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蒙蒙的，已经是下午了，也完全不见一点阳光，秋风一起，让人产生想要裹紧衣服的冲动。
“你现在微博还是没有什么粉丝，也没有人气什么的，你说要不要我找一个公司里当红的女星给你制造点绯闻，增加点热度？”纪星晴盘腿坐在酒红色的沙发上，头发随意地盘着。
点开他发来的语音消息，低沉的声音响起：“不要。”
很好，她就知道。
“也没关系啦，到时候等你上节目了好好表现就会有人气了。”
其实他的微博在她开始发内容，给钱做流量的时候就有个十几万粉丝了，就两天时间，并且是在他没有作品的情况下，这个粉丝数量还是很可观的。
果然，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他的微博粉丝都是一些颜粉和墙头粉，这种不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就是风吹两边倒的，不长久。
—“哥哥好帅！我要做哥哥一辈子的颜粉！”
—“楼上，颜粉不配我们叶瑾哥哥！”
—“你墙头粉好意思说我？主页不是这个流量就是那个小鲜肉”
纪星晴关了微博觉得头疼的紧，想起今天早上的那通电话，还是吩咐了孙晓带叶瑾去拍下午的先导片。
“你不去？”
果然一接到通知叶瑾那个讨厌鬼就追着问来了。
纪星晴：“我有事。”
“你是我助理。”
纪星晴：“我又不是你妈。”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纪星晴：“不是吧，这么离不开我？”
“是啊，谁不喜欢一个能干美丽又脸皮厚的小助理呢。”
纪星晴：“……晚上我会过去。”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电话就挂断了。
一个电话结束一个又接上。
“喂。”
“姐，我到南都了。”声音轻飘飘，怯生生的。
“出站了吗。”
“嗯，我在站门口等你吧？”
小心询问的语气让纪星晴忍不住皱眉头。
“行。”没有犹豫地挂了电话。
刚刚电话那头的人叫纪琳琳，是她小叔的女儿，她奶奶总共有三个儿子，其中对她小儿子纪富成最贴心，什么都是我小儿子最喜欢，我小儿子最大方，我小儿子……
对于她这个大儿子的女儿根本就是可有可无，叫她一声奶奶，她便应一声，不喊那她纪星晴在她眼里就不算个家里人，算个在家里吃饭费口粮的人。
她爸纪觉胜，她妈陈桂雯和她奶奶早就分了家，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能分到哪去，不就是隔壁两栋。该见面还见面，该不顺眼还是不顺眼。她爸还好总归是自己亲生的，对陈桂雯才真是白眼冷眼一个不少，还是不是来个冷嘲热讽，这一切一切的来源都是因为陈桂雯的亲弟弟陈今诸之前投资失败导致欠债颇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还的清的。
在他的众多债主里她们下河村也占一部分，更多的还是来自高利贷。
回想起自己步入社会之前家里时不时就会来一波人，骚扰外婆家，实在没钱就闹到她们家，所以才有了后面的分家。之前那种灰暗的日子，再想想现在，只觉得心口胀胀的。
“在哪呢。”
她下了车，靠在车身上，一身黑色风衣衬得人更加修长。
“姐，我、我不是很明白这个站口在哪个位置…”听起来很迷茫又很无助。
“拍张照给我。”
纪琳琳忙挂了电话，打开相机。
一张像素不高的照片，上面是一个便利店和一条马路正对面。
高铁站的另一个门。
前面停车麻烦，纪星晴直接走过去找她。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拎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塑料袋站在站门口，左右张望，一脸怯意。
“纪琳琳，在这。”
女孩听见她的声音把袋子抱在怀里，朝她跑来。
“姐，路上辛苦了。”
身上的牛仔外套又旧又过时，想来也是她爸整天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经济收入。
