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午休时间，教室的空调“呼呼”吹着，头顶的吊扇不仅自己在转，还跟磕了药似的摇头。
“小四爷，毛爷爷全呆的，嘿嘿！”一个贼眉鼠脸的人堵在空调口对着四爷笑。
说他贼眉鼠眼不是骂他，长得就像只大白鼠。眼睛很小，笑起来只剩条弯缝。个子不高，走路时还驼背。一口歪牙，讲话的腔调奇奇怪怪的，笑声和老鼠在啃东西磨牙差不多。
“哈哈！”四爷自从把喉咙治好了，声音响了不少，“之前在厕所玩手机，毛爷爷想开门进来，我一脚踹出去，毛爷爷就灰溜溜的跑走了。”
“哈哈。”两人齐声大笑。
“四爷抽烟去不？”明黎喊道，见旁边那张鼠脸，心里稍有不快。
“来了。”四爷屁颠屁颠跑来，戒烟和那个男的被他抛在脑后。
两人走出教室了，明黎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问四爷：“你怎么和这种人混一起？
“”他怎么了？不喜欢他？”
“这种人太没脑了，整天拿嘲笑别人当做乐趣，拽得要死，背后又没人，书读不起，还自命不凡。”明黎的嘴巴像是破洞的下水道，不给他堵上就喷个不停。
“哈哈，好好好，还是我家明黎最棒啦～”四爷用种宠溺的语气说道。明黎给他恶心到了，闭上口送他个白眼。之前猥琐的少年，如今刚劲的脸上带着几分俊俏，本性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死是不会变的。
四爷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明黎确实成长了不少，都学会看人了。
“黎狗说得有理的，的确这种人就是自掘坟墓。我只是把他当成了小丑，看个笑话罢了”
“四爷也长大了。”
“哈哈哈哈。”
两人上四楼，瓜皮陈杰吴晗三人已经点上。
“四爷不是戒了吗？怎么还来了？”陈杰笑道。
“戒烟哪有一下子戒成的？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四爷开始咬文嚼字，像是狗嘴里长出象牙。
五人开始聊起最近的趣事，一根烟变得如此有乐趣，有时都恨不得再点上一根。吴晗的话较少，蹲在一个角落，只是“咯咯”的笑，笑得和哭一样，嘴巴都不见他合上。
四爷向窗外丢下烟头，他突然指着外面笑喊道：“陈杰你爸来了！”
“真假？”陈杰急忙丢了烟头冲到窗户外面看，大家也跟着跑过去。顺着四爷指尖，一个大爷背着破烂袋在回收桶里找垃圾。
众人大笑，陈杰挥挥拳头揪住四爷的脖子，准备给他进行“爱的抚摸”。
“卧槽！”吴晗骂了一声立刻冲下楼。
众人一惊，四爷瘪瘪嘴道：“那个不会是他的爹吧？”
一辆奥迪车在学校门口停下一位西装革履的人走进。伸缩门常开着，男人看眼太阳脱下西装，衬衫被他微微发福的肚子撑得有些突出，头发已经没几根，但依旧坐在自信的造型。
他从树荫下走过，这所学校是一片的绿色，看向远处是山连着山，偶尔还能闻到香火的气息。村民拿着锄头经过，晴空一片，白云朵朵，人们安居乐业，宛如世外桃源。男人心想：这里环境真好啊……哎……不过也穷的可怜……
他看见一位捡破烂的，上去热情地问道：“大爷，这学校教学楼在哪呢？”
大爷把塑料瓶放到蛇皮袋里，看一眼这位生人，心想应该是家长，指着三栋楼道：“这三栋楼都是，你孩子初几啊？”
男人想起之前的电话，喃喃道：“应该……初三吧！”
“应该初三？都快中考了，你还记不清楚？你这个家长当得……”大爷开始疯狂吐槽。
男人嘴角一抽，脸上肌肉颤着，递上一根烟，烟嘴上画着龙，看着便觉得价格不菲。大爷给男人指了一栋，拎起蛇皮袋便走，嘴巴还在一张一合。
男人懒得理他，点起一根烟，走向教学楼，心里有点想儿子了。
“吴少峰你干嘛动我的卡？！那是我妈给我的！”
