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们在客厅里坐下了,为首的青年叫元念,应该是这群青年中辈分较高的,从进了屋子就一直在跟空心道谢。
墨子染去了自己的小阁楼,站在阁楼上,她能看到客厅方向的门口。空心和尚站在那里,时不时就要朝她的方向看一眼,有点烦。
桑狼弟子在小楼停留了脚步,小雨渐渐转成中雨,到了黄昏时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空心来到墨子染的书房,见她站在窗口发呆,问道:“姑娘要留他们住一晚吗?晚上……外面怕不安全。”
“你安排。”墨子染没回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好。”
空心说,墨子染念旧,所以看到桑狼弟子,她愿意行个方便让他们进屋。
其实墨子染自己心里清楚,对桑狼,她只是额外宽容。
她入世后不久就被冉子卿收作徒弟了,她认得那个仙人,因为他拿着浮生。
在一片废墟中他找到了她,抱着是婴儿的她,给她起名,对天地发了誓,收她为徒。
在桑狼的那短短十载岁月,她过得很好,与世无争。
不过……怎么可能一直那么平静呢?
灾难很快就来了。
重伤同门,墨子染被罚去湖星岛思过。而从这里开始,事情就偏离了轨道。
桑狼的弟子考核临近结束时,竞技场上墨子染沾了满手的血,白色的衣服也被染红了大半,眉心间的印记初次显现,而那个拿着浮生的仙人说:“桑狼容不下你,你下山去吧!”
竞技场上的小姑娘看着高座上的师父,眼中的不置信慢慢散去,由失望代替。
场下的人在议论纷纷,说的是她的身世。
三途魂入世的消息长了翅膀一般地飞遍大荒,她拿着自己的剑下了东郡山,自此再没回去过。
桑狼这个地方,在墨子染心里没留下什么印象,她记得的是那个拿浮生的仙尊,如今的桑狼掌门,她的师父——冉子卿。
她不是念旧,只是因为那个人,所以对桑狼格外宽容。
墨子染在窗口站久了,夜风夹着雨吹的她有点冷,但她没关窗,因为她看见早上那个青年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长廊上。
元念让师弟们在屋里休息,自己独自到屋外透气。这是他们这群弟子第一次下山历练,没有师门护佑,历练这条路也不好走。
世态炎凉,哪里是他们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见过的。
元念作为师兄,多少有些压力。
正在想事情,一抹红色的身影入了眼帘,来人面无表情,一双桃花眼带有媚态,却因为红色的瞳孔让人生惧。眉间的印记像一簇火焰,血红的颜色。
元念在进门的时候见过墨子染一眼,从黑衣和尚的态度,他判断这名女子才是此地的主人。
女子看着年纪不大,眉眼间的冷淡像对世事都不在乎的态度。她看人的眼神很犀利,带有探究的意思,盯住一个人后就会试图看透对方,并且丝毫不避讳眼神的对视。
元念对走来的人行了礼,道:“多谢姑娘收留。”
墨子染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夜深了,近日邪祟多,姑娘不宜出房门,还是回房歇息为好。”元念说道。
“你们为何路径此地?”墨子染并没有理会元念的提醒。
“我们四处游历,何处有妖物作祟,我们便前往何处。”
“你们接下来要去何处?”
“往东走。”
“邱岳山?”墨子染问,见元念听到名字神情一变,解释道,“我住此地,对邱岳山近来的怪事略有耳闻。”
元念了然,答道:“姑娘此地灵气浓郁,邪祟不会来的。我们此次前去邱岳山定会将妖魔降服。”
“就你们?”墨子染瞥了一眼屋内,“怕是不够。”
“我们师叔也来了,只是此番只是小辈历练,若是有危险师叔才会插手。”元念温柔地笑了笑,他是个长得清秀的少年,也就弱冠的容貌,笑起来很稚嫩,眼里还有年少的璀璨星芒。
墨子染点了点头,她不问这位师叔是何许人,桑狼一派除了掌门收了三个徒弟,其余弟子都拜师在长老门下,到了元念这一辈,该是更小的了。
所以墨子染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过了一夜后,元念一行人也就告辞走了。
去邱岳山的路不会很远,墨子染站在阁楼上眺望就能看见邱岳山的山峰,那片地方在墨子染眼中呈现一团黑气。
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一片,阴沉的天气会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
空心和尚端着新研究的桃花羹来到墨子染的房间时,窗边已经没有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