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救不回了……”看向城中的魂灵,道:“又何苦牵连上别人?”
“你怎知救不回?”風七颓然。
“当初,你求神拜佛,倾尽所有,仙途尽毁,不是也依旧没救回。”
“不试试,怎么知道。”風七抬眼,窥不尽眸光。
“酆都主,你若,执意吸魂,触犯魔道,给你陪葬的,是整个酆都城。”
風七笑了,“神界七使,有何能耐?我若真入魔,他们又能挡我几分?”
“你可以试试,司祭台七使有多无用。”天边现一道微光,白衣翩然,轻踏仙剑,眉眼修长。
黑铁面具下,缓缓,漾开笑容,却冷冷,“子卿大人,何事而来。”
“来寻人。”子卿落地,冷眼,“可这酆都又是何意?”
“風七,退下。”略显锋芒,挡在風七面前,“无事。”
面前人,虽冷着脸,却有下界看不到的干净。
他是神,天地间最尊贵的所在,
而鬼王……歪魔邪道,只配在暗无天日的污垢下界求活,修的是鬼道。
好久不见,客卿。
“无事?鬼王,忘川是废了吗?魂灵为何都到酆都来了?”
“这是本尊的事,不劳大人费心。”微抬头,直面那一双清冽眼瞳,“这是酆都,大人寻何人要来此地寻。”
子卿凝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好,鬼王,你自己解决。”
转身,御剑。
“大人来找何人。”微上前。
子卿不答,消逝在微光中。
寞寞,转过身,对風七道:“你可还要继续?”
風七笑了,“你可还要拦我?”
“为何不拦。”
“氿轲,放过我,也放过她。”
“風七,看你身后。”叹气。
“什么?”風七转头。
抬手,浅雾弥漫,吞噬光影。
片刻,接住晕倒的風七,对一旁守卫道:“关起来。”
“……是,鬼王大人。”
“还有……念白,带过来。”
“诺。”
行至城墙边缘,轻念缚魂咒,见魂灵逐渐聚拢,红光画线,牵住魂魄。
拂袖,黑雾笼罩城门,散去时,空无一人。
忘川。
三千忽觉一片黑暗,抬头,她的大人。
“你寻寻,其中可有你的母亲。”解开缚魂术,看着魂灵全部向忘川尽头聚集,“快些,经了奈何桥入了轮回便寻不到了。”
不等言罢,三千已冲入了一干魂魄中。
忘川寂静了千年,第一次,闻得声声呼唤,不绝于耳。
“回来!活人不可入奈何!”忽觉声音停息,转头间,三千追着一人已到了奈何桥头。
化雾云烟,飘过黑压压一片魂,轮回镜前,探手欲抓住那人,手却只拂到一片腐烂衣角。
手颓然落下,轮回眼中,见得二人相拥。
活人入轮回,元神寂灭。
轻轻松开手,那一片衣角渐渐消逝。
“母亲……母亲。”心口疼,原来,也会这般思念一人,思念到疼痛,三千可寻母,鬼王氿轲,你到何处去寻母亲。
大概……在梦中。
幽府。
“大……大人……”小兵无措,立在一旁。
黑脸,看着一个小娃娃口水嘀嗒,趴在一桌文书之上。
“属下……属下试过了……可这娃娃非要睡在这儿……一抱起来就哭。”小兵快哭了。
冷着脸不语,走近,上手拎起,径直扔给一旁小兵,
惊醒,见鬼面具,泪汪汪,欲哭。
冷冷瞥一眼。
噤声,硬生生憋了回去。
“带下去,好好查查谁家丢了孩子。”看着一桌口水,道:“还有,弄干净。”
“诺。”
回到寝殿,坐到镜前,伸手抚上冰冷的面具,镜中人辨不清男女,气息森森。
轻轻摘下,望见修长黛眉,一双眼。
酝酿了眼泪,却不敢拿开面具,只看着一双眼,眼睫微颤,珠泪划过凝脂面颊,融入鬼面,散成烟雾。
目光一瞬凌厉,快速戴上面具,看向殿门口。
纱幔层叠,不见人影。
冷笑,化烟至殿门外,站定,目光复杂。
叹气,弯腰抱起在地上乱爬的小娃娃。
看着他无辜的眼睛,逗弄了下温暖柔软的小手,道,“小东西……”
院中花凌乱,落瓣飘散,几许,沾于身,染了芳华。
二人对视着,娃娃突然笑了,眼弯弯眉弯弯。
不知不觉,浅笑。
“大人,神界来人了。”小兵匆忙。
一滞,放下娃娃,
一旁没看好娃娃的小兵心虚,抱起娃娃默默退下。
“大人?”
“是……哪位?”回过神,问。
“子卿大人。”
勉力一笑,还记得,
“客卿此生此世,再不入幽府。”
他违诺了,第二次。
“可是来寻人的?”
“嗯,说是……子袖大人不见了。”
微整衣襟,缓步,“让他们都先退下,本尊,与子卿大人叙叙旧。”
“诺。”
步入正殿,依旧是那人长身玉立,只是,似乎再无此前温润,许是,因为面前之人。
“本尊未见过子袖大人。”入座,饮茶道。
“自是知晓,子袖再怎么贪玩也进不了幽府。”子卿颔首,道,“此次来,是望鬼王召令下界,寻一寻他。”
“这是神界自己的事,为何要下界出手?”笑了,“怎么,神界司祭使连个人都找不到了吗?”
子卿僵了一僵,道:“鬼王,你想要什么?”
“想要的……”勾唇,道:“听闻司祭台以魂法著称。”
“所以?”子卿不解。
“本尊只想借一物。”
“何物?”
“祭魂幡。”
“不可,华亘祭典在即,祭魂幡不可外借。”子卿皱眉。
“那行吧。”饮茶,不语。
子卿憋,道:“非要祭魂幡不可吗?”
“是。”
“那好,三日,只能借三日。”
好奇,“堂堂司祭台,为何在下界寻个人都做不到?”
“我感受不到子袖的灵气。”子卿黑脸,“如何寻?”
笑了,起身,道:“成交,子卿大人,不送。”
子卿见离去背影,竟有三分眼熟。
鬼王……氿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