“吃了吗。”纪星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还没。”高铁上的东西太贵了，她又没什么钱。
“先吃饭吧。”
纪星晴带她去了一家面馆，兰州拉面。
纪星晴：“看看吃点什么。”
“好。”
小姑娘眼里总是带着笑。
这是纪星晴对她这个妹妹唯一的感觉，又乖又纯真。
虽说只是一碗普通的牛肉面，但这三十九一碗的价格也让纪琳琳咋舌。
她仔仔细细地对待每一根面条，一丁点肉沫都没放过，甚至连汤都想要全喝完。
“纪琳琳。”
“啊？”因为喝汤，纪琳琳脸红扑扑的，眼睛清澈。
纪星晴：“我再给你叫一碗吧。”
“不用不用！”连忙摆手，她只是不想浪费这三十九，其实她食量并不大。
看她这个样纪星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想今天晚上纪琳琳该怎么办。
“我今天晚上要去邻省出差，你找工作的事情就等我回来吧，晚上你去我那里住，我会给你留一些钱，我过一个星期左右就会……”
“姐。”她轻声打断她。
“我能跟你去吗？”
纪星晴：“你要跟我去？你确定吗。”
纪琳琳：“我可以的。”
纪星晴张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先把纪琳琳带回家里。
一直住的都是砖头房，头一回要住在这种电视剧里才能看见的公寓里，纪琳琳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纪星晴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棉拖给她，“我爸妈他们还好吗。”
“谢谢姐，大伯大伯母他们都挺好的，我出来的时候姐家里也翻修了。”纪琳琳讨好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倾囊而出。
她依旧拎着红色的塑料袋，不知道能放哪里，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干净整洁，这么格格不入的东西她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纪星晴：“这个是你的房间，我没什么时间收拾，但是也挺干净的，你把东西收拾好，我带你去机场。”
“直接出发吗？”
“再给你买点东西就走。”
刚把租来的车还回车行，纪星晴的电话就响个不停，远在临省的叶瑾打开电话。
“纪星晴，怎么还没来。”
低头看了眼时间，“这才刚刚六点呢。”
“女孩子家家的，非要那么晚过来。”叶瑾的声音飘过来。
“我买点东西再过去。”
“你快来，你助理怕是承受不住了。”
孙晓？估计这家伙是故意刁难她了。
“知道了，你先乖乖的行不行？”扬起职业假笑，纪星晴人不在只能先哄着。
“我等你。”带着一丝困倦的磁性嗓音落入她的耳朵。
“姐，我挑好了。”
见纪星晴挂了电话，纪琳琳才开口。
“我看看。”
来的时候见纪琳琳的衣服实在是穿太久了，觉得小女孩儿也该买点像样的衣服。
“你这挑的，也不适合你啊。”把纪琳琳拿来的三套衣服看了个遍，一件职场衬衫，两件纯棉体恤，三条运动棉裤。
“你就喜欢这些？”纪星晴半信半疑，她觉得这小妮子绝对是心疼钱。
纪琳琳脸涨红，她不喜欢，但是这些是她能在这里面挑出来的比较便宜的衣服了，实在也不敢想和她搭不搭的问题。
“我帮你挑。”
纪星晴买衣服就是不看价，她对这里熟悉这里的衣服在什么价位她也知道。
在纪琳琳眼里纪星晴就是他们家最值得炫耀的人，独立，自信，长得还好看，又有能力。
“你看看。”纪星晴直接连衣架拿给纪琳琳。
“姐，这会不会太多啊。”纪琳琳看了看旁边抱着满怀衣服的服务员，静静地跟在纪星晴身边。
“那就，结账。”把手里的拿给站在一边的服务员，纪星晴拿出手机。
拎着满满两大袋的衣服，纪琳琳跟着纪星晴去了机场。
用自助机买了机票，剩二十分钟就可以登机，两个人直奔候机室，稍等了一会就上了飞机。
头一回坐飞机的纪琳琳心里有些忐忑，怕自己有不懂的会闹笑话，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纪星晴，忽的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可怕的，她姐纪星晴在就没什么可怕了。
