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逆风的少年
有着桀骜的侧脸
深邃而不羁的双眼
藏着肃杀的季节
温柔为谁而写
孤独由谁来填
寻一片干净的蓝天
等一个人的出现
在寒冷来临之前
被寂寞点燃的香烟
妖娆地缠在嗜血的指尖
风沙入了眼睑
迷失在这个季节
……
楔子
2005年,秋。
江城的秋天,总是格外温暖,慵懒的阳光穿透嫩绿的树丫,随意洒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试图想牵绊住这些匆匆的步履。
天一高中,江城最炙手可热的高中,想进学校要求就两个,有才或者有财,所以历年以来,出尽了日后在行业内指点江山的高考状元,也出尽了飙车泡妹败光家产的家族败类。
所以人们对于这所高中一直满怀敬畏之心,毕竟,不论是才气,还是财力,都成了普通人不敢奢想的殿堂。
人们的愚昧,可能就是从敬畏强权开始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想当年的夏亦初在打败千军万马后,是会宁可自己从未踏进这所发光的学校。
高一(4)班的教室阳台上。
“聿,快看,很正的妞儿哎”林一凡又没个正经了,韩聿弹弹指间的烟灰,头都不抬一下,这个林一凡,又在搜索猎物了。
“萌萌,听说学校对面又开了一家章鱼小丸子,我们什么时候溜出去吃吧?”
“不去”很干脆的回答。
仿佛心弦被人触动,韩聿到现在就记得当初自己抬头看到的画面。
逆光走来的少女,被包裹在阳光里,模糊的轮廓下,笑得眉眼弯弯,韩聿想,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笑得如此迷人。
只是,鲜少见到有女孩为了吃,偷溜出学校,在他的概念里,青春期的女孩,都已经有了很世俗的审美,以瘦为美。
那个想吃章鱼小丸子的小姑娘还在不死心的地撒着娇。叫萌萌的姑娘却是一直在摇头。
“即便我想去也不行啊,学校的门卫有多难说话你不是不知道,翻围墙这事儿你想都不要想,所有的墙体都有传感器的,稍微重点的鸟站在围墙上,报警器都会响”
不死心的少女狗腿地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本子,压低声音说:“你看我最近的练习的字,如何?可否有几分眼熟?这会儿就是请门卫大爷验证我水平的时候了”。
萌萌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怎么天天盯着班主任的板书恨不得戳出个洞来,我马上要去给语文老师送作业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转身走了。
夏亦初站在原地,心中不住腹诽,这就走了?说好的并肩作战呢?说好的革命友谊呢?说好的国际主义人道救援呢?
正当夏亦初纠结于这个季节是过敏合适还是肠胃炎合适的时候,旁边有个颀长的身影优雅地站在门口,向门外点了点头,门卫立马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遥控开了门,跨门而出的瞬间,夏亦初醍醐灌顶般跟在后面,打算混在后面一起出去。
门卫拦下她,夏亦初一下子截住对方话头:“我是他同学,他生病了,可严重的病啦,老师让我陪着他一起去医院”。说完飞也似地追上前方的背影。
门卫愣了愣,“韩少又换女朋友了?”
韩聿听到后面急冲冲跟上的脚步,嘴角扬了扬,自己大概是太闲了,居然给个不相干的小丫头片子做了开路先锋。
只是这小短腿走的也太慢了,还不追上来。
天地良心,夏亦初在后面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等脱离了门卫的视线,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顺便四处看看新开的章鱼小丸子在哪里。并不知道前面还有个人在等她道谢。
等看到马路对面虽然崭新但是很是亲切的广告牌,夏亦初觉得刚刚的心里纠结一切都值了,于是义无返顾地走向了马路对面,等韩聿实在不耐烦回头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滴溜溜穿马路的背影了。
“真是,不思回报”,这是韩聿的初见评价。
心有不甘的韩聿跟上那个背影,走进了这家小店,并且在夏亦初诧异的目光下,坐在了对面。
由于是上课时间,小店里除了他两没有其他客人,所以很多空位,夏亦初诧异的是这位同学没毛病吧,这么多空位,非要一起挤什么啊,天儿又不冷。
漂亮的老板娘走了过来,“两位吃什么啊?”
夏亦初赶紧解释道“老板娘,我跟他不是一起的,我来一份小丸子,多加沙拉,一份鱼籽寿司,一杯香芋奶茶,这位同学要什么,你直接问他”
韩聿都快气笑了,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同学,虽然我们不太熟,但是谁刚刚攀亲戚混在我后面,硬生生出了校门啊?现在说不认识是不是过河拆桥的太明显了啊?”
