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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卫国记

武选考校已经结束,姬澈获青龙骑士,公孙如约获玄武之力,项绍宁获白虎甲士,马三获朱雀之翼。

公子仇此时来到校场,身后有四名王宫内侍,手捧托盘,托盘上有一方方正正之物被红绸盖住。

澹台劫起身迎向公子仇,拜道:“启禀都督,武场考校已经结束,此四人最终拔得头筹!”

公子仇一一看去,姬澈本是他家臣,与他自幼相伴,公子仇自是清楚姬澈骑术实力,夺得青龙骑士应不在话下,倘若失利让别人获胜才让他惊讶,公子仇向姬澈点了点头,以示赞赏。

再看向公孙如约。公孙如约是他老部下,公子仇一向重视这名不善言辞但能力出众的部下,他方才在宫中与平公议事,未能赶到观看考校,不过他见公孙获胜也替他高兴。

最后看向剩下两人,这两人他觉得面生。那十夫长是少年模样,生的唇红齿白,没有一点军中之人的豪迈之气,不过也好在身材算是挺拔,看此人站位应是白虎甲士头名,倒也是人不可貌相。

只是最后一人就有点让人难以想象了,看制服盔甲仅是个寻常兵士。若是仅此也就罢了,最多只能说埋没了人才,可是此人面相看上去哪有半点人才之相。

精锐弓手一般都有专用轻甲,可此人却穿着步卒全身甲,这麻杆一样的身材套上步卒全身甲晃晃当当,走一步都要扶一下头盔,不然会歪掉。长相更是无法正视,一张皴脸皱纹遍布,眼睛无神不细看还以为睡着了,鼻子和嘴倒是颇为抢戏,鼻如倒栽葱,嘴似山魈嘴。

公子仇看的皱眉,暗暗拉过澹台劫低声道:“师弟,此人是谁?怎么军容如此不整,生的还这么丑?”

澹台劫笑着道:“这人我以前见过,他是许丰战役中西城弩手,当日驻守宁远,他找我帮忙给阵亡兄弟刻下名牌,我未曾想到他有如此高超的箭术,今日他技惊四座,拔得朱雀之翼头筹!”

公子仇苦笑道:“那师弟也不给他换身行头,收拾收拾。你看到了没?平公命我将武考四印带来,让他们配上一会要入宫面圣!”

澹台劫奇道:“文考还未开始,怎么就要进宫了?不等等文考结果出来一同进宫吗?”

公子仇拉过澹台劫到一边小声说道:“正要与你说这事呢,卫怀君命公子子南前来递交两国结盟国书,意在与我鲁国日后唇齿相依,共御大国觊觎。照卫怀君所想,两国军队也应整合起来,如此对外御敌才有胜算!”

澹台劫疑道:“两军整合?那由谁来统领呢?鲁人还是卫人?”

公子仇叹了一声道:“平公正因此事与公子子南争论,公子子南推荐本国人吕不韦,而平公推荐愚兄我。我与那吕不韦对辩军策五局,从行军布阵到谋略用兵,愚兄不才,输给他四局,只是在养兵之道上搏回一局,可愚兄用的办法是师弟你推行的量材适用法,吕不韦颇感兴趣,正好听闻武场考校结束,便请平公召这四名勇士入宫觐见。师弟务必将他们好生打扮一番,方能展现我鲁国之威!尤其是这马三!”

澹台劫道原来如此,只是这卫国人未免狂妄,竟敢明目张胆夺鲁国军权,还以合并御敌为借口。

天下人皆知,卫国如今是三晋强国之一的魏国附庸,连国君封号都由王侯降为君,如今竟敢觊觎鲁国军队,想必是有魏国指使。

澹台劫想罢,命人给台上四人准备全新铠甲,披红袍。与他一同随公子仇入宫觐见。

吕不韦此时颇感无聊,此次随公子子南入鲁国递国书,名为合军,实则吞并鲁国军队。此计是他献于魏王,鲁国本是一贫弱小国,半年前被齐国入侵,诸国都以为鲁国必定不保,就连五国联军也是先攻齐而并未入鲁相援。谁知鲁国竟只用两日就将齐国大军赶了回去。

