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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卑微的陈经理

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体现在各种艺术形式上,比如梵高的画,或许画中的世界本来就是他看到世界的模样。也正因为此,通过不同人的创作,世界会呈现出五彩缤纷的特点。

诗兰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一名浪漫主义者。有的时候她看起来有些特立独行,身上总有一种艺术生的小骄傲。有的人管这叫气质。平常生活中,她拥有独特的自我认同和存在意义。换句话说,她有独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至于世界观,九年义务下的人们,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就算有,也能做到互相理解,比如唐小米不吃狗肉。

那么像她这种人,会如何面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呢?

或许会很有趣,或许会很悲观,又或许会怎么样,总之一切都是未知的,却又好像是可以预测的。

宴会结束了,这一幕在她眼中,是这样的:贵宾们纷纷散去,和他们在这里的时候不同,分散之后,大部分人的脸都变得冷漠。原本看起来恩爱的夫妻,离开别人视线的一刹那,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夫妻立刻变得仿佛路人一般疏远。

相反,那些看起来不像夫妻的人,反而更加紧密地拥在一起,看他们幸福的样子,生活一定是甜蜜极了。难道,这也算是爱情吗?爱情不应该是忠贞而长久的吗?

收回遐想,回到现实中来,诗兰面对的还是自己的生活。穷困,找不到戏拍,一个演技优秀,却总也找不到机会的不知名演员。

“如果我愿意的话,或许我现在已经登上银幕了…”

“可是…”

“算了,不想了。我就是我,我干不得肮脏的事。我相信一定会有正派的导演,正派的制片人。只要我坚持,迟早会碰见的。”

鬼才知道诗兰的这种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咱们不予评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过这就是诗兰。

当人越来越少的时候,诗兰觉得绅士老板不会再出现了,而自己也应该离开这里了。可是,那只名贵的手表怎么办?

任凭它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如果丢了呢?

最后一个守护它的人,是谁…

“算了,我还是把‘你’还回去。”她对着手表说。

刚拿起手表,突然心中泛起一丝疑虑,就这样拿走了这么昂贵的手表,谁能证明我不是偷呢?

人家可没拜托我保管,对吗?

“哈,那里有个摄像头。”

看到摄像头,诗兰放心地把劳力士抓在手中,还特意走到摄像头下面,把摄像头当成拍戏的镜头,表演了起来。举起劳力士晃了晃,并冲着摄像头写了一个“还”字,刚要走,又转回身,冲着摄像头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她的演技极为出色,尤其是她最后那个俏皮的表情。绝不是那些非专业演员能表现得出来的。尤其是那些靠零表情就能完成一部戏的流量明星。

这时突然听到一名女服务员尖声叫道:“路易十三怎么少了一瓶?”

“哦?今天是谁负责倒酒?”陈经理闻声大踏步走了过来,他先趴在桌子上数了数,果然少了一瓶,顿时他暴怒地,一字一顿地大吼道:“今!天!是!谁!负!责!倒!酒!?”

尼玛!这是一只发了疯的藏獒吗?诗兰心中咒骂着,迈着惊惶的小碎步,向陈经理跑了过去,苦着脸说:“是我,是我!”

“是你?”陈经理眼珠转了转:“很好,敢于担当,还算是一名好同志。不过,你还是要承担这次的损失。这瓶路易十三进价三万七,按照咱们酒店的赔偿标准,你负责包赔百分之五十。”

“什么?”诗兰慌了:“三万七的百分之五十?不不,你怎么确定那瓶酒一定是丢了呢?这么大的会场,或许放在哪个角落里了呢。”

“天大的笑话,你当我们这是大排档吗?我们这里的酒瓶是可以到处乱放的吗?”陈经理的眼睛仿佛要撑破他的镜框。

“可是,可是…”诗兰求助的目光四下看着,可这时不会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在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周围好冷,又好无助。

“好了,没有可是。”陈经理挺直腰板,推了推眼镜,“现在这里就是少了一瓶。你可以自己数一数。原来这里是五瓶路易十三,对不对?”

“哦,那咱们赶紧调取监控,看看那瓶酒到底被谁拿走了!”诗兰看到这边墙上也有一个摄像头,仿佛找到了救星似的,指着说。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这里的都是什么样的贵宾?你可以在这里设置摄像头吗?你知道什么叫隐私吗?”陈经理,上下一对大牙床,猛力撞击着,仿佛要吃人的虎鲨。

“这里明明有一个啊。”诗兰又弱弱地指了指。

“你看清楚了,那!是!射!灯!”陈经理也指着上面,跺着脚,恶狠狠地说:“如果这里晚上举办舞会的话,是采光用的射灯!!!”

