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哈。”黑暗中光线柔弱,我却能望见他那只锁着我脖颈的鲜红的手臂。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斯维因。如此,他是为了让我说不出话,亦或是喊不出声。
我想奋力挣脱束缚,但终究力不从心。两手强拧着他的手腕,锁颈的力道却是一分也没有消减。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似乎是在笑——轻蔑的笑,“看来他俩将你养的不错,又是处理又是包扎的。亚索那小子,看上去对你可谓是别有用心啊……”
真是想得比我还要多,这么操心我的事做什么!
“好了,放你出来,玩儿也玩儿够了,接下来说点正事。”
我哪有心思听,脖颈被掐的难受,我想示意他先将我放下。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吧,不过今天也是巧了,我带了一剂缓解药剂。要是想活命,还得靠药剂撑着,以后每过两日,我会叫它,”他身后飞来那只许久未见的黑鸟,“送到你身边,不过,你得以消息做交换。我想,这笔交易,你不亏。”
他的手劲小了,他在等我答应他的提议:“诺克萨斯……已经到了,要一个敌国的……小卒传递消息的地步了嘛?”
顿了顿,他道:“我可以再加一个筹码——你母亲死亡的真相。不过不管你答不答应,你的期限就这么点儿。我呢,先给你一剂,以作诚意。也希望你那师父,不会像你一样痛苦……”他凑近我耳边,悄悄说了最后几个字,我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随即脖颈后的一小段刺痛,眼前的事物愈渐模糊,左右晃荡不止,我隐约望见一个人:“师父……”
——
斯维因送来的药剂确实有效果。
无梦。
我好像许久都未曾睡得如此舒适过了。
只听得些许“哗哗”的水声在离我不远处飘荡,不急不躁,我似是轻浮其上,上下缓缓荡漾。
醒时,轻松不少。
只听在我一旁照料的锐雯姐告诉我,换药时发现伤口愈合很快的讯息。我顿时想起,伤口愈合缓慢且总会裂开,或许,与毒发有关系。
我下床站起,感受着没有纱布包裹的身体,轻盈不少……
许久,我才发现我在船上的事实。客船随着海浪颠簸,时不时从窗外吹来几阵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风,天阴阴的,不知道是否下过雨。我出了船舱,想出去透透气,未曾想不远处朦胧盖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现下,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两日后斯维因唤黑鸟而来,我该如何应付。其实我也不能确定他那晚所说到底为真为假,这得找到旭才能问得清楚。待我寻到他,一定得把他这些年隐瞒我之事,通通知晓。我想,他应该不会欺骗我。
我必须得活着找到旭。
那我就得靠着斯维因每两日送来的药剂过活,可……他要的消息,必定是艾欧尼亚的什么重要消息,盗,一旦被发现那也是死路一条。
于公于私,都很难抉择。
“姑娘,饿了吧,时间刚刚好,那位客官吩咐下的厨子,等姑娘醒后,备的汤面。”身后有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思绪,真苦恼,回首,打量他几许。看上去,倒像是一副船家的样子。
“船上还有厨子?”我不由得惊讶,朝着他目光所向望去,既是师父所信之人,定无可疑。
“哎,你可别介老夫这船不大,但设施可谓算的上俱全。厨子嘛,也就是老夫的发妻,姑娘可见笑了。”
“额……”我笑了笑,“不会。”我从他手中接下,慢步端回了舱。
“哎,对了,锐雯姐,你们吃了嘛?”
“那当然了。”她回首,以微笑示意,她一直在琢磨她的那把巨剑,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
这碗面,吃得着实漫不经心。
待我收拾好碗筷并将这些送回后厨,我又出了舱。我不喜欢呆在舱内,闷得很。
我望见他后背的伤口——血已经干了,不禁悄悄上前抚摸。
只碰得一点,他便疾得转过身,我害怕他的眼神——不是凶煞,却是令人恐惧。
“嗯,受伤了也不处理下。”
“小伤,算得上什么。”他将目光移回迷茫的海那头。
“海有什么可看的,”我探进些,“你在想谁啊?”
果然我不适合搭讪,才想起来那日从马大娘那里得知的八卦——师父的父母兄弟都去世了。
“咳咳,那什么……”一下子都不知如何作应,“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艾欧尼亚。”
没了?只说了五个字。
那就说些他感兴趣的呗:“到了艾欧尼亚,师父要陪我去找饮血剑不?唉,没有自己的剑,很难学习呀,总不能又去找个佩枝吧。”
他又转向我:“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那剑就是你的?”
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在被抓之前的每个月里,旭会在一个固定的日子叫我取些血给他,至于做什么的,他只字未提,但直觉告诉我,饮血剑与这件事有着关联。他是用我的血在滋养着什么,难道会是那把剑不成?如此想来,邪乎得很。若真是这样,旭每次取完血后所去的地方,就是藏剑的地方。可他又为何多此一举,为何不用他自己的血喂养,反而要瞒着我……
“谁先找到就是谁的!”我只能无赖地回答,“回舱了。”我怕再揣摩出什么可怕的事儿来。
每次旭的来回时间不多,想必,地点就在村子的不远处。算起日子来,取血的日子也进了,若少了鲜血的补养,饮血剑又会如何?
既然是我的东西,那就谁也抢不走。
“你叫什么名字?”身后传来的唤声叫住了我。
“雯,一字一人。”我偷笑着跑进了舱。
天色渐渐暗下来,明日应该就能到达了吧。
找饮血剑,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我甚至开心旭给了我一件很好的礼物。我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如今我不信旭,他是在推祸嘛?
“客官,吃饭啦!”是船家的声音。
虽说这船不大,但舱也有不少,却不见其他的船客,难不成师父这么有钱,把整艘船都给包了?
“金币都是捡的吧。”我嘴里嚼着饭,犯嘀咕。
“雯。”
“啊?”我嘀咕的话他听到了?
“嗯?”
唤一个人,应了两人,竟还异口同声。
尴尬的是,在场的除了师父知道我名字外,其他人都姑娘姑娘的叫,怪不习惯的。
“你说的,我应下了。”
“你们在说什么?”
看来我得解释解释:“奥,锐雯姐,我的名字叫雯,所以师父叫的是我,”我尴尬地痴笑,“和你名字的后半部分一样。”
“世上也有这么巧的事,看来我们俩是真有缘分。”
“嗯……是,是吧。”
我不敢接下去解释,我去寻剑的事,与她说不知合不合适,如果有危险,我会只字不提,我不希望太多人因我受难,毕竟到如今,还没揣摩透旭的心思。
安静的很,船家两夫妇也是的,也不吭个声打破这“缥缈的境界”……
“啪啪啪……”好像有什么东西拍打船窗,众人望去,舱外漆黑一片,啥也没有啊。
一会儿,又传来拍打声。
斯维因?这么快就送东西来了嘛?
“我吃完了,我去外边儿看看怎么了。你们慢用。”
庆幸的是,没有人跟出来,也没有人问起。
我带着鸟回了房舱,借着舱里的烛光,细读这鸟送来的纸卷:
我们的合作开始了,你们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