诸国纷纷研究此战,得知此战是由一十六岁少年指挥,此人用兵天马行空,竟放弃城墙改为巷战,一举灭掉齐军全部骑兵,使齐军失去机动能力,随之以阴招设伏齐军,防住齐军前进路线,齐军短时间内无法攻破防线,加之齐国本土告急,不得以只能回撤。

这一连环的计策属实漂亮,吕不韦当日得知,自问假如自己当时处于齐军主帅之位,也只能回撤别无他法。他对这名为澹台劫的少年颇感兴趣,此次前来鲁国本希望能一会,谁曾想鲁平公竟推荐公子仇。

他与公子仇对辩五局,得出此人用兵之法平庸无奇,唯有养兵之策颇有创意,以精锐士兵选拔佼佼者,再以这些佼佼者将其多长传于军中,实属精妙。不过听闻如今鲁国翎军正在推行此策,而翎军都尉正是澹台劫,想必公子仇正是借用了澹台劫之策。

他向鲁平公请愿,想一睹齐国精锐之风。一来是评定鲁国此策是否有效,二来是也能一会澹台劫。

公子子南虽是卫国此一行人之长,但实则都是吕不韦在拿主意。此时看公子子南与鲁平公假意寒暄,颇感无聊,只能自己独饮。

片晌过后,公子仇回来复命。还带来五人,为首一人,虽身着将甲,但却是一少年,神采斐然,相必就是澹台劫。其后四名军士,一人着副将铠甲,一人着校尉铠甲,还有两人着十夫长衣甲。

马三临时提拔为弩手十夫长,换掉了那身难看的旧甲,换上全新的精锐射手配甲,人靠衣服马靠鞍,马三穿上射手专用的轻甲后,果然去掉了不少猥琐之气看上去精干许多。

澹台劫带一众人拜道:“启禀大王,翎军考校结束。此四人最终获胜,青龙骑士为姬澈,玄武之力为公孙如约,白虎甲士为项绍宁,朱雀之翼为马三。”

鲁平公大笑道:“澹台卿辛苦了,这四位龙行虎步,神采不凡,来人,给这四位勇士每人赏赐百金,另外,我还给这四位勇士准备了薄礼,一并拿来!”

言罢,数位内侍依命将赏赐带出。姬澈的赏赐是一匹乌骓马,此马是楚国名马,价值千金,浑身上下漆黑如墨,神俊无比,据说乌骓马骑行如风,可日行八百里。姬澈早就听说过宫中有一匹乌骓,那是楚考烈王登基后为恢复与鲁国外交,送给鲁平公一众礼物中的一样。

姬澈见到骏马,当即大喜过望,俯身拜谢隆恩。鲁平公笑道:“姬澈,这乌骓本是孤之坐骑,只是孤不喜骑行,乌骓久在宫中未免暴殄天物,如今正好赐给你,望你善待于它。”姬澈再度拜谢退下。

公孙如约的赏赐是一身银甲,做工精良。这银甲本是鲁平公还未登基时,由先王所赐,但鲁平公崇尚儒道,平日里好儒袍,不喜穿甲,这银甲耗费数名巧匠月余之力才艰难制出,但是却被鲁平公收入库房不再过问。如今正巧可以赐给公孙如约。

公孙如约领取拜谢,退下一旁。轮到项绍宁,鲁平公见这少年俊朗,暗赞一声好个少年郎。命左右取来一杆银枪赐下。

那银枪枪头取材于一块玄铁,一尺见长却耗用宫中名匠数月锻打方才成型,枪杆用银和青铜混合制成。银和青铜质地偏软,但经过巧匠研究,两种金属混在一起后却能改良质地,做成枪杆还有些许韧性。

项绍宁面圣早已紧张无比,左右脚都不知该先迈哪一只,但是见得此枪,顿时目瞪口呆,窘促之感顿时烟消云散,只是忘了向鲁平公拜谢。

鲁平公却对他失礼不以为然,接过内侍手中长枪细细观摩,对项绍宁笑道:“项爱卿,此枪是孤半年前命宫中匠人所制,耗费无数珍惜材料。本想赐给新任翎军都尉,但是后来由澹台卿任翎军都尉,澹台卿好剑,他的剑本就是难得神兵,孤便将此枪赐予你,望你日后统领麾下,为国效忠!”

