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淼压下心中的窒闷感,最后的这些日子,比起妖大人天天出门,他还是更想妖大人能陪在他的身旁。微微一笑,方淼走向了左边,是……时候做饭了。
摸索着向桌面而去,今天煮什么比较好呢?妖大人每日不光会给他衔灵药,还会给他带米带菜,都是曾经妖大人陪他去播的种子。那个时候啊,他还以为他能活好久呢。
蓝鸟看着方淼远去,桌上的某块角落,方淼一直没有碰。闭上眼睛,它的方淼还是值得世间最好,可它只能衔来止血的灵草……
方、淼。
隐去自己的动静,蓝鸟飞向叶丝他们,他们在家门口停留,它不是方淼,它不光能感知到他们,还能看到那逐渐清晰的火光。
停在围栏上,它望向他们,它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停留在这里,方淼和它早已什么都没有了。
哪怕它欠他们很多道谢,也不值得他们就扎在他们家门口,所以……为什么?
没有人回复它,一个在固化修为,一个它摸不着头脑。是在……睡觉吗?
可是他应该就是这些人里最强的了。
蓝鸟没有停留多久,就听到一阵瓦罐破碎声。
方淼!
忘记隐去声音,蓝鸟飞向方淼,可方淼只是双手颤抖地握着灵草一跪而下。
所以今天妖大人是又去了是吗……
是啊,怎么可能没去过呢,他的身体都比脑子清楚,是取药的时间了。
泪就这么下来了。
他真的没有多久好活了,妖大人真的守候了他太久太久。
颤抖着将药塞进嘴里,胡乱嚼动几口吞下,一点都不在乎上面的灰尘。
蓝鸟立在方淼手背上让他住口,他是想死吗!他忘记了它教他的熬药过程吗!凡人怎么能够不经处理就生吞带着灵气的药呢!
可是蓝鸟什么声都没发,只是逼得方淼的手不得动弹。
其实他们,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它以为它会先被打死,可偏偏天不从愿,方淼啊方淼,蓝鸟一嘴啄进方淼的手背,一刹便满是血迹。
方淼狠狠将蓝鸟甩掉,在地面砸出沉闷的声响,方淼恍惚一下,双手向前摸索而去,又极力收回,一只完好的手快速的将自己的衣服撕下包扎,也不管包的怎么样,是不是疼痛。
直至包裹完整才又摸索着手向前伸去,企图摸到蓝鸟。
全然不顾受伤的手会不会流更多的血,会不会坏掉。
蓝鸟站立着看着惶恐的方淼,他的手就在它的前方,往前一步方淼便能碰到它,往后一步,方淼依然碰不到它。这一刻,它能无悲无喜地看着他挣扎,却在下一秒上前一步,恰好是方淼摸来的地方。
方淼摸到蓝鸟便极快地抓回,又仿佛想起蓝鸟会痛松开了手,悄悄将受伤的手藏在背后,对着蓝鸟笑成了傻子。
他知不知道,他满手血的样子很扎眼,他知不知道,这里的血到处都是,他的衣服……他娘给他的衣服……
不重要了。他……快死了。
等周童满手的食材回来时,便看到院子里满地的血,吓得立马将食材掉在了地上。巨大的响声引起了方淼的注意,立即将蓝鸟掩在了身后。
蓝鸟就看到方淼的手一直在淌血,早已透穿了薄布。
周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笑笑,又想起方淼看不到,就开了口。“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一路过的,话说这院子里怎么都是血啊?”
方淼一愣。将蓝鸟放回身前的地上,可是什么都晚了,它都看到了。
“妖……妖大人……”该说什么好呢?他挠挠脑袋,和方才周童的动作一致,要不是周童知道这人眼瞎,都会觉得这人在模仿他。
一手的血污揉进发里,方淼微微张口闭上,低下头。
还有什么可说的,事情都这样直白了。
一直看不见的都只有他一人。
就觉得肩上一重,是一种长期的熟悉感,是妖大人啊。
周童就觉得他们一鸟一人十分的诡异。
满地的血不说,叫方淼的还像做错了事。他打了这只妖?不对吧,这妖气息绵长稳定,倒像是方淼受了重伤,脸色比他走之前白多了。
“木澄,去给人家包扎一下吧。”叶丝睁眼对着才稳定好修为张眼的木澄说道。
木澄点点头翻进院子里。
蓝鸟有点愤怒,但是它又知道木澄是好意,只是看着木澄的眼神还是不快,丝毫想不起木澄还救过它的命。
木澄在蓝鸟的盯视下,动作尽量轻柔的帮方淼重新包扎了一遍,不是她介意蓝鸟这只妖,而是刚刚发生的全部她都用感知看到了。
怎么说呢,这件事她分不了好坏,也难以为当时做出判断。
如果换个身份,她站在其中之一的位置上,她或许……会做的更激烈。
“血止住了,不过你这几乎从头到脚都是血,还是净个身更好。”木澄开口,说完还顺带清理了碎瓦罐。
被人动手的时候方淼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听原本以为的男子变成了女子,立时一个后仰,差点蹭破了才治好的手。
木澄皱眉,虽然神大人说的是帮他重新包扎,但是她包扎技术不太好,而且方淼一直流血会很麻烦。
“谢……谢谢……”方淼似乎没怎么感谢过人,感谢说的不止干巴,还十分的扭捏。
木澄回了句没事就走了。
完全看不懂方淼瞬间爆红的脸和双耳,气的蓝鸟在方淼肩上又重了几分。
“咦?妖大人近日是吃好吃的了吗?”就觉肩上一下轻松,妖大人飞走了。
他……他……他刚刚是不是和女子对上话了?
他娘说,只有喜欢他的才会和他说话,那他是不是被一位陌生女子表白了?
方淼拍拍脸,逼迫自己醒神,胡想什么!人家只是提醒自己洗澡!
洗澡啊……嘿嘿……
没眼看方淼的突然痴呆,蓝鸟翻一个白眼进窝里闭目养神。也不去谢谢木澄,反正他们应该都习惯它的态度了。
木澄回到火堆边上,将触到血的双手举起,肉眼不可见的地方,寒气蚀骨。她果然沾上了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