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师父对我说的话却是与我那日伤后昏迷醒来时的记忆可以相连:“雯,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梦!我们刚从诺克萨斯逃脱出来,不要再沉迷在这里了!”
“师父,你……”那他先前在我醒时为何要骗我?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
“他是假的,他只是你梦里幻想出来的我而已!”他的语气很坚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之辩论。
“难道……我也是假的嘛?我到底……到底,有没有死?”
“没有……”
“雯!”确实是有两个师父!他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我倒是希望此时的我只是因昨晚酒醉的缘故导致今日如此迷糊。
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两人开始交锋,我却在一旁傻愣地看着,手足无措。
周围开始起风,没过一会儿便狂风肆虐,两边都到了极限。
正要相撞之时,一边的力量竟瞬间削弱许多,仔细望去,他单膝跪地,一手用剑持着身子。
他好像被身体里的一种什么力量所牵制着。
另一人便趁此时上前,携着风,向前突进,直到剑刃露尖。
他想一招了结了他。
可他却丝毫不怠,是一种气力支撑着他。两人同时突进,背对背,相距不远。
虚幻的永远超越不了原来的本体。
剑穿透我的身体,我吃力地呼吸,有一种痛涌上心头,它比伤所带来的疼更强烈。
我望着眼前这个说是我所幻想出来师父的眼神,原来陌生。可就算他是假的,但他也给予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这段时间,我很快乐。
我没法看着师父在我面前死去,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我躺在那个曾经陪我度过漫长宁夜的他怀里,想起夜间鸣起的箫了,真假,谁又会在乎呢?
或许,我真的不该奢求那么多,师父给的那一剑,未必不是那一令我清醒的剑。
这难道……又是一个梦不成?
黑,无尽的黑暗。
唯一的光源就是眼前这团隐现的墨绿鬼火,想上前依靠,却又不敢靠近——至少在确定它对我有没有伤害之前。
师父说,我还活着。那,这又是在哪儿?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传来:“奥~是……雯?”
“听着,小东西,最好把剑夺回来,否则你今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不过用‘夺’这个字似乎不是很恰当,那本来就是你的。它与你同在,小东西。”
“你……”
“记得办完事回来暗影岛,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他不但打断我的话,随即又在笑声中融入黑暗。
如此无缘无故的对话不得不令我认为这真是一个荒谬的梦!
我再一次睁开眼,是躺在一个山洞里。
眼前的事物明晃晃最终清晰出现在视野里。
“雯……”
“哎哎哎,”我顺势两手将身子往后挪,“你先别说话,我问了……你再说!”
我不能确定这次的锐雯姐又到底是不是我所幻想出来的,如若真是这样,那我得在这无限的幻境里带多久?
心想着梦中应该不会感觉到疼,而后又想到第一个幻境,那时是有痛觉的……
只有死了才会到下一个幻境里,但去到下一个幻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若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拥有了永生?可……眼前的事物都不是真的,这样的永生,也就更没有意义了……
不管如何,也得试一试,既然这样活倒不如赌一把,我本就应该死在诺克萨斯侵略村庄的那个晚上,能多活一个旭,也是件幸事。
旭,我只希望下辈子我们永远都不要遇见,这辈子我已尽了女儿该尽的本份了。
一二不过三,要是这次的幻境是真的现实,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果然那把符文剑就倚在锐雯姐的身旁,这点倒是和师父很像,就像一个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整日佩剑不离身。
“雯,你干什么?”她拽住我,臂力很大,有些疼。
她和他一样,警惕性很高。
确实,我的动作看上去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想将手缩回:“我……”我想不出缘由来,到底该不该和她说呢?但如若这是我的幻境……
不,这是幻境!我是死在诺克萨斯竞技场的牢房里的,又怎么会突然之间在这莫名的山洞里?
“你感觉怎么样?”听到她的问候,我不由得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突然醒过来,不得不说有些被你惊吓到。”
“姐……你的剑能给我看看嘛?”我躲开她的眼神,“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剑……”
也许我会这样一直循环下去,一直死在自己的手中,承载无休止的疼痛……
“你这小身板,拿的起来吗?”她似乎是有意逗我开心,顺势将剑拿到我面前。
我伸手试着将其拿起,先探一探它的份量。
最终狠下心,用尽全力拿起剑,把刀刃往脖子上抹。
迎接下一个幻境。
“我救你出来,不是让你在这自刎的!”一阵旋风从我面前刮过,能量很强,以至于我的计划于失败告终。
符文剑被不知何时离开我身旁的锐雯姐接住,这一切,有规律有节奏的很。
原来他们俩有如此默契。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有些伤心,有些难过。
“自己动手,也好过一次次死在别人手里,”我接着说,“你们俩,不管哪一个是真的,我都不愿意他死在我的面前……”
“先前的那是梦魇,现在才是真的。”
“梦魇?那是什么?还有,这里又是哪里?我记得我们在诺克萨斯的……”我的目光不自禁地落在师父身上,他的眼神让我不再敢继续说下去。
我慢慢回忆起来那日与斯维因的对话,这些所谓的灾难,都因我而起:“对不起……”我还是支支吾吾地说出这三个字,想来,在海上的那天晚上,斯维因传给我的药剂一定有问题,按时间推算,那时他已经感觉到我的不忠了。
“你的毒是什么时候被下的?”
“师父……你都知道了?”
“斯维因当时肯定料到我那时候会毒发,也料到你会把那药剂注入到我的体内,”他顿了顿,“是虚弱剂混在那里面了。”
“那我到底是如何将毒传递给你的?”
“所以我刚才问你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太多,脑海中根本无法理清每件事的原委:“是在……我……”
我为中毒这件事思绪很多,日日打算,想着如何才能做到有个最好的结局。除了不拖累师父以外,我还想在生前搞清楚一些关于父母的事情……我终究还是有负父亲所托,饮血剑的事,也只有去地下与母亲述说了。这让我想起那日试剑大会锐雯姐最后站上剑台与我比试的事,她和那长老之间,到底会有什么商量?还有,这几日……我难道没有毒发嘛?在诺克萨斯时我了解自己的身体,我应该那时就死了才对。
种种事情有因无果,又或者有果无因。我不想如此糊涂地死去……
“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似问非问地说一句。
锐雯姐说,在我死之前师父用斯维因从圆场丢下的药剂救了我,出乎我意料的是斯维因竟会如此好心。不过他那时和我说过,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或许我得感谢自己能耐挺大,最终能让他对我提了更多的兴趣。
师父对我的恩情,我怕是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