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听泷挣扎着起身,小听溯连忙去扶,惊惧着道:“姐姐……?”
“放心,姐姐不会乱跑,也不惹事,只是要去看一看大夫罢了。”
“看大夫……?”小听溯搭了把手,帮着把她艰难扶了起来,歪了歪小脑袋,一脸疑问,“为什么还要去看大夫,不是有大夫来看过了吗?”
她叹了口气,屈起手指弹在他脑门上:“傻孩子,你堂姐找的大夫,你敢信啊?”
小听溯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那爹爹也……”
“你在家帮姐姐瞒着娘亲,姐姐去去就回,顺便想法子请个大夫回来,给爹爹也看看,千万不要被娘亲发现了,知道吗?”
他用力点了点头,小许氏这会在大屋子里照顾曲鹤立,他便悄悄搬了个大凳子,挪到屋后去,扶着她翻墙出去了。
这一次出行有着相对合理的理由,所以小听溯根本没没拦她,反而帮着她偷溜出府,只是,她费力翻出了围墙以后才反应过来,她身上没钱啊!
那么……
只能再去求助妖瞳一次了。
她这会浑身都疼,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脸色更是苍白的毫无血色,走在街上,实在是太过显眼,她也不想徒增麻烦,便转而从人少的小路里,想抄到白氏赌坊的后门去,只是……
这一路,竟还遇上了不想遇的人。
小巷子里空无一人,她跌跌撞撞的,走着走着,便听前方传来了些许谈话声,起初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什么不相干的路人,可走的越近,越发觉得这谈话的内容格外耳熟,这便眯了眯眼,侧身躲在角落里,探头向前看去。
小厮模样的人背对着她,将腰弯得极低,背影里透着一种索瑟,而他这一弯腰,正好露出了他正对着的人——
郁文池!
这厮怎么会在这里?
他可是堂堂定国公府的少国公,出入都是客云来那一类的上流场所,怎么好端端的竟会出现在这样的小角落里?
她细想了一下,忠义侯府和定国公府是个什么关系她还不知道,凭借这纨绔子弟能不能认出自己这个傻子嫡女也不一定,总而言之还是先不要被他发现的比较好,于是只能又往里躲了躲,安静侧耳听去。
“你说说你们,小爷我养条狗好歹还能帮小爷我咬人呢,养你们能干嘛?大事靠不上小事也办不好?”郁文池气不打一处来,还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那小厮的脑袋。
小厮连连点头,抖如筛糠,又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少爷,这事实在是不能怪小的啊,那胡商已经帮爷把马留着了,谁知道那曲小侯爷愣是砸了胡商的铺子把马给抢走了,小的也没办法啊。”
曲小侯爷……?
难道是曲听良?
郁文池闻言更是气急,忍不住又拍了几下,火气上来还拿脚一踹:“曲小侯爷曲小侯爷,怎么又是曲听良这个小兔崽子!他不跟小爷我作对难道活不下去吗?”
这些日子里,这个该死的曲听良就四处跟他对着干,女人要抢地盘要抢,现在倒好,连预定的马都要跟他抢了!
小厮被他一脚踹远,又连忙打了个滚回来抱他大腿,赔着笑道:“少爷,少爷,那胡商的铺子都被砸了,这事朝廷也管不了,实在赖不了他,要怪,只怪这曲小侯爷欺人太甚,您可是堂堂定国公府的少国公,还能受他的气不成?”
“小爷我倒是不想受气啊!”郁文池闻言愈发生气,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要不是老爷子不让小爷我动他们曲家的人,这曲听良死八百次都不够多!”
能镇得住郁文池的老爷子……指的大概是定国公,如果是定国公不让他动“曲家的人”,指的大抵是曲家的二房,那么……
没和这郁文池扯上什么关系,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她眯了眯眼,身上的疼痛愈发严重,打了个颤,转身原路折返,另找了条小路,绕到白氏赌坊的后门去了,从后门进来正好离后堂近,一进门,苍白的脸色就吓到了看守的打手,打手也是有眼力见的人,没多问就连忙引着她到后堂去了。
这次妖瞳没来得及换新的傀儡,用的还是第一次时见到的那个大腹便便满脸堆笑的老掌柜,一脸惊讶的凑上前来:“哎呀呀,怎么伤成这样?”
她白着脸自己挪到椅子上坐下,疼得颤着嘴唇说不出话,只能在心下怒骂这该死的大许氏,下手是真的狠,一点情面都不留。
妖瞳见她脸上神色都已经拧成了一团,便也不跟她胡闹了,将傀儡丢到了一边,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你这还没回来两天,自己数数来我这几趟了?三天两头往赌坊跑,可不是好人家的姑娘啊。”
“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来找你呢。”忠义侯府距离白氏赌坊也不近,她又是从小路绕远过来的,途中还翻了墙,支撑着走到这,体力早就透支了,身上伤口疼得她直打颤,便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道,“该死的,怎么这么疼……”
“疼……?怎么回事?”
她又皱了皱眉,脸上神色越发难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是伤,疼得她都不知道捂哪里,只能长话短说道:“挨了顿打而已,用的是软竹丝,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疼,正打算找你借些药钱去看大夫呢。”
“得罪了。”妖瞳说罢,便伸手替她把脉,神色亦严肃起来。
她一愣,挑眉道:“你还会这个?”
他也不做声,片刻之后才收回了手,目光里透着骇人的狠厉和严肃:“你用了什么药?”
“不知道,只知道是我的好堂妹请的大夫,所以我才不放心呢。”
“打你的软竹丝是不是浸过水?”
“好……好像是,怎么了,给我用的药不对劲吗?”
“药没错。”妖瞳调整好心态,眼底戾气尽数敛去,缓了口气,这才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盒递给她,继续说道,“只是打你的软竹丝浸的不是水,是茶盐水,而药里面又加了鬼丑,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药,只是和盐茶水凑在一起,不仅不会使伤口愈合,反而还会使伤口化脓,加剧疼痛,甚至溃烂,不过,倒是不伤及性命,总之还是用我的吧。”
“怪不得这么疼,这个曲听怡……”小小年纪,懂的倒是不少,心思够狠!伸手接过那个小瓷盒,往袖子里一藏,白着脸咧嘴一笑,“多谢啦,不过我爹爹也是由我那二叔一家请的大夫,我不太放心,如果你也擅长歧黄之术,可愿陪我过一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