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男人觉得恍恍惚惚，回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并肩的少年，心里有无限的感触。他长高了，帅了不少，也更像我了。
“乱叫什么呢？我是你爸，都玩了一年多了，你玩够了没？”两人的轮廓相似，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不在家，你们小两口玩得不是更开心吗？哪都能做戏！”
“你……”吴少峰向前走了几步，吴晗死死盯着他，等着他手臂挥下。
“哎～”嚣张至极的扬言，压得吴少峰心里堵堵的。他恢复平静，不想让期待已久的见面给自己的一句话毁了，他问道，“去留学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没兴趣，不去。”吴晗冷冷道。
“为什么？”
“我又不是读书读不起来，为什么非得背井离乡？”
“那里有更好的学校？更好的教育资源，我这是给你创造更好的条件……”
“这是在给你自己创造条件吧？我的父亲。”吴晗毫不留情打断了吴少峰的话，微微笑道，话语中带着刺，“把我赶到外面去，死在外面你也可以不问了吧？然后再和那个可以给你当女儿的老婆生几个‘结晶’，那日子应该很幸福吧？”
吴少峰的脸部发青，拿出父亲的威严说道：“我是你爹，你妈已经去世了，你的事还得我说了算，学校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今天来就是帮你转学的，今天去不去你说的不算。”
两人安静了会儿，吴晗开口道：
“吴少峰，你觉得临城大吗？”
“乡下地方能有多大？”吴少峰自带大城市的优越感。
“是吗？那我玩消失你能找到我吗？”
“你什么意思？”
吴少峰还没听懂他的话，吴晗已经骑上电瓶车冲出校门，一件校服飘落，那是吴晗丢下的，吴少峰能看见的只有他短袖背后的叉叉。
楼上的四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小小的窗户被塞得水泄不通，他们能看见，但听不见。
“卧槽，居然还真是吴晗他爸！”四爷愕然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两个人站在一起和照镜子似的，不是爷俩，是兄弟吗？”陈杰满脸不屑。
“吴晗神秘得很，也不是没可能。”瓜皮提出个新世界。
“阿晗跑了……”明黎傻傻道，所有人一惊，挤得更用力，最下面的明黎觉得自己快给挤出去了。
“哎，如果这是我兄弟，我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啊！”瓜皮喃喃道，一脸惋惜样。
“唉，才安静多久，又出事了。”明黎难受道。
“唉，书难读啊！”四爷哭丧似的喊。
“叮！叮！”
“卧槽，午休了！”
“快回班，给刘丽君看到又要挨骂了。”
众人不哄而散，回到班时刘丽君已经在讲台上。看见刘丽君那张铁饼般的大脸，大家带着本能的畏惧。
“进来吧。”四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赶紧坐回自己的座位，黑板旁那册厚厚的本子，如今给撕的只剩十几张，教室内很安静，即使老师不在。
刘丽君看看同学们问道：“吴晗呢？”
四人同口不知道，这故事的来回曲折，讲起来比较麻烦。
“啪嗒，啪嗒。”一阵富有节奏性的脚步声走来，是地板与皮鞋的撞击声。
四爷拿起一沓试卷就往办公室跑。
“蔡老师我这里有几道题不会。”
老蔡默默关掉游戏，无奈道：“还有一年，着什么急啊？”
吴少峰把刘丽君叫到办公室，班里依旧安静，但那三个人和发了疯似的在群里艾特吴晗。打了电话后才明白他手机已经关机了。
“你好，请问你是吴晗的班主任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吴晗的爸爸”
