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闷声不吭地跟着国师出了宫,想不到父皇居然说不碍事。
太憋屈了!她堂堂帝姬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刚才大殿上这么多皇姐求情都抵不过他不淡不咸的三言两语?!
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妖孽!日久天长,看她怎么把他打回原形!
话虽这么说,但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带着懊恼的悸动,没好气地道:“叫什么名字?”
淡淡的嗓音传来,又像是流水淌过花盏,醉人心弦:“玄辞。”
他站住了脚步,微微侧过头来,露出颈项与鼻梁,均是雪白如玉。而那双眼睛,美是美,却是如此得幽深淡漠,连现在的笑容都令人心中隐隐作痛。
温婉怔住,站在原地,挪不动一步,只是莫名感觉如今的场景恍若隔世。方才想要嘲讽他的话也一瞬间烟消云散。
“仙君大人多大了哇?有没有夫人鸭?尊姓大名?嗯?”
“作何?”
“心悦你呀!”声音沉默了一会,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矜持,道,“你看,你是白凤我是凰,虽然我还没觉醒,但我们两个本质里就是天生一对啊!”
“我比你大二十万岁。”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那殿下就先涅槃吧。”声音里带了笑意。
“那你一定不要忘记我……不然,不然我就先忘记你!”
“当然,生莫敢忘。”
玄辞继续向前走着,他没想到平时游心如此之重的人,竟然真的能为了他潜心刻苦修炼,最后弄得遍体鳞伤——内外都是遍体鳞伤。
而他是小殿下跳入往生池前最想看到的人。
小殿下平时看起来的确有些傻乎乎的,但却是很聪明。她知道对于他来说,忘记比恨要来的更加伤人。
“我会永远忘记你。”
这一句话,常常折磨地他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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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好不容易追上了头也不回的玄辞,看到他上了马车,坐在马车窗边,单手支着额头,看向窗外。
他坐在那里白衣静然,安逸得像是不存在,可却又是那样的扎眼。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站在马车门口看了好久,呼吸都微弱了起来。
提裙上车,坐在他的对面。
“你是神仙还是妖魔?”温婉的话语间非常不自然,并在他转头时迅速看向别处,而后感觉到了自己溢出面颊的羞愤。
不过如果他是神仙,那么一定是白凤,立在凡尘世间,傲然等待着那只涅槃归来的凰。
“何以见得?”嗓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在空气中激起一圈涟漪,传入温婉耳中。
面色更红。
“就是觉得你长,长得好看!”透露着她的紧张。
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温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她堂堂一个帝姬,现在就想立刻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我和你说话你怎么能笑?”
“殿下说话会结巴。”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足以令许多女子犯单相思的弧度,然后又将目光转向窗外。
厢内的色调突然变得有些泛红,温婉也趴到了窗边,好奇窗外突然出现的梧桐林。
这个季节居然还有梧桐树。
这窗外的梧桐林,是一种极致的火红,展露出不属于这个季节它们该有的高傲,有些迷了她的心智。
缭绕在鼻尖的,是他散发出来的清冷檀香,很淡很好闻,她好奇这种味道,一扭头,他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双眼中带了笑意。他看自己,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殿下很喜欢梧桐林?”
“嗯。”
“我的一个故人也喜欢。”
“这片梧桐林……”她望向玄辞,越看越觉得他似曾相识,但她从小就活在灾难里,挖空了脑袋也实在没见过这个人。
如果见过那肯定就是上辈子的事情,那些什么色令智昏的她爱上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关键是自己还忘不掉的狗血剧情浮上了脑海,死掉后孟婆给了她一碗掺水的汤。
肯定不可能。
“有人在我的记忆里种下了一颗梧桐树,从此,我用心血灌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