“阿~西吧!”诗兰绝望地大嚼口头禅。

“什么?什么西巴?你是在骂我吗?”陈经理震惊了,小眼睛瞪得滚圆。

诗兰没话说了。她低下身子,在柜台的下面翻了翻,一无所有,连灰尘都没有。她又焦急地到处走,每走到一个角落,她都矮下身子去找,这时的她仿佛一个磕头虫,一个可怜巴巴的磕头虫。

一边找,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流到颌角,流到唇边,泫然欲滴。可她依然倔强地寻找着。

“你打算找到明天吗?”陈经理走了过来,用膝盖顶了诗兰的脑袋一下,居高临下,大骂道:“丧门星的东西,连个服务员都干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像你这样的废物,还不如去当陪酒的小姐,躺着赚钱才适合你!倒霉,真你妈倒霉!本来康总就看我不顺眼,现在你又给我添乱!”

“够了!”突然,那名绅士老板走了出来,他板着脸,克制着即将爆发的脾气,沉沉道:“陈浩,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一名女孩子?她才多大?你这样说她,你不觉得会对她的心理造成阴影吗?”

“哦哦,康总,康总,您听我解释。”陈经理迅速矮了半个头。

“我不要听你解释。”原来他就是康耀湘,他可不仅仅是富豪酒店的老板,还是康氏集团的董事长,“看在你哥的份儿上,我留你在这里当经理。但我觉得你的水平不足以胜任这个工作。”

“别别,我哥在战场上可救过您啊,难道……您忘了吗?”陈经理害怕的样子说。

“哦?”康耀湘苦笑:“救命之恩我岂能忘怀。那是在1990年2月13日凌晨,越军以一个排的兵力对我边防部队驻守的阵地实施偷袭。我军迅速组织还击。此战也是中越战争的最后一仗。很荣幸,我是和你哥都是反击中的一员,当时我年纪最小,可我却受了伤,是你哥把我从枪林弹雨中背回来的。这份恩情,我康耀湘一辈子也不会忘。”

“呵呵。”陈经理搓手傻笑。

“可即使如此!”康耀湘终于发怒了:“我也不会再让你来担任这个经理。”

陈经理的笑容僵在呆滞的脸上。狼一样的愤怒目光瞅着康耀湘,看他那副表情,仿佛是要与这个世界决裂。

这时康耀湘转过身去,叹了口气说:“我会让会计,每个月给你打一万元,直到你六十岁。现在你可以走了。”

“哼!告辞!”陈经理愤怒地走了。一边走,嘴里还咕咕哝哝,仿佛在咒骂着什么。

走到门口,陈经理想一脚踹开房门,可这时,他又晃了晃头,还是用手去推。

门突然自己开了,陈经理一愣。走进来一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这名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干练的蓬巴杜头型,灯光下泛着亮光。

“陈叔叔,你这是在和谁生气?”男子身上有一股独属于“海龟”的气质,这种气质类似于哲人气质,可二者不同的是,哲人并不会轻易笑出来。尤其是这种敷衍的笑容。

“哦,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陈经理仿佛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扯住大少爷的手说:“哎呀,康文啊,你爸爸嫌弃我了呀,你来评评理,你来评评理!你看,今天宴会少了一瓶陆十三,而那个女人就是今天负责倒酒的服务员,一瓶路易十三啊,三万七啊。弄丢了这么贵重的公司财物,难道我不应该严厉批评她吗?可是,你猜怎么着,你爸爸说我没水平,非要开除我啊,哎呀,陈叔叔委屈啊!”

陈经理像个泼妇似的唱着说。

他声情并茂,最后哭了出来,拉着长声吼叫道:“康文啊,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最有正义感啊,你给叔叔评评理,这事儿能怪叔叔吗?”

康文皱了皱眉,没去看那些酒瓶,而是向康耀湘这边走了过来。他目不斜视,仿佛诗兰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父亲,我觉得您的管理方式存有瑕疵。”

好肉麻,还父亲。

毫无疑问,康文的长相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点,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大而亮的眼睛,浓而锋的眉毛,只是,他眉宇之间缺少了康耀湘的刚毅与霸气,他说话的腔调也不讨诗兰喜欢,因为他的那句话说得太温柔,少了些男子汉气概,更像是一名阴气过重的男演员。

哦,差点忘了,康耀湘曾是一名军人,一名上过战场的军人,难怪他的眼睛那么亮,身材那么挺拔,一身的军人气质,凛然罡风。他那个娇生惯养的儿子,怎么可能拥有军人的气质呢,似乎是太苛求了。

“喝了几年洋酒,就敢回来教训老子了?”康耀湘瞪着眼睛,这时他的眼睛亮极了,用拳头捶打康文的胸口,正色道:“在我没把康氏交给你之前,就说明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继任者。从明天起,你就从最基层干起,如果你干得好,我才可以考虑把这个酒店交给你。酒店管理得好,我才会把康氏交给你。你明白吗?”

“哦,父亲。”康文笑了笑:“马克吐温说过,‘成功的秘诀是开始行动’。我不在乎从哪里干起,因为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尽早让您回家休息。”

说完,康文微笑着耸了耸肩。

康耀湘的怒气仿佛在儿子的笑容中化解了。

他放弃继续教训儿子,而是摆了摆手说:“好,我决定这件事由你来重新处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招;看看你的马克吐温,都教会了你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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