“你是吴晗的爸爸？！”刘丽君听傻了，那一刻他的眼睛都变大了好几倍，“他叔叔不是说他爸妈都已经去世了吗？”
吴少峰擦擦汗，尴尬道：“我也纳闷我哪来这个兄弟……”
“哈哈哈……”四人在寝室里大笑。
“刘丽君真就直接这么说？”瓜皮问道。
“对哈。”四爷笑着，手里的Zippo打火机在指尖翻绕，像是注入生命，耀着丝丝光芒。“咔嚓”一声，一团小火苗在指尖冒出，燃烧许久。
“咚！”门被一脚踹开。
“人齐了吗？”刘丽君走进，吓得四爷把那团火含在嘴里，寝室内瞬间安静，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
“除了阿晗其他人都在。”明黎缓缓道。
“哎～”刘丽君坐到明黎身边，屁股下是吴晗的床，“刘佳波，你妈帮你找到高中了吗？”
“找到了，”瓜皮换上拖鞋说道，“我妈说让我去荣城职高读。”
“荣城职高吗？还挺好。”刘丽君今天好像很累，但看见瓜皮那富有童趣的样子脸上又浮现出笑意，饶有兴趣地说道，“扒皮三年下来，作业也不交，读个高中还得背井离乡。”
“刘老师别提了，都快毕业了。”瓜皮听着脸上有些泛红，转身跑到厕所去。
刘丽君打量一遍剩下三个，脚上还穿着鞋呢，笑骂道：“你们三个干嘛呢？还不洗洗睡了？”
“好的，老师。”陈杰笑道，他脸上的芝麻粒褪去不少，痘疤也逐渐淡去，呈现出一股阳光男孩的帅气。
刘老师站起身摇摇手准备走了。
“刘老师！”明黎突然叫住了她，底气不足问道，“阿晗……他怎么样了？”那样子像是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吴晗吗？”刘丽军扭过头，缓缓说道，“我也不清楚，今天他爸来了，本来我还挺怀疑，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个父亲，但是他后面拿出户口本，我也傻了，哪有当爹的几年不管自己小孩的……他家还有钱，他爸把请假直接请到中考……他爸说他不用读了，国外的学校已经找好了……MD当老师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当学生这么多年还遇到过暗恋自己老师的学生呢！”陈杰对着四爷笑了，笑得更坏。
两人假设触发“战争”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
刘丽君笑了笑，幽幽一叹，最近压力大的不只有学生。
“刘老师晚安！”
“晚安你妹啊！”刘老师走出寝室笑骂道，“好好睡觉，别打扰别人休息。”
“哈哈哈……”
一天的纷闹，一夜的安睡，又是一天。
“陈杰别动！”
“干嘛？”
“有蚊子在你脸上。”
“哦哦。”
陈杰乖乖地把脸伸过，四爷贱贱一笑，一巴掌无情地扇在他脸上。
“啪！”清脆一声，四爷伸出手上面一只死蚊子，不过蚊子吸的血已经干透，脸上挂着标志性贱笑。陈杰也笑了，小眼一眯。
“我好像很久没打你了。”
陈杰说完就要动手，四爷见事迹败露转身要跑，班里又出现追逐战，瓜皮在一旁嗷嗷叫瞎起哄。
明天又是星期五，班里闹哄哄的，越快到中考，班里好像就越闹腾，想到放假就难以遏制激动感。
“嘿！嘿！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呢？！”刘丽君一脚踹进门，略有不悦地喊道，“兄弟姊妹们啊，你们是要参加中考的人啊，倒计时都快变成个位数了！”
瓜皮明白事不关己悄咪咪回到座位上。
“陈杰，你给我站住！”刘丽君一番话吓得陈杰只能在一旁尬笑，“你还和陈基磊闹呢？陈杰你是不是傻？人家有一年可以读，你还有几天几个小时啊？别以为我没看见，别破坏班里的气氛，安分点！回自己位子上去！”
刘丽君骂完走上前就给陈杰一脚，想起还有个四爷，回头一看，人已经跑去上厕所了。
