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暗卫点头,花侧这才注意到这黑子肩头的伤。
暗红色黏糊糊的湿了一片,像是被什么猛兽抓伤了似的,肩头皮肉外翻着,看着着实恐怖。
不过这黑子像是毫不在乎似的,低着头,神色有些不安。
只听王黎开口道。
“本王记得,你入我门下之前,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时年见了你,也得尊称你一声叔叔。”
一番话看似波澜不惊,那暗卫的头却低的更深了,脸色也更加难看。
王黎一双冷眸看着他,像是询问,更像是试探。
“这位少门主,还真是长大了,三番两次动本王的人。你认为,本王该继续忍让,还是…”
“王爷!”
像是怕王黎继续说下去,暗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有些紧张,与急迫。
“王爷,属下已找到时年藏匿齐御史小妾的地方了,只需两日,属下便可将其救出!”
王黎反问道。
“两日?”
闻言,那暗卫跪在地上,头低的更深了,忙改口道。
“一日!”
王黎下了马车,走到那暗卫身前,居高临下,眼神复杂。
顿了顿,开口道。
“念旧情,与江湖,是道义。可战场之上,不是讲情的地方。”
暗卫仍旧低着头,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
是夜,风吹树林声音四起,又是一个乌云蔽日的月黑风高夜。
军队再次在某处林中驻扎,风餐露宿,颇为辛苦。
花侧用完晚饭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这马车四周转来转去的消食。
忽然打一旁走来几个兵,花侧一瞧他们手里抱着的那坨白花花的东西,便知他们这是要干嘛。
招招手,说道。
“唉,扎帐篷?”
见那几个兵点头,花侧冲他们瞪了瞪眼睛,说道。
“上次是不就是你们干的?大晚上的支一顶白帐篷?生怕敌人不知道这林子里有人是吧!拿走拿走!”
几个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问道。
“拿走了您睡哪儿呀小王爷?”
花侧拿嘴朝马车努了努,挑着眉意味深长道。
“明白了吧?”
几个兵继续面面相觑,接着纷纷摇头。
心道我们不是没明白,是没敢明白。
谁不知道那马车是昭王睡的地儿呀。
一个兵上前,悄声说道。
“小王爷,上次您大晚上的被撵出马车,我们几个都瞧见了。就昭王那脾气,您就让我们把帐篷支起来吧!免得一会您没地儿睡!”
另一个兵也忙上前说道。
“是啊小王爷,上次是我们疏忽,让贼人钻了空子掳走您。有了这前车之鉴,我们绝不会让您再次遇险了!”
几个人说着,也不顾花侧反对,径直去一旁支帐篷去了。
花侧站在风里,忽然有一种被别人看瘪的错觉。
她撸起袖子,掐着腰冲马车走去。
嘴里小声嘟囔着。
“行,小爷今儿就证明给你们看,昭王这地儿,小爷还就睡了!”
王黎坐在马车里看兵书,看着看着这马车的门就被推开了。
王黎眼角微微一瞥,正好瞥到了花侧那个圆滚滚的肚子。
也不怪花侧,好几天没吃饱饭了,一个不小心,没管住嘴,今晚是吃的有点多。
花侧一上车便开始翻箱倒柜的翻着自己那堆东西,包袱,小盒子的被她翻了个遍。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花侧的动作和声响,都像是故意想引起别人注意似的。
王黎抬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一坨背影。看动作,似乎在吃着什么。
想起那个凸出的小肚子,王黎默默摇摇头,继续低头看着兵书。
“呃!”
花侧打了个嗝。
王黎瞥了她一眼,没理会。
“呃!”
又是一个嗝,比上一个更假了。
王黎放下兵书,将一旁的茶水递到花侧身侧,开口道。
“夜深了,小王爷不该再进食了。”
花侧接过茶水,道了谢,却依旧没有回头。
王黎看着那个背影,忽然有些好奇,问道。
“你有话说?”
闻言,花侧嘴里的动作忽然停下,轻声问道。
“王爷,我有一事不解。”
王黎说道。
“讲。”
花侧撸起袖子,露出浅色的铜币大小的疤痕,头也不回的冲着王黎一伸,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王爷还记得这是怎么伤的么。”
怎会不记得,王黎现在瞧见这块伤,心中依然会隐隐一紧。
“记得。”
花侧收回胳膊,继续背对着王黎道。
“那为何将戊狗就在身边,那么个毒东西,留着过年么?”
想起今日午休时,自己与戊狗说话,花侧就站在不远处,王黎回道。
“你看见了?”
花侧点点头,继续道。
“不光看见了,还怕的很!”
闻言,王黎一时不知说什么,他确实有留下戊狗不得已的理由。
沉默过后,说道。
“日后,本王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你眼前。”
花侧却摇摇头,说道。
“有些人,即使他不出现在你眼前,也扎在你心里。就像我手臂上这疤一样,如影随形,想起来就痛!”
花侧故意吸了口鼻涕,开口道。
“反正我以后是不能一个人睡了,一想到外面有个戊狗,我这心里真是,真是…”
花侧忽然不说了,十分委屈的回过头,瞪着那双灵动的眸子盯着王黎看。
王黎看着眼前这个矮子拙劣的演技,心道果然!
果然只要这矮子一认真跟你说话,那就一定是一件不认真的事。
王黎将微蜷的双腿伸开,下颌微扬,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凤眼熠熠生辉。
声音低沉,极具诱惑,缓缓道。
“那小王爷,可要跟本王睡?”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花侧闻言嘴一咧,像是生怕王黎反悔似的,花侧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将外袍脱掉。
接着往马车一角那么一躺,怕拍自己道。
“一起睡,一起睡觉。您瞧,我还不占地方!”
其实自从竹音坊那晚过后,王黎发现直接将这矮子放到身边,比那香囊效果来的还要好。
睡眠质量直线上升。
就好像久病的人忽然得了什么良药一样,王黎暂时是不可能放这矮子一个人睡了。
看着花侧得逞的躺在马车上,王黎皱眉,看着她那一嘴的黑牙,问道。
“你刚才蹲在这儿,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