澹台劫见项绍宁还在看着长枪发呆,咳嗽一声,项绍宁方才惊醒,赶忙拜谢隆恩。

最后轮到马三上前,鲁平公取过一把雕弓,其上盘龙刻凤,精美无比,鲁平公注视雕弓,抚摸着道:“此弓是我当年修习射艺所用,马爱卿不必担心此弓刻龙凤有僭越,马爱卿神采,神采……”

鲁平公初时未细看马三容貌,本是照着标准赐礼之言接下来该说神采飞扬,配得上此弓云云,可是刚说道此处,抬头见得此人容貌竟一时不该说些什么,一时语哽。

姬澈险些笑出声来,老马的容貌看来果然惊世骇俗,若项绍宁是俊朗的让人过目不忘,那马三就可称上是丑的让君王语塞。

公子仇瞪了一眼姬澈,让他不要失礼。鲁平公趁此平复心情,接着说道:“马爱卿神采不,不凡,当能配上此弓,所向披靡!”

马三拜谢领赏下去,澹台劫上前一步拜道:“启禀我王,翎军考校还有文考未开始,在下请辞,前去安排文考。”

鲁平公止住澹台劫,道:“澹台卿止步,文考先暂不举行,来我为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卫国公子子南,前来我国商议连横合军之策。”

澹台劫转拜公子子南,公子子南笑着扶起澹台劫,对他说道:“澹台都尉率破齐军之事在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名不虚传。在下身边这位是吕不韦,在我鲁国青年才俊中颇有盛名,如澹台兄于鲁国一般。”

澹台劫看向吕不韦,拱手一拜,吕不韦也同时观察澹台劫,回了一礼。

这是两人初见,所有人都未曾想到,此后三十年中,这两人将会是一生宿敌,两人才华不相上下,但初衷不同,以致两人终生亦敌亦友,彼此虽惺惺相惜却一生为敌。

此刻两人却未能预料到日后之事,但互相对视,却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吕不韦起身说道:“澹台兄年少有为,久闻澹台兄盛名,吕某自愧不如。”

澹台劫回道:“在下也久闻吕兄大名,吕兄周游诸国,见识非凡,澹台心向往之却未能如愿!”

吕不韦笑道:“澹台兄何必谦虚,如澹台兄愿意,待两国合军之事告一段落,不如随在下一同游历赵国如何?”

澹台劫道:“游历之事稍后再说,方才吕兄说到两国合军之事,澹台不才,正好有几点想法,吕兄如不嫌弃,在下便与吕兄探讨一二!”

吕不韦心知澹台劫必是想要与自己辩论,这不仅是两国军权之争也是两人高下之争。于是性质盎然,伸手一请,道:“澹台兄请!”

澹台劫拜谢,道:“我鲁国方才战胜齐国,齐国被燕国大败,大厦将覆,我鲁国已不必再担心东线。早些年间我鲁平公楚考烈王订下互不侵犯之约,南方危情已解。现如今只剩与贵国,卫王一向与我王交好,你我两国本就是兄弟友邦,如今合军也是合理,只是不知魏国如何看待此事?”

吕不韦接道:“魏王支持我国与鲁国合军。魏王之意就是三国之间彼此相助,当今之世,诸国间征战不休,我等小国需彼此联合,以扛强国。如今大国,秦国国力强盛,赵国军队勇猛无敌,楚国一统南方诸国,更加上燕国即将灭齐,成为新一大国指日可待。魏、卫、鲁三国夹于其中,岌岌可危,还需齐心合力方可保国。”

澹台劫道:“那就是你我三国联合,为何说是两国合军呢?”

