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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只得强忍住阵痛,强打起精神,睁开眼睛,附耳向抱着她,恐惧得身体都禁不住发颤,声音亦禁不住变了调的胤禛微弱的说道:“……孩子只怕是要早产了,你快叫人传医婆去,另外再让人就在乾清宫就近打点出一间……干净的厢房作产房去,你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生罢……”

胤禛闻言,方从巨大的恐惧和惊慌中回过神,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仰头向康熙道:“回皇阿玛,玉儿她只怕是要生了,求皇阿玛立即下旨传太医和医婆,另外再着人准备一间干净的厢房,再拨十来个有年纪的老嬷嬷过去伺候……”玉儿腹中的胎儿明明才八个月,还并没有到生产的时候,也就是说,玉儿和他们的孩子这会子其实很危险,甚至有可能已经处在生死的边缘上了,他必须冷静下来,时刻给予他们信心和力量!

康熙闻得胤禛的声音虽仍有几分微颤,但安排起事情来却已是有条不紊,暗自点头赞叹他处变不惊之余,忙命李德全:“即刻按老四说的去办,务必要让老四媳妇母子俱安!”

李德全忙答应一声,自去打点一切去了,片刻使了人回来禀道:“一切已准备妥帖了,李公公即刻便使人来接四福晋。”

胤禛听说,那里还等得李德全使人来接?忙命来人:“带路!”旋即一把抱起黛玉,便大步往外跑去。

一旁愧惧交加的云绯与再顾不得失仪不失仪,跌跌撞撞从后排赶了过来守着黛玉的贾敏见状,忙不迭要跟上去,却被康熙喝住,只令贾敏及阿蛮姑姑跟了上去。

这里康熙又沉默了好半晌,方喜怒莫辩的向云绯道:“你方才说是有人踩住了你的裙子才会害你跌跤,你瞧见了这个人是谁吗?”

瞧这个架势,是要彻查此事了,云绯自是巴不得真相能得以大白,还自己一个清白,不然以后她不独没脸再见胤禛黛玉,甚至连胤祥那里也没脸再见!但方才的事情又实在发生得太过突然,让她压根儿没能瞧见是谁踩了她,以致她即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暗算了,亦只能哭丧着脸道:“回皇阿玛,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臣媳并未瞧见是谁踩了臣媳……”

康熙是知道胤禛与胤祥之间亲如一人的交情,也知道黛玉与云绯之间情同姐妹的,自然一看云绯的表情,便知道她没有说假话儿。方才不过是循例问一下罢了,见不出所料的没有得到答案,倒也并不失望,而是将不怒自威的目光又扫向了身后伺候的一众宫女丫鬟们,冷冷问道:“你们当中,方才可有谁看见是谁踩了十三福晋的?”

唬得众宫女丫鬟忙就地跪下,磕头如捣蒜:“奴婢们并未看见,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啊……”正如云绯所说,事情发生得那般突然,又有谁会事先想到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呢?便是知道,也要推说不知道的!

康熙眼见宫女丫头们都一副筛糠样,情知一时半会儿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逼问她们,而是目光如炬的看向了方才坐得离云绯最近的郭络罗。柳遥,意味深长的道:“她们都没有看见是谁踩了老十三家的裙子,老八家的你坐得离十三家的最近,你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或事的?”

一面问,一面还暗自冷笑不已,想也知道无缘无故的,宫女丫鬟们有谁会胆敢谋害皇子福晋?嫌疑最大的自然只能是离老十三家的最近的老八家的!这样也好,他正愁今日这样盛大的场合胤祀也没有趁机有所行动,让他空等一场呢,倒不想就有这样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了,正好可以借机警告老八一番,也警告那些自谓得了势不可一世的某些人一番!

同一时间,黛玉躺在乾清宫的临时产房里,已是痛得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在有规律的吸气呼气的空隙间,小声哼唧两声。她不敢叫太大声,惟恐提前耗尽了体力,给自己更给孩子带来危险,在这个医疗落后、没有破腹产技术的时空,这无疑是最好也是惟一的法子。

在一旁守着的贾敏是生产过不止一次的,阿蛮姑姑虽未生产过,平日里时常奉了太后之命去代她慰问生产中的妃嫔王妃们,亦是见多了女人生产场面的,自然都知道黛玉彼时正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因此面上满满都是心痛与不忍之色。贾敏更是握了黛玉的手,一面用另一支手与她轻轻擦拭额角的汗,一面柔声宽慰道:“玉儿不要怕,有娘亲在,有娘亲在……”,见她将下唇都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来,忙又含泪柔声劝道:“要是痛得实在受不住了,就叫出来,好歹能纾解些微的痛苦……”

