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无需言一句“对不起”他给予我的希望反而让我多撑了几日,让我意识到我想活着的这个事实。
我在心如死灰之时却又燃起了为自己而活的火苗,但与此同时,也让我认证了一个事实,其实艾欧尼亚与诺克萨斯并无多大区别,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一样不可理喻、草芥人命。
二日,我趁着德莱兄弟二人被斯维因唤去之时,拔了一柄长剑,由杂草丛生的小洞钻出,一直向前跑,不管南北东西,忍着一身伤痛,奋力向前奔……
可这一切真的过于顺利了,令人难以揣测……
不过既然已经出狱,那就好好地活下去。这是我的愿望。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累了就倚在小道边的树上休息。从清晨一直到晌午,阳光普照,幸运的是,这里丛林密布,也清凉不少。
我扭头望见一湖,不大,站在岸边就能将对岸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我起身,借助长剑的力量慢慢下坡,匍匐在岸边。
伸手入水,有些刺骨寒凉,望着湖底石间左右浮动的海草,一丝惬意,几许依赖。
我轻轻撩起湖水,在臂上自上而下洗尽血渍,身子不禁颤一颤,哆哆嗦嗦。
“你真的打算丢下那个小姑娘不管了?”在湖的那边传来熟悉的声调,我立马拾起长剑,窜入身后的绿丛。
他只微微上扬嘴角:“她倒是个可爱的女孩儿。”
“那你为什么……”
“我现在带你去取剑,在血崖那边。”
“我的剑?不是在……”未等她说完,他加快了脚步。
“那件事,我真的很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望着他俩的身影远去,再度揣摩,他俩的话我当真只听明白了一点儿,如马大娘所说,当初他“弑师”弑兄的事在整个艾欧尼亚被传得沸沸扬扬,人人得而诛之,幸运的是,如今洗尽冤屈,也就不是过街老鼠了,细细想来,他被追杀的那几载可真是憋屈。
难不成那女子就是锐雯?——只是在街坊邻居议论之时无意听说。
奥……原来她在抱歉无意间杀了他师父之事。
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浑身乏力,手脚冰凉,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再跟踪下去,心间的疼痛又开始蔓延至全身,冷风刺骨,血液结成冰的感觉。
我用力捂着嘴,生怕暴露,俯身在大片枯叶上,拽着绿枝,而后,渐渐睡去……
看来,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
“嘶——”我不禁倒吸一口气,不知一粒哪飞来的石子将我打醒,回头望,却一个人也没有。
“出来吧,跟了我们这么久,该现身了。”说巧不巧,正碰上他们返回之时。
他是在说我嘛?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可正当我直起身时,有两人已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来做什么?斯维因不是已经……”
“已经答应让你们走了?”诺克萨斯奇葩可真多,不是瘸了,就是留长须,现在却又来了个秃子……不过,与他同行的那个人,倒是有些风度。
“锐雯,我希望你能回来……”尾部如兵刃的斗篷下藏着一双深邃的眸子,他很无奈,不过也仅此而已,同我在诺克萨斯时一样。
我选择继续偷听下去。
锐雯挥了挥手中的巨剑——用诺克萨斯巫术所锻造且附魔的黑色符文剑:“回去?”她冷笑一声,“那年你们放弃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许还活着?”
关于她的身世我倒是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说她曾是诺克萨斯人罢了,如今亦是个漂泊之人。可又为何,父亲会认识她?难不成只是在她流浪之时相识的?
父亲瞒着我的事太多,看来这些个疑问得当面问他。
“你!”在我迷离之际,忽地一声叫唤传来。
两个诺克萨斯人竟发生内讧了!一个竟欲杀死另外一个!啧啧啧……简直不可思议!
