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初康乐晚饭都没吃就拉着苏一出去逛,连城地处沿海平原,四周广阔,城外又有大河流经,农业与渔业是立身之本,两业的发展又带动了商业的繁兴,此地曾经又有王朝建都,无论是经济繁华,还是历史文化都极其深厚,所以出名的景致就比较多。
尤其晚上的长街夜景更是连城一绝,商家小铺摆了一整条长街。
初康乐带着苏一在长街上边聊边逛,初康乐看见一个卖灯笼的铺子,道:“苏一,你知道吗,我们大燕有红灯寄情的习俗,把自己的思念愿望写在红灯笼上,挂在高处,那个人那个愿望就会实现。我一直想试试,可是父皇和母后说那是民间玩意,不配入宫廷。”
苏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拉起初康乐的手往回走。初康乐道:“你做什么?”
苏一把她带到卖灯笼的小铺子前,道:“大娘,我买两个灯笼。”
卖灯笼的大娘一看二人还牵着的手,笑道:“小相公,买来哄娘子啊。”
初康乐和苏一的脸都红了,初康乐低下头,苏一接过灯笼,道:“不,不是。”
大娘什么也没说,道:“二位慢走。”
苏一在路上心神不宁,初康乐又何尝好受,那位大娘无意的一句话,却让二人意识到了一些不能产生的情感。这一路上,初康乐一直和苏一谈天说地,闲来无事就会去找苏一,苏一每次看到她心中都会高兴好久。竹青不久前对初康乐说过:“公主,您找苏侍卫太勤快了。”现在忆及种种,二人一路上的暧昧不清已经早已超出了主仆之情。初康乐这时才意识到竹青的这句话已经是在提醒自己了,可是自己并没有明白。情爱早已在二人心中生根发芽,虽然是朦胧的苗头,可是把那层纱布揭下,那一点的糊涂都没了。如果爱上,他们这一生都不会有好结局,一个待嫁公主,一个异国侍卫,这是一段牵扯太多也注定夭折的感情。
她的背后是整个大燕的安危,他的背后是王爷的名誉,怀王府的名誉,他们都赌不起。
初康乐笑了笑,看起来很自然道:“苏一,我们去哪里啊?”
苏一又恢复了他那只听命令的模样,道:“一切听凭公主吩咐。”
初康乐听到“公主”二字,心中莫名的厌恶,自己从未讨厌过自己的出身,而且一向以自己是公主而自豪,这一次,她想:“如果自己生在寻常百姓家就好了。”
初康乐生气道:“以后都不许叫我公主。”
苏一愣了,道:“那属下该称公主什么?”
“姑娘,初姑娘。”
“是,公……姑娘。”
初康乐和他并排走着,道:“我刚才听几个姑娘说,连城的月老庙特别灵,我们去吧,我想去祈愿。”
“是。”
初康乐和苏一一人拿一个红灯笼,讽刺的是这灯笼上画的是连理枝。
初康乐道:“苏一,我想永腾侯一定是特别疼爱妻子的人,你说呢?”
苏一违心的道:“嗯。”
两人都沉默的走了一段路,苏一道:“公主。”
初康乐立刻“嗯”了一声。
苏一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道了句:“没事。”
走了短短一刻钟,初康乐硬生生地说了一刻钟的永腾侯。苏一的心中被她的话语扎得生疼,那只没拿灯笼的手用力握拳提醒自己,已经被指甲扎破了皮,手心有了四个指甲红印。
初康乐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提醒自己,她是一国公主,是永腾侯未过门的夫人,她不可以对其他男子有情,她用话提醒自己,也提醒他,扎自己的心,也扎他的心。她想:或许扎的满目疮痍,疼得紧了,就更容易放下吧。
月老庙门前的红灯笼照亮前路,此时虽然天已黑,可是庙内红烛高燃,呛人的焚香味道涌入鼻腔,让初康乐咳了几声,苏一道:“姑娘怎么了?”
“没事,香呛的。”
在庙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株被情人挂满红丝绦的姻缘树。
“我们进去吧。”
初康乐和苏一进去,只见初康乐恭恭敬敬地跪下,许了愿。苏一跪在她身边,听她说道:“信女初康乐祈求月老,诚求愿与永腾侯万璟夜一生恩爱,白头偕老。”
苏一听着这话,心中想:“姑娘爱的果然是永腾侯,再说自己身份低下,又怎么会得公主芳心。”
出了大殿,初康乐道:“苏一,你许了什么?”
苏一道:“属下什么都没许。”
“为什么?”
“属下不信这些。”
初康乐不再纠结,道:“我去拿丝绦,你找个高处帮我挂着灯笼。”
苏一看着只有连理枝的灯笼,道:“姑娘不在灯笼上写愿望吗?”
初康乐道:“不写了。挂着吧。”
“是。”
初康乐看着苏一远去的背影,轻声道:“苏一,我已经写了啊,只是你不知道。”初康乐拿了红丝绦,在上面仔细的写了“初康乐”和“苏一”,低声道:“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是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姻缘树下层都被挂满了,初康乐不想和他们挤,也怕自己的心意会被他看见,就爬到了树上,仔仔细细地挂好丝绦。
苏一回来时就看见在大殿门口等他的初康乐,快步走上前,道:“姑娘,挂好了。”
“嗯,我们回去吧。”
“是。”
苏一和初康乐道了别,就到苏瑾怀门前,苏瑾怀正看书,锦苏听到敲门声,去开了门,道:“苏一,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属下有事找王爷。”
“那你进来吧。”
苏瑾怀神色依旧冷淡,道:“什么事?”
苏一行礼道:“请王爷指派辛凌去保护公主。”
锦苏道:“出什么事了,不是这半个多月你们相处得挺好吗?”
“属下有难言之隐,请王爷指派辛凌。”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苏一走了,锦苏道:“夫君,这公主肯定是太不好伺候了,都把苏一给气跑了。”
苏瑾怀无奈一笑。
没多久,苏瑾怀的房门又被敲响了,锦苏开门,见来人是初康乐,初康乐也不管锦苏还在门口,就直接说了句:“我有事找王爷。”然后就进去了。
苏瑾怀放下书,道:“公主有何事?”
“苏一这个人性子太闷了,我要换人。”
锦苏心道:“这一个两个的,今儿怎么了?”
苏瑾怀也意识到了,道:“公主先回去吧,本王会让辛凌明日起保护公主安危。”
“哼。”
等到初康乐走了,锦苏道:“今日二人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吵起来了?不像啊,苏一那么好的性子怎么可能跟人吵架?”
苏瑾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别想了,夜深了,快睡吧,明日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