加起来一般,不过两人好似并未察觉,或者察觉了却都心照不宣。
轩辕麟本打算早上再和她正式道个别的,可是......
轩辕麟收拾好心情,将叆华收好背在背上,冲着娑娜小屋的方向遥遥的望着,视线仿佛穿一根根竹子与远处的娑娜的目光交汇。
良久,太阳穿过竹林直直的照在轩辕麟头顶,他才把分散的目光重新聚集到身前,摸了摸背后的木盒,深吸一口气,轩辕麟脸上重新挂起微笑,随后直接在脑海里默念一声,
“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