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落锁,大街小巷的店铺几乎都灭了灯。
留香阁一楼大堂里的最后一盏灯被秦霜吹灭,她不经意的抠着灯盏上的已经干了的蜡油:“安姐姐,我们真的要把那个小傻子留下来?”
“不急。”顾子安又确认了一遍大堂里的门户是否已经拴好:“明日先试探她一番,若是真的都忘了,就是一个可怜人的话,咱们留下她也没什么坏处,打打杂也好。若是.......早点动手也是个好事。”秦霜点点头,跟着她上了楼。
顾子安推开一扇门,里面只有一支蜡烛发出微微的光。她往里面走了几步,在床边站定。床上躺着的,就是今日黎恒罗捡的小乞丐。“哟,这小傻子睡得倒是挺香。”秦霜嘟囔了一句,站在旁边警惕的看着她。顾子安坐在床边,仔细瞧着那个小女孩。
本来三月天,算不上多热。只是那小女孩额头上全是汗珠,嘴里还在不停的喃喃着什么,像是做了噩梦。忽然,她抓住了顾子安的衣袖,死死的抓住不放开。“啧。”秦霜嫌弃的挑了一下眉,一道亮光闪过,顾子安的衣袖被截了开来。
顾子安习以为常,没有训斥秦霜把自己的衣服弄坏,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只是看着那个小女孩,伸出手慢慢抚上她的脖颈:“你会有什么秘密吗?”末了,她收回手,对着秦霜笑笑:“走吧,回去休息了,明日还有事情要做呢。”
天明,日光有些强烈。小女孩从床上爬起来,她有些记不清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反正是好久都没有睡得这样好了。她揉着眼睛,忽然看见自己另一只手里攥着的一截衣袖,有些不明所以。
有人敲门之后进来,顾子安拿着一套衣服走进来。见她醒了,便朝她招招手:“来,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昨日我大体看了一下你的身形,应该差不多。若是不行,之后再改。”小女孩羞涩的笑了笑,下床走过去接着衣服:“谢谢姐姐。”
顾子安摸摸她的头,也对她笑着:“不必,你快去试试吧。我们今日有事要出去一趟,也带上你,好不好?”“好!”小女孩一口答应,她特别喜欢这个笑起来暖暖的姐姐,觉得跟她在一起特别安心。
小女孩跟着顾子安进了一辆马车,秦霜在外策马。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只是喧闹声越来越小,慢慢的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鸟鸣。小女孩掀起车帘好奇的问了一句:“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顾子安睁开眼睛,像是刚睡醒一般:“唔,快到了吧,霜儿?”
马车忽然停了,秦霜笑了一声:“安姐姐,正巧来了。”小女孩有点疑惑,只是她的疑惑还没问出口。忽然一支羽箭射进了马车,小女孩睁大眼睛,那支羽箭生生的停在了她的鼻尖。顾子安看似柔弱无骨的手指拦住了那羽箭,小女孩的呼吸停了一会,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有点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前方何人,为何拦我们?”一声怒斥声传来,脚步声遍布马车周围,人不在少数。
秦霜背靠着马车打了声哈欠,丝毫没有把那问话人放在眼里的意思。“你!无知女子,赶快给我让开!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是不想活了?”
秦霜跳下马车,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宽的路,我哪里挡你的路了?”
“你......”“你什么你,一点风度都没有,上来就大吼小叫的,把人家吓到了怎么办?”秦霜双手叉腰,一手指着领头的人,蛮不讲理的模样。
“我......”
“我什么我,你应该先道歉知不知道,万一把我这个弱不经风的吓出个毛病来怎么办?”
“好一个刁蛮的小丫头,”那领头的人眉头一挑,对着旁边的下属说:“你觉得这女娃娃如何,不如抢了做你的媳妇如何?”
他那个下属嘿嘿一笑,眯起眼睛盯着秦霜:“这女子生的确实好看,就是这身子看起来有些弱,怕是个短命的,经受不住属下我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嗖”的一声,便暗叫不好,想偏身躲过,但还是被一支羽箭刺中了胸膛。领头的人神色一凛,那支箭,是刚刚他射出去的那一支。他拔出刀怒目圆睁的瞪着马车,下属们都抽出刀围着马车,大气不敢出一下。
秦霜先开马车的帘子,伸出手。对面的人全部都在往马车里看,死死的盯着出来的人。一只白皙的手搭在秦霜的手上,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袍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对面腾腾的杀意。
“没想到,黄教主手下的人竟是这般没有礼数。”
“你们到底是谁?”领头人握紧了刀柄,他嗤笑一声:“若是说没有礼数,怕是姑娘们拦我们的路在先。”
“哦?”顾子安站直,面对着他们左右看了一眼:“哪里拦你们的路了?”他们的马车挡在路的正中央,虽说左右确实是有很大的空。但哪有一大队人马给一辆小马车让路的道理?
领头人瞧出这两个女子在这里磨磨唧唧的,绝对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冷笑一声,抽出自己的佩刀:“呵,姑娘有话不妨直说,免得耽误你我的时间。”
顾子安也抽出腰后的骨扇,展开遮住脸笑了笑:“那好吧,既然阁下那么着急,我就不耽误你了。”
“什么意思?”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那个拿着扇子的女子踮足欺了过来:”送你上路。“顾子安的骨扇合上又展开,把那人的刀生生接住了几回。
“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领头人咬牙切齿的握着刀问。
秦霜跟着那群下属周旋,听了这么一问,觉得这个人真是傻:“还没看出来?我们这是在要你命啊,傻子。”领头人听得秦霜这句话,心火更加旺盛,一偏神,就被顾子安钻了空子。扇子一合,整个扇首都插进了他的胸口。他却还在奋力抵抗着,大刀猛地砍下来,顾子安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动弹不得。
顾子安看着笑了一会,像是非常欣赏他此刻的表情:“杨峰林,你不要这副表情看我。”
“你怎么会......”杨峰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是吗?”顾子安抽出扇子,看了看上面的血迹,十分嫌弃的甩了甩:“自然是有人出钱买了你的命啊。”
“谁,是谁?”杨峰林捂着胸口跪坐在地上,一双眼睛通红的盯着顾子安。而她只是蹲下笑了笑:“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你是不能活着去复仇了,还是化作厉鬼去吧。”
顾子安左右瞧了瞧,把他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像是个一直带着的玩意,应该能证明你的身份。”然后,她发现杨峰林早已没了气息,于是拿扇子在他额头一顶,让他向后仰去:“安心去吧。”
她把玉佩放在袖袋里,回头看着秦霜还在打,便出声说:“让他们走吧,咱们接的只是要杨峰林一个人的命。”秦霜听话的停了手,剩下的一些人见老大死了,便赶紧逃走。
有几个红了眼,也不管自己的死活还是提剑冲了上来:“还我们老大命来!”有一个从秦霜背后不声不响的举剑刚要砍下,就被秦霜发现一剑划过喉咙:“蠢货,剑不是这么用的,下辈子好好练练吧!”
“你说你们是不是有病,都让你们走了,还在这装什么兄弟情深,命最重要好不好?”她一边接着那些人的攻击,一边叹气觉得他们智商堪忧。
“既然那么想死,成全你们好了,浪费姑奶奶时间!”秦霜觉得废话没用,就不必张嘴了,于是剑花一挽,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