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1682500000003

第3章 平凡礦工殺人如麻

我將這件以下要記述的事件,稱之為“眼睛”。

“眼睛”這事件,和煤礦有關。煤礦,是生產煤的地方。在亞熱帶都市中生活的人,對煤這樣東西,印象不可能太深刻,甚至可能連看也沒有看過。但撇開煤是工業上的主要能源這一點不談,在人類的日常生活中,煤也佔有極重要的地位。

煤,大抵可以分為泥煤、煙煤和無煙煤三類。煤,據說是若干年前——幾百萬年,甚至幾千萬年——的植物,大批的植物林,因為地殼的變動,而被埋到了地底,經過長久的重壓而形成的。煤之中,以無煙煤的形成年代最久遠,也以無煙煤的形狀、外觀最為美麗。在嚴寒的天氣中,看到一大塊一大塊閃光烏亮、光滑晶瑩的無煙煤煤塊,那感覺就像是飢餓的人看到了香噴噴的白飯一樣。

無煙煤在燃燒之中所發出的火焰,溫度極高,火焰是悅目的青白色。無煙煤大都埋藏在較深的地下,礦工為了採無煙煤,往往要在幾百公尺深的礦穴下工作。有人形容大海變幻莫測,什麼事都可以發生,但深達幾百公尺的煤礦,比大海還要更不可測,更加什麼事都可以發生,千奇百怪,無奇不有,這些在礦坑中發生的怪事,以後會陸續穿插在我的敍述之中。

無煙煤的煤礦中,還有一種十分奇特的副產品,叫作“煤精”。煤精是棕紅色的透明體,有時很大,可以重達數十公斤,有時很小,只有手指或拳頭大小。這種色澤美麗的煤精,是工藝品的好材料,相當名貴。煤精,據說是樹木的脂,積年累月形成的,和琥珀的形成過程相同。

每一塊煤,每一塊煤精,都有着數百萬年,甚至數千萬年的歷史。如果它們有生命,它們肯定可以告訴我們數百萬年甚至數千萬年地球上的情形。可惜它們沒有生命,在煤之中,唯一有生命的只是一種十分奇特的細菌,科學家至今不明白這種奇特的細菌,是如何在煤中間生活、繁殖的,年代是那麼久遠,久遠得幾乎是完全不可能追究了,實在太久了!

講了這很多有關煤的事,那決不是“題外話”,而是和我稱之為“眼睛”事件,有莫大的關係的。

閒話表過,言歸正傳。

我自從“回來”之後,對人生的認識進了一大步,所以幾乎不做任何事,每天和白素一起,在一個十分幽靜的小湖邊垂釣,一面看着垂柳的柳枝在水面拂起的水圈,一面思索着秘奧而不可思議的種種問題。

這樣的生活,大約持續了兩個星期。那一天傍晚,我和白素回家,魚簍中有着十來尾梭魚,替我們開門的,照例是我們老蔡。一切全和平日沒有兩樣,但是當門一打開,我看到老蔡的神情之際,我就覺得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至少,有什麼不尋常的事,在老蔡的身上發生了!

老蔡的神情,顯得十分驚惶,他為我們打開了門,後退了一步,當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甚至可以發覺他身子在微微發抖!

白素顯然也發覺了這一點,因為她比我先問老蔡:“老蔡,什麼事?”

老蔡的語音中,帶着哭音:“你們要救救我!救救我!”

他雖然說得有點語無倫次,可是他真正遭到了麻煩,應該毫無疑問。

為了不使他繼續處在這樣惶急的情緒之中,我立時道:“放心,不論有什麼事,我一定盡力幫助你!”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對於老蔡遭遇到的是什麼麻煩,實在一點概念也沒有。我只是想,老蔡幾乎與世無爭,不論他有什麼麻煩,都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所以我才說得如此肯定。

老蔡一聽得我這樣說,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神情已不像剛才那樣惶急,看來他對我很有信心,認為只要我肯出力,沒有什麼困難是不可以解決的。

我拍着他的肩:“來,到書房來!”