黛玉喘了几口气,强笑着道:“有娘亲在,我什么都不怕……”话未说完,腹中又是一阵抽痛,不由“唉哟”了一声,脸色亦越发白了。

贾敏见状,忙令雪雁春纤将她扶起来靠在大迎枕上,接过老嬷嬷递上的参汤,吹了吹,然后亲自喂她吃。

黛玉腹中疼痛,胸中涨满,那里喝得下?想着指不定还要熬多久才能将孩子生下去,无论如何必须得保持体力,只得勉强张口喝了,倒也真觉着身上有了几分力气,腹中也不似方才那般痛了。

方欲躺下歇息片刻,不想又是一阵疼痛袭来,且比之前更又疼了几倍,黛玉承受不住,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唬得贾敏及阿蛮姑姑又是揉胸口又是掐人中,方救得黛玉悠悠醒转过来,只觉身下一片湿漉漉的,身下下坠的感觉亦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医婆听她说了感受,忙上前揭开被子看了一眼,旋即高兴的道:“好了好了,马上就该生了,福晋且听奴婢的,奴婢让您怎么使劲儿,您就怎么使劲儿。”一面命人用沸水烫剪刀纱布等物。

再次来势汹汹袭来的阵痛,让黛玉已顾不得其他,只能大声哀叫起来。

被贾敏强行拦在门外的胤禛闻得她的哭喊声,急得惨白着脸子在房门前直打转,几次都想破门进去,却每每被贾敏隔门喝住,只得隔着窗户不停的说道:“玉儿,你别怕,我就在外面,我就在外面……”

但孩子却一直没能生下来,黛玉的喊叫亦渐渐越发凄厉了,在这乍暖还寒的三月天里,听得胤禛额间的汗水禁不住涔涔而下。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屋里终于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胤禛脚下一个踉跄,几乎不曾扑倒在地,还是小盛子几个抢上一步将他搀住,他方站稳了,旋即便猛地抓住小盛子的肩膀,似哭似笑的道:“生了,你们福晋终于生了……”

一语未了,随着门“吱嘎”一声响,雪雁行了出来,福了一福,满面笑容的说了一句:“恭喜爷,福晋生了位小格格!”说完依旧返身进去,并关紧了门。

小盛子等人听说,忙都就地跪下,齐齐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胤禛喜不自禁,搓着手道:“女儿好啊,女儿好啊,女儿才是父母的小棉袄呢……”话未说完,只听得里面又传来了一阵黛玉的惨叫,笑容便立时僵在了脸上,又开始不住的冒起冷汗来,深切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儿。

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煎熬多久,房中便又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下一刻,雪雁再次开门走了出来,虽然满头满脸都是汗,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遮也遮不住,“恭喜爷好事成双,福晋这回生的是位小阿哥,真真是龙凤呈祥,凑了个‘好’字儿!”

小盛子等人忙不迭又跪了下去,齐齐唱道:“恭喜王爷好事成双,贺喜王爷龙凤呈祥!”

胤禛那里顾得上理会他们?赶着雪雁便急急问道:“你们福晋如何?”等不及雪雁回答,又道:“算了,我自己瞧她去!”说完便不由分说绕过她,大步行进了屋里去。

唬得屋内众人忙都跪下,齐声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胤禛大手一挥:“都起来罢。”人已一阵风的刮到了黛玉床前,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放柔了声音道:“玉儿,你感觉怎么样?”

却见黛玉早已是累极,昏睡了过去,说不得只能爱怜的为她捻了捻被角,拢了拢额角汗湿的头发,低声喃喃自语道:“玉儿,你辛苦了,胤禛都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才好……”

握了黛玉的手一会儿,胤禛方猛地惊醒一般,仰头问道:“孩子呢?”

早有贾敏与阿蛮姑姑一人抱了一个已洗干净,并包了小薄绸被的孩子上前,笑道:“两个孩子,不知道多漂亮,你这个作阿玛的,快过来瞧瞧罢。”

胤禛听说,方松开黛玉的手并轻轻放到被中去,起身行至二人面前,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紧张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喃喃道:“他们好小……,他们长得好像……,怎么分得出那个是女孩儿,那个是男孩儿呢……”心里已软得似能滴出水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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