“纪琳琳。”
“啊？”纪琳琳刚想眯一下，忽然被叫，还懵懵的。
“你高中上完了吗。”飞机上不能用手机，纪星晴随手拿了一本书看了几页。
纪琳琳脸一红，想起自己奶奶的一番话，垂下头：“没，今年下半年就没读了。”
声音听起来很低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纪琳琳她奶奶干的好事，指定说的就是女孩子读书没什么用，反正都是要嫁人之类的。
“你妈好不容易给你送出来。”
纪琳琳不解地看着她。
确实是她妈妈借着找工作的名义让她奶奶松了口把她送出来的。
“我知道，我会好好工作…”
“你还小，不要整天说着大人才会说的花话。”
纪星晴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你要知道现阶段什么才最重要，你是个学生，你应该学习。”
“可是，家里不让我读。”家里本就不富裕，怎么会让她安安稳稳地把书读完。
“等这次工作完了，我会给你找个学校。”随手翻着手里的书，语气漫不经心。
“那被奶奶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发现的，我会定时给你家寄钱回去说是你的工资。”
纪琳琳定了神，想了会儿：“那我以后工作了会把钱还给姐的，算是我借的！”
纪星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
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人都稍微眯了会儿。
空姐念着熟悉的台词，飞机落地。机舱里的灯亮起来，周围的乘客起身拿行李，看起来拥挤极了。
纪星晴：“等他们先下吧，不要跟他们挤。”
纪琳琳见纪星晴还闭着眼睛，她也沉下心来。
刚下飞机，走出航站楼就能感受到一阵寒意，这几天B市一直在下毛毛雨。
没有查天气预报的两个人被冷得一激灵，马上钻进孙晓安排过来的出租车。
“幸好给你买了外套。”纪星晴抽了张纸巾，把头发上的小水珠擦掉，又给了纪琳琳一张。
“师傅，过去多远啊。”
“一个半小时吧，那都是郊区了。”
纪星晴：“哦，行。”
在市区里街上路还是挺多人的，半个小时后就开始进入一段没什么店铺没什么人的地段。
纪星晴看着窗外，心里念了孙晓八千遍，为什么司机是个男的。
一阵铃声响起，把正处于紧张状态的纪星晴吓了一跳。
是叶瑾。
“喂。”
“你过来了？”
那头的语气算不上太好。
“对啊。”
听语气就知道那人现在一脸不爽。
“你怎么了，组里有人骚扰你了。”说上话以后，纪星晴觉得心头一松，至少和外界还有联系。
“对啊。”
“嗯？谁啊，你离她们远点啊！”
“干嘛。”那头传出低笑声，“那你就快来看着我啊。”
纪星晴：“我还有差不多四五十分钟。”
叶瑾：“哎，那个人你认识吗。”
“什么人？”没头没脑的来一句是什么情况。
“就那个今天跟我们一起的那个。”
“谁？”纪星晴脑筋一转：“何卉？”
“哦，就是她。”慢悠悠地传来。
“她很危险，你离她远点。”那头没声音，纪星晴又催他：“听见了吗！”
“嗯。”
“那我挂……”
“你想不想让我续约。”
没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本能地说了自己的想法，“想啊。”
“呵呵”叶瑾听她声音呆呆的，脑海里就有了画面，没忍住笑出声。
“啧，你就耍我是不是。”才反应过来。
“是不是要到了。”
“啊？”纪星晴见导航的位置，“哦，对啊，还有十几分钟。”
“嗯。”
还等着他下一句话，谁知就这样沉默下来。
纪琳琳瞟了一眼旁边的纪星晴，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很安静的到了郊区的别墅。
“谢谢师傅了，再见。”
“没事没事。”
关上车门才想起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正打算问问他还有没有事，没事就挂了，谁知一分钟前就被挂断了。
“这只猪，真是的。”
纪琳琳：“什么？”
“没事。”
“哦。”纪琳琳跟着纪星晴进了别墅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