“泰隆,你……你做出……”还未等他将话说完,泰隆又是一记重击。
锐雯将目光移往他处,似是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诺克萨斯永远都会是这样。”
他们的心思终是我这等小卒猜测不透的。就如斯维因为何如此轻易放了我这件事,我一直未想通,所谓异常。
本以为能看上一场好戏长长见识,却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你为什么……”果然想不明白的,不止只有我一个人。
“锐雯,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伤害你。”他的眼神里杂着几丝恨意,晃晃神再望,又消失了。
我是一个局外人,所以“旁观者清”。不过,对于这些个复杂的男女之意,一窍不通的我倒是在一旁看得起劲。
泰隆的一句话让周围的空气瞬间沉静下来,唯有其刃上的血滴落在地里扬起的尘在脚边飞舞。当下最无奈的,也就算锐雯了……她会怎么选择?
“亚索,”她顿了顿,“我们走。”锐雯的冷漠倒是令我十分意外。
她收了收巨剑的锋芒,将其撩在身后,示意在一旁对此事毫不上心的亚索。锐雯果真如此淡然?就算是以前……不,是她同都的友人。诺克萨斯的无情,连一个女孩也变得如此。
两人走的洒脱,留得泰隆在原地,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光头——一身红装。
我望着泰隆,心中似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么清冷且无依。于是,他终于采取了措施,纵身一跃,他的目标自然不是锐雯。
不行!
我救的人,怎么你说杀就杀!
我徒手拨开面前的丛堆,随泰隆一跃于空中,撩得其斗篷边角,猛的一拽,两人一齐摔了下来。压到背上的伤口,不由得心中一颤,眉间一皱,侧身欲起。
不料,泰隆竟一刀向我刺来,我下意识空手相迎。我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骨与刃相接触:“你疯了吗你!”
“你不该多管闲事的。”在阳光的照耀下,他背着光,阴暗铺在我的身上。刀尖开始逼近后颈,他想杀了我,一点都不惊奇,就像他对那光头一样毫不留情,又何况是我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人物。
泰隆瞥见我左手腕上的衣布,嗤笑一声:“真有意思,他不会喜欢你的。”
许是他的注意力全在我的身上,才未躲闪迎面而来的旋风,恰到好处,没有伤到我分毫。
我顾不得许多,一下瘫坐在地上,手心的伤不知该如何处理,也是不敢面自己的森森白骨。总觉着力气一下子就用尽了,我的确需要休息,多希望能够倒地就睡,睡他个昏天黑地呀!可若如此,那一定是有闭眼时无睁眼日了。
可笑的是,一心求死的我,如今却幻想着马大娘所说弗雷尔卓德山上的漫天飞雪的浪漫,恕瑞玛无际的黄沙……我才明白,其实我想活着,却又碍于毒发身亡。
我任血由我手心滑落,嘴里喘着粗气。我开始寻思那日斯维因所说的话。
“你怎么样?”我忽地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搭了我的肩,“让我看看你的手。”
“辛吉德……”
“解决的如何?”锐雯将目光移到亚索身上,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像盼流星划过天际的少女。
他收了收剑,只点头示意。我不敢再抬头看他那带有杀伐之气的眼。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你在怀疑我?”他的话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常人少说也该先询问伤势道个谢,这个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是不相信斯维因,他的心思可……”
“我一介平民怎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我打断他的话,听他继续念叨很是烦心。
我支身站起,以免他再俯视我。
“好,既然你凭自己能力跑出来了,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不过,他却也是关心我的。想到这儿,心中不禁一乐。
“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们应是回艾欧尼亚,若真是这样,得先去找一个人——我的父亲。
“这不行。”只见他深思一会儿道。
“反正我是赖上你了,”我嘟嘟嘴,“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说不上是救,但我也算帮了你第二次了吧,你总不能撇下我不管吧。”
他欲言,却被锐雯抢先一步:“哎,哎,哎!好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伤处理好,找个安全的地方。”
在前行的途中,锐雯告诉我:“他不是真的不喜欢你,出断头台那日,他还是挺担心你的,所以我们才行的这么慢。虽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的眼神可什么都说了……”
“这不像是一个剑客该有的。”
“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你们认识多久了?”我问的这句话虽有些嘲讽,但她的话总令我感到有点儿……
她顿了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