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王良安出声道:“这不公平,你二人的体格相差太大了,秦忨兄吃亏。”
尤朗瑞点头同意,“你这是在故意想办法输给我吗?”
沙螓婉闻言觉得这话实在可笑,扬起嘴角道:“我的人生信条里,从来没有输这一抉择。故意输?真是笑话!——朗瑞兄,还没入场你就犯了兵家大忌,轻敌!”
说罢利落干脆地脱靴褪袜,迈步走进摔跤场,拱手道:“尤兄请了!”
尤朗瑞的目光落在沙螓婉的纤细脚背上,他刚才注意到沙螓婉的脚掌小得几乎都没有他的巴掌大,形状异常美好精致,白皙幼嫩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令人侧目的光泽。
他莫名心下一动,冲动地想要上前将其遮挡起来,总觉得这双脚不该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见他动也不动只是发怔,旁边的吴宇阳推了他一把,奇怪道:“你干什么呢?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尤朗瑞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在沙子中半遮半掩的脚背,微微不自然地侧开眼道:“答应啊,——不然让你们以为小爷怕了不成?”
说罢也脱掉鞋袜走了进去,旁边尤郎厚将两人的鞋袜踢到一堆,王良安担忧地望了沙螓婉一眼,出了摔跤场,将场地让给了俩人。
吴宇阳在旁边点了香道:“一炷香为准,二位开始吧!”
一旁的少年郎们都目光灼灼,神情兴奋,有人冲尤朗瑞道:“尤兄,不要手下留情!杀杀他的气焰!”
“是啊,让他看看武院的威武!”
“……沙秦忨说来也是武院的学子吧…”
“哎呀,就是那意思,诸位懂的吧?”
“懂懂懂,太懂了!”
“有人要压赌吗?”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沙螓婉跟尤朗瑞也惊讶回头,只见方子柏摇着扇甩着袖走来,周身一股儒雅俊逸的君子气质,出口的话却让诸人人仰马翻,“光看摔跤有什么用,来来来,压赌压赌,沙秦忨一赔十,尤朗瑞一赔一,我坐庄。有人压吗?”
沙螓婉摸着下巴,看方子柏摆着端肃又温润的一张脸蛊惑众人聚众赌博,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娴熟模样,感慨道:“我听说方家百年清流书香门第,方阁老为人端方正义浩然,溪谅兄,请问你这一身的市井无赖气质到底是怎么来的?”
方子柏摇着扇认真道:“读书是为了入世,入世就得体察民情,我这是贴近人民群众生活。”
沙螓婉道:“聚众赌博是体察民情?”
方子柏摇头,高深道:“娱乐之术而已,小赌怡情嘛。”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何我的赌注是一赔十?你这开没开庄呢,就先盼着我输是何道理?”
方子柏啧一声,“你是个什么情况你心中没有半分较量吗?我做庄是要赚钱的,可不会明知赔钱还要硬撑什么义气的慈善之举,那样太蠢了。”
沙螓婉看看尤朗瑞笑得一脸得意,叹口气道:“行,那我要分成,你所得的一半利润都得给我。”
尤朗瑞一愣,顿时也不甘示弱,“我也得分成!”
方子柏呸一声,对沙螓婉道:“我拉不拉庄你二位都得比试,不给分成你奈我何?”
沙螓婉语气沉重道:“你怎么跟方远和一般,出乎意料的厚脸皮!”
“你认识我小叔?”
沙螓婉点头,“他与秦一经交好,我跟秦一经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非常不待见你小叔。所以我拿你小叔做类比的意思呢,就是在表达我格外愤慨的心情,你体会到了吗?”
方子柏顿时拿扇柄指着沙螓挖,笑骂道:“没皮没臊的难道不是你?让我跟夫子请假说什么家中有急事需离开一日,却跑来跟人打架,你不怕我告状揭发你?”
沙螓婉道:“那这样吧,我不要分成了,但是过后你必须请在场诸位喝一顿酒,哦不,书院不让喝酒,那就吃一顿饭吧!见者有份,如何?”
众人一顿,旋即叫好附和,“这个好!春餮楼新出了龙肉汤,听说味道可鲜美了,我还没来得及去试试呢!”
“对,这样就不算是聚众赌博了,万一书院怪罪下来可以说大家凑钱聚餐会友,万无一失啊!”
“最重要的还是可以出去逛逛,我已经十日没有出书院,憋死了都!”
方子柏微微眯了眯眼,点头道:“也可。”
尤朗瑞则神色慎重,若有所思地低头盯着沙螓婉的侧脸。
吴宇阳注意到尤朗瑞的异常,左看看又看看,迟疑不定。
众人吵吵嚷嚷的围着方子柏下注,尤朗瑞又一次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了沙螓婉的脚背,忍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哎我说,——你要不要先将鞋袜穿起来?他们那边还得好一会儿呢。”
沙螓婉正跟一旁的王良安说话,闻言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的脚,疑惑道:“为何啊?”
尤朗瑞一顿,想了半晌,道:“……你的脚不凉吗?”
沙螓婉眨眨眼,旁边的王良安插嘴,奇怪道:“尤兄,如今才十月末,且快正午了,日光正晒呢!”
尤朗瑞噎了噎,摸摸鼻子强行找借口,“那也不能凉了脚呀!”
沙螓婉突然神色一顿,低头看看自己明显比众人白皙许多的脚背,在一众麦色的大脚掌中格外醒目,倏逾间明白了尤朗瑞的意思。
尤朗瑞粗中有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让沙螓婉有此感慨了。
沙螓婉心下感激,作为现代人,她实在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所以总不自觉地忘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待要听从他的建议,只听旁边方子柏道一声好了。
众人纷纷围将过来,沙螓婉顿住脚步,回头冲尤朗瑞抱拳道:“尤兄,我不会手下留情!”
周围立时嘘声一片,尤朗瑞抱臂笑道:“行,那我就见识见识你的手下无情!”
沙螓婉心下一叹,这家伙显然还是在轻敌。
俩人对视一瞬,突然同时动作,沙螓婉仗着身材矮小,闪电般直冲上前,尤朗瑞见状竟然站住了脚步,微微弯膝伸手向前,扯着一边嘴角笑,“这是你送上门——”
话音未落,只见沙螓婉一矮身让开他伸过来的手臂,泥鳅般从他腋下滑过,旋即转身扯住他的胳膊一跃而上,眼看就要骑上他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