吕不韦道:“魏国毕竟强盛超过你我两国之和,魏王担心鲁公多虑,被魏国吞并,故不与我两国合军,但实则互相守望相助。”

澹台劫道:“魏王大善,实乃仁义之君。只是我两国合军,需由我国将领统帅,在下实不相瞒,我鲁国毕竟国力盛于贵国,如被贵国统领,恐失民心!”

吕不韦摇头笑道:“我还以为澹台兄是明白人,既然澹台兄知养兵需量材而用,两国合军如此大事,统帅还需得有能者居之,方才公子仇与在下辩局不敌,如还让他为统帅,恐怕我卫国民心也会不服!”

公子仇站出回到:“仇不才,自知才能平庸,难堪重任。但我鲁国乃是圣人之乡,青年才俊无数,仇不能胜任不代表他人不可胜任。你面前澹台都尉,是我老师澹台力云大贤独子,才高八斗,精通文武,在下愿向王兄保荐,澹台都尉必能胜任统帅一职!请王兄赐命,让澹台都尉与吕贤对局辩论,胜者任两军统帅,如澹台都尉也未能胜过吕贤,那鲁国民众定会心服口服!”

鲁平公点头道:“如此,那澹台卿你就与吕贤辩局,我与公子子南共同做见证人。澹台卿,请吧!”

澹台劫应下回礼,先道:“吕兄,你我对辩哪一项?行军布阵还是策划谋略?”

吕不韦笑道:“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想必澹台兄早就烂熟于胸,咱们无需再论,在下有一计,不如你我复盘齐鲁许丰大战如何?在下暂代齐军统帅,在沙盘上重新与澹台兄对战,如此定胜负如何?”

吕不韦曾与他人数次复盘齐鲁大战,得出结论,澹台劫大体谋略的确天衣无缝,任谁在那种状况下担任齐军统帅都会回退,只是许丰城战指挥不够老辣,尚有破绽。于是选许丰城战与澹台劫对论,实则有些讨巧。

澹台劫却毫不迟疑一并应下,他半年来也无数次重新复盘,毕竟许丰一战因他损伤无数,他极想改进自己策略,以便日后战场少有损伤。

~此篇中,出现历史人物公子子南,楚考烈王,吕不韦。公子子南就是卫元君,卫国灭国前倒数第二位国君。楚考烈王是当时楚国国君,他在之后的篇章中还会和鲁国有交集,为避免剧透,就不多说了,有感兴趣的主子可以百度百科他生平事迹。吕不韦大家相必都有耳闻,而且后面篇文中他将作为主角的最大对手而频繁出现,吕不韦生平到时也将略做改编出现在文中。说句题外话吕氏春秋我在上学时曾经专门查过,这部巨作以道家为宗,集儒、法、墨、兵等众多学家为素材,详细记载了当时百家流派思想。吕不韦其人也是无数历史学家重点研究对象,我知道在之后篇章中改写部分他的生平事迹会让个别读者心里不爽,但是我要说,百流这个小说本就是架空历史题材,二狗为了情节必须要加入很多改编,这也是无奈之举。二狗只能保证,大的历史推进结果不会改变,比如鲁国终会被灭,秦国还是会一统天下。最后说一句,百流中心思想是以小说形式,详细介绍那个时代的诸子百家学说,因为他们决定了中国后续两千多年的历史进程,我只想把这个时代的杰出人物尽量都能写出来,还要让读者主子们满意,在此向大家道歉,有不严谨之处希望大家能指出,二狗后续篇章中肯定会有所改进。额,再说一句题外话,第一卷儒卷已经写了近半,第二卷法卷也已经开始构思,再次提前向大家道个歉,澹台劫只是第一部主角,第二部虽然还会出现,但是主角就不是他了,而且之后的卷中主角还会改变,每一卷一个主角,直到大结局。其实这么做对作者是个挑战,因为要在每一卷设一个主角难免会让读者心里不爽,我能理解,主角过多会让大家读来有些凌乱,不过好在只是每一新卷才有一个新主角,希望大家见谅的同时推荐收藏一条龙,二狗郑重拜下,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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