夏亦初被挤兑地有点说不出话来,只好客气地说“啊,这么巧啊,是你啊,不好意思,那个谢谢你啊,我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这样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好了”。
老板娘也被他们逗笑了,“既然这样,我们店里有个新套餐,正好还没有推出来,名字都没取好,今天就给你们试一下,套餐就叫遇见好了”
韩聿这才就坡下驴,“那就这个新套餐吧”。
夏亦初对着他礼貌笑笑,就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写写画画,韩聿见她不搭理自己,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若干年之后,他才肯承认,就是因为夏亦初的漠视让他觉得备受冷落。
从小到大,享受的都是别人的称赞与羡慕,当然,除了成绩,用他的话来说,水都得被上帝咬一口,自己也不能例外,从幼儿园开始,班上最漂亮的小女孩就要哭着喊着做他的同桌,这个传统,延续至今,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视,有些不甘心,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韩聿实在没忍住“喂,你叫什么?”
夏亦初这才从自己的奥数题里抬起头来,正准备回答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很有磁性的声音“夏夏,你怎么在这里?”
夏亦初转向店门,一下子眉眼弯了起来,发自真心的笑一下子掉进了韩聿的心里,夏夏,夏夏,这个名字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胸口。
“欧阳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萌萌说这里新开了一家章鱼小丸子,可偏偏还不肯带我一起来”
欧阳辰无奈笑笑:“肚子疼得时候,不是再三保证再也不吃的么?”
夏亦初赧然一笑,“好了伤疤忘了痛,你是去书店的么?带我带我”。
欧阳辰看了眼韩聿,试探地问了句“那你的这位同学呢?”
夏亦初连忙摆摆手,“我不认识他,就是刚刚混在人家后面出了大门,然后又在这家店遇上了,所以就请人家吃个小丸子,以示感谢”。
韩聿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个小丫头片子,撇关系撇的贼顺溜啊,还第一次见有人跟他撇关系而不是跟他攀关系的。关键说的如此人模狗样,大义凌然。让人无法反驳。
夏亦初让老板娘打包了一份带走,另一份给韩聿送去,就高高兴兴地跟着欧阳辰走了,留下咬牙切齿的韩聿。
两人到了书店坐下,欧阳辰从包里拿出几本笔记递给夏亦初,“夏夏,这是我去年的笔记,凭你的理解力再加上老师的讲解,我想对于你的成绩我应该没什么可操心的,只是其他方面可还习惯?”
夏夏高高兴兴接到笔记本,待听到欧阳的询问后,这才撅起嘴巴,有些不太高兴地说“欧阳哥哥,我还是更喜欢我们镇上的中学,大家都好认真地在学习,没人谈恋爱,也没人相互攀比什么的,学习氛围特别好,之前一直听说这里每年都出好多状元郎,还以为这里的学生个个都是焚膏油以继晷的读书呢,结果我发现教室的中间线就是个分水岭,中间往后的真是什么都有,睡觉的,吃东西的,玩手机的,跟咱们镇上的同学们一点都不像”。
欧阳辰微抿嘴唇,眉头略略蹙起,半晌叹了一口气,“还以为你这个傻姑娘什么都不会有感觉的呢”
夏夏哼了一下,“我有那么傻么?”
欧阳辰合起刚刚翻开的《苔丝》,“这里的学校有着全市最好的教育资源,不论是教室设备还是师资力量上,但是,这里不好好学习的同学也很多,他们进来的目的只是走个流程,三年时间一到,他们就要去不同的国家去镀金留学,然后回国接替家族企业或者进入各种机关,所以他们的人生轨道跟我们完全是不一样的,我当初希望你报考这个学校,就是希望你能享受最好的资源,考上你最想去的复旦大学。所以你千万不要被那些同学影响,更加不能与那些富家少爷们谈恋爱。”最后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丫头,你想要的,我以后都会努力给你”。
难得见到欧阳如此严肃地讲话,夏夏也正了脸色说“我知道的,欧阳哥哥,我来这里是来上学的,三年后我要进复旦”
欧阳看她如此信誓旦旦,总算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不放心,让夏夏看看《苔丝》,夏夏笑道“我初中就看过苔丝啦,我不会那么傻的,欧阳哥哥”
一句话说的欧阳脸红了,本来想教育下小丫头,结果被小丫头戏谑了。
看着夏夏粉扑扑的脸庞,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开始长大了,就得开始有觊觎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