陈杰回位置开始写试卷，四爷开始和高妍悦牵起小手，两人眉来眼去的，时不时互送送飞吻。高妍悦见刘丽君走了喵了眼四爷，样子有些羞涩，脸上映出淡淡的红圈，像是大家闺秀，莞尔一笑露出黄黄的门牙。幸好毛鹏宇现在在认真复习，不然这个文人又得发疯。
卧槽，我TMD要吐了，明黎心里暗骂，扭头进入复习，后来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看四爷。他说就这十几天和人家在一起，说好的，啥也不干，就牵牵手。
“你是一天离开女人就活不了了！”瓜皮当场给他恶心到。
丁丁：你们说吴晗会去哪？
四爷：他现在是有家不能回，他爸叫人在他家门口盯着的
瓜皮：你们觉得吴晗会不会不在临城了？
四爷：不可能，他身份证不在身上
瓜皮：那不是有临时身份证？
四爷：人生地不熟，除非早有打算，不难待不下去的
丁丁：没身份证，酒店也睡不了啊
瓜皮：他不会露宿街头吧？
四爷：饿死的骆驼也比马壮，人家毕竟还有个餐厅，没那么惨的
明黎：那能在哪？
明黎刚洗完澡，爬上床，群里的消息断了许久，直到四爷说了个想法。
四爷：黑网吧
丁丁：有道理
瓜皮：有吃有喝有玩，还便宜
明黎：我觉得我们得在他爸之前找到他
四爷：没错！
明黎：今天晚上出来找吗？
瓜皮：我在乡下
丁丁：明天待临城别回去了，
四爷：晚上找到的概率大，他得住那里
瓜皮：行！
明黎刷刷抖音，眼皮打架，最近题刷得有些让他用脑过度。捧着手机靠在床头，就这么睡着，连陈情诺的晚安都忘了发。
“嗡～嗡～”手机在胸前乱震，明黎喝触了电醒来，给手机吓得一身鸡皮疙瘩。揉揉眼看见了熟悉的两字，他立马接通电话，怕手机另一头的人下秒挂断。
“喂！”
“嗯？”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发出，明黎激动得手心出汗。
“你TMD死哪去了？三天下来一句消息都没……”
“你们不都猜到了吗？群里的消息我在看呢。”吴晗的腔调变得懒洋洋，要不是那熟悉的声音，明黎都觉得是有人偷了他的手机。
“你在哪个网吧？”明黎冷冷问道。
“怎么？来找我玩吗？都要中考了诶。”吴晗阴阳怪气的，明黎听得心里痒痒的。
“在哪？”
“联城网吧。”
“好！我现在过来！”
明黎挂了电话，刚说完他难受了，通宵是常有的事，可从未半夜溜出去，这可是第一次。
看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房间外响着爸爸的鼾声。明黎悄悄地下床，在被子里塞好枕头，尽量弄乱点，太整齐就不像他睡觉了。轻轻地穿好衣服，幸好是夏天，要穿的衣服不多。
脚尖小心翼翼触碰在每块地板上。空调不断吹出冷风，明黎给吹出热汗。每一步都不敢落脚后跟，生怕发出声响，在这种环境下，明黎觉得自己能听见自己踩在地板上的挤压声。
悄悄地打开门，走到外面，再慢到不能再慢地关上门。来到外面，被清冷的夜风吹抚着，便觉得畅快清醒了许多。明黎也纳闷，明明是出自己家的门怎么搞得和做贼一样的。
夏至的街头还有些冷，骑在“毛驴战车”的明黎冲向网吧，路边的菜市场已经有人在占位，菜是自家种的，种的人大多数是五六十岁的大妈大爷，他们坐在折叠椅上等待天亮的第一批客人。
联城网吧开在一个小巷子里，那里没有几盏好的路灯，有几张好的也给花枝招展的性感女孩给“站”了。
随着“咯吱”一声明黎进入网吧，里面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奇妙味道。天气热，空调没舍得开，只有几个电风扇在着急地摇头。旁边有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看上去流里流气的，没长脊梁骨似的坐在那儿，完全无视墙上禁止抽烟的告示，点上一根白沙，在那里吞云吐雾。光着膀子，身上有条又瘦又小的龙，纹到一半没了，犹如给人砍了半截，只剩光秃秃的皮肤。要不是两根犄角，明黎还以为是长了脚的蛇。