我向前走,老蔡跟在我後面,我們上了樓,進了書房,白素則提着釣來的魚,進了廚房。

一進書房,我還沒有坐下來,老蔡就用他發抖的手,取出了一封信來,當他還想用發抖的手指,去從信封中抽出信紙來之際,我已伸手接過了信來。一則由於我心急,二則由於我一看到了那封信的信封,心中就覺得十分奇怪。那信封相當大,是政府公函用的信封,而且在信封上,印有一行法文,而郵票的顏色十分艷麗,是一個非洲國家的郵票。

非洲獨立國家之中,有不少以前是法國的殖民地,沿用法文,並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奇怪的是,老蔡何以會有非洲的來信,而且,他的一切惶急、煩惱,又顯然全是從這封信而起的。

我接過了信,向老蔡望了一眼,老蔡的手指仍然發着抖,向信指了一指,示意我取信出來看。我打開信封,將信抽了出來。一共有兩張信紙,一張是潔白的,用打字機打出來的,用的也是法文,信很簡短:

基於閣下是蔡根富的唯一親人,所以我通知你,蔡根富由於犯嚴重的謀殺罪而被判死刑,死刑將在六月一日執行。

下面的署名是一個政府部門的負責人。

我先看法文信,信中“蔡根富”的名字是譯音,我還全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人,我只是極其奇怪,何以一個遙遠的非洲國度之中,一個將要行刑的死囚,會和老蔡發生關係。而且我也不相信老蔡看得懂法文,所以我又向老蔡望了一眼。

老蔡的聲音有點發顫:“我不知道那洋文寫些什麼,你看另外一封。”

我取起了另外一張紙來,而上面用鉛筆,寫着中文字,歪歪斜斜,一望而知是一個識字不多的人所寫的,在字迹上,也可以看出,寫那字的人,正面臨着嚴重的難關而在作最後的掙扎。

信是寫給老蔡的:“四叔,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他們要殺我,一定要救救我。根富。”

信比那封公文更短,可是卻洋溢着一個臨危的人求救的呼聲。

我吸了一口氣:“這個……根富……”

老蔡顯得又悲傷又失望,道:“你怎麼不記得他了?根富,就是根富啊!小時候,他來看我,你和他一起到河裏去摸過泥鰍!”

我苦笑了一下,到河裏去摸泥鰍,那該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要我記起這樣一個兒時曾一度遊戲過的玩伴,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我只好道:“根富,他是你的……”

老蔡急急地道:“他是我的侄子!是我唯一的親人!他出洋的時候,曾向我告別,你也見過他一次面!”

老蔡講到這裏,我“啊”地一聲,叫了起來。我想起來了!十多年前,老蔡曾帶了一個年輕人來見我,說是他的侄子,要出洋去。當時,我正忙着在處理一件十分怪異的事,要到墨西哥去,只是隨口問了幾句,所以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現在想起來,那個年輕人……根富,當時是一副老實模樣的鄉下人,剪着平頂頭,被老蔡推一下,才肯講一句話。雖然說人是會變的,但是這樣的一個老實人,竟然會犯了“嚴重的謀殺罪”,這無論如何,有點不可思議!

我覺得很慚愧,因為我從來也沒有怎麼關心過老蔡,關於他的這個侄子,我也一直沒有和他談起過。我看了看日曆,是五月十日,也就是說,離蔡根富的死刑執行,還有二十一天。二十一天,可以做很多事情!

老蔡看到我沉吟不語,神情又變得惶急起來,我先安慰了他幾句,才道:“根富平時有沒有什麼信給你?”

老蔡道:“很少,他沒有唸過什麼書的,平時在煤礦又很忙……”

我打斷了老蔡的話頭:“他在煤礦工作?”

老蔡道:“是的,聽說已經升做工頭了,管一百多個礦工,這