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问题是李远航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打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可这一部分还是不能让我去冒这个险的。因为在我看来,我自己的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话,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他。如果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是不会让我自己处于一种危险境地而去帮别人的。不管是说我自私也好,还是说我胆小也罢,用被子包住自己的头,全都不想管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一种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这声音好像是朱娟在和谁吵架,朱娟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从我这儿听,朱娟的声音里好像还夹杂着另一个声音,迷迷糊糊中又听不见了。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的彻底,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只能看见窗外的点点灯光。
我走到入口处打开灯,想着朱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拿起手机,登上微信看一下,没有人给我发微信。我走到客厅里,没有看到其他人,刚好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安静静地想一会儿。现在看来,我只能在他们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走人,而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在这之前,我先给段宜阳发了一条微信,我问段宜阳他这几天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段宜阳给我发来微信,说他在这儿已经上了三天课了,这三天课里,主要是学习连锁经营项目地一些具体东西,熟悉了一下做项目时的制度。
我问段宜阳,我说: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这个项目是骗人的,你两年之后挣不了一千万,甚至你现在的钱都要投进去,你该怎么办呢。
我看着端阳的微信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之后好像又删了又在输入,又删了,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对方给我发来一条微信说道:凌洁姐,我知道,你感觉这个项目不太好,可能是非法传销什么的,你如果不喜欢这个项目,你可以不做,可是你不能阻止别人做,对于这个项目,我目前已经将钱投入进去了,这些钱有一部分是我借同学的,有三万多,还有两万是我贷款贷来的,这些贷款每个月还是有利息的,而且我家里我爸妈,每天都指望着我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能给他们挣钱养老,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所以我不能输,如果输了的话,我不知道我之后要怎么面对他们。或许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可能就没有脸去见他们了,或许只能下一辈子再和他们相见了。
看到段宜阳给我发来的这段微信,从他充满悲凉的话语里,我知道,这就像是一个依靠理想活着的人,等到哪一天理想破灭了,这个人也就没了一般。
我立马给他发过微信说到:宜阳,人活着不能太自私了,父母养你二十多年,你就因为这些钱就想走那一条绝路,这样对你的父母公平吗?现在的社会,你在哪儿好好工作一年,攒不了7万块钱呢。就是外面的清洁工一个月最低都有2000块钱的工资,你好好工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全当这笔钱就买了个教训而已,好好生活,以后还是能东山再起的好吗。
其实我现在就想告诉他,这就是一个局,我想让他不要入这个局,可他已经把钱交了,我不知道对于他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帮他。我和他只见过两次面,感情没有多深刻,只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能清楚的记得当时在公交车上第一次见面时,他脸上的那种稚嫩和热情,让我不能坐视不管。
这样阳光的大男孩儿,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心里肯定会内疚的。现在的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开导他,慢慢的让他看清楚这个局之后,全当这笔钱交了学费了。
正在我和段宜阳聊天的时候,外面的防盗门砰一声打开了,朱娟和朱永贵带着朱荣回来了。我问他们去哪儿了,朱娟说“去下面的广场逛了一会儿,明天初中要开学,所以给他买了一点学习用品。”这样一说我就纳闷了,随口问道“你弟弟要在这儿上学吗?”
随后走进来的朱永贵说道“都已经把他的学籍档案迁到这一边了,我想着我们全家在这边做这个项目的话,最起码得两年时间,朱娟一个人在这儿肯定不行,我得跟她一起在这儿做这个项目,那她弟弟在家里的话,没有人管教,学习肯定也不好,所以就将朱荣接到这边上学,在这边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人家最起码是一个市,师资肯定比咱们那个小村庄要好。”
我就说这两天开学了,朱荣作为一个初二的学生,为什么还没去学校,原来朱永贵已经给他安排了转学。想到这,我就随口问到“那你妈妈呢”。
朱娟说到“家里还有一点苹果园,我妈这两天在家里,等将那些苹果园全部包给别人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在这边专心做这个项目了,专心做两年,等拿到钱,我们就回去了。”
我看着眼前的朱永贵和朱娟,我感觉他们一家人真的是疯了。这么一个项目,半年时间还没有看清楚,朱娟说的好听点是个大学生,说的难听点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菜鸟,可朱永贵呢,五十多岁的人了,难道没有一点防骗经验吗?平时街道里那些骗局,难道就没有让他长一点经验吗?一个非法传销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呢,一家人全都相信这个东西能挣一千万吗?如果真能挣一千万,为什么其他人不做,就非要让你们来做呢?怎么都不想一想就敢拿一个初二孩子的未来来做赌注呢。
如果一个农村人没有了那一片土地的收入,那他们怎么就不想想他们在这边两年时间里要怎样生活呢,平时的米面油是有人给他们提供,可生活住宿谁给他提供,还有生活日用品都是拿人民币换来的,他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此时只感觉这一家人真的是疯了,彻底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