计算机密密麻麻的挨着，桌台上不铺满烟灰，零食碎渣。明黎在一片片凳子上寻找那个他熟悉的身影。
“吴晗！”明黎对着一团黄毛叫道。那人打了个激灵，像是回忆了下，缓缓扭过头，看见是明黎他笑了，眼里尽是血丝，那张充满青春朝气的脸变得蜡黄，身上散发着股奇怪的味道。明黎走过去，刚想开口吴晗先打断了他。
“先别讲话，打团了！”吴晗把明黎未说出口的话给塞回去。亚索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戳了一刀，跳到射手头上，射手给切死。对战很绚丽，但是明黎看不懂，只能看见屏幕上一个个击杀提示。
顺着旁边的椅子，他坐下来手自然地放在椅子上，随后他又和触了电般缩回来。看见指尖上一坨黏糊糊的东西，明黎要疯了，心里暗骂：上辈子我TMD是和鼻涕成了亲家吧？怎么就粘上我了？
明黎面部变得狰狞，吴晗是笑了，也不知道是团打赢了，还是用余光看到了。他指指厕所，明黎快速飞奔过去。
明黎走回，屏幕上浮现出“胜利”两字。吴晗又开了一把，打开烟盒丢给明黎一根，自己也点上根，无论什么时候，吴老板的烟都是黑的。
“黎狗。”吴晗吐出一口烟，眼光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像是随口一问，“如果可以去国外读书，你会去吗？”
明黎想了想，挺认真地说道：“会去吧……国外不挺不错的嘛？发达国家有更优质的教育，更优质的生活，有还有不同的风土人情，还可以学到很多在自己家学不到的东西，外面的世界人少，不像这里人挤人……挺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他可能没有听懂吴晗话里的意思，在那儿自顾自地说。
“是吗？”吴晗把烟丢到地上，灭了，无奈地笑道，“这里不挺好吗？我可不觉得过的月亮会比较圆……”
游戏刚进去吴晗便关了，脸上挂着勉强地笑容，仿佛在生气，但脸上又不是生气的表情，说道：“算了，不玩了，黎狗你再陪我看看这座小城市吧！”
两人走出网吧，暖暖的微风吹来挺舒服的。吴晗又点上一根，把纸盒揉成一团丢到路边上。上车刹间车速便是极限，电瓶车在大道上奔驰，两蓝线越发明亮，一根烟还没抽几口就被风吹灭了，吴晗吐掉烟头，放声大喊。
车子在街上穿梭，像是往天空乱射的子弹，不知会落在哪个倒霉蛋的头上。他们飞过永辉广场，夜市，防洪堤，学校，陈杰家的海鲜市场，医院，在无人的街道乱窜，强烈的风在明黎的耳边呼呼刮过，刮的他脸疼。
“阿晗，我车没电了。”明黎在吴晗背后大喊道，车子的电量显示仅有红红的一格。
“你怎么这么low啊！”吴晗在前面笑喊着，前面的绿灯像预告般闪烁。
“阿晗，要红灯了！”
“怕什么？又没人，冲过去好了！”车速变得更快，快得让明黎没听清吴晗在说什么，绿灯变成了黄色。
那刻也有辆车从另个方向经过。
“咚！”一声巨响过后，吴晗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人车分离。吴晗变成一条弧线，如同纸飞机飘落。车子变得四分五裂，发出巨大的声响，滑出十几米之外。明黎的心凉到极点，瞬间六神无主了。弯弯的月牙慢慢划过天空，用云层遮住自己的双眼。
司机被惊醒，长途跋涉让他有些困倦，似乎快睡着了。他喘着大气，脊背发凉，在冷冷的车内流下冷汗。向窗外看眼，发现是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像是慌忙地跑到吴晗身旁，拍拍喊道：
“小伙子你没事吧？”见是个黄毛，他更加安心。
吴晗艰难翻过身，衣服变得破烂，手臂上红红的一片，血肉交杂在一起，昏了过去。司机连忙听听吴晗的心跳，看有动静，拨打了120。
叶明黎平复情绪跑过来，第一反应先找吴晗的手机拨打了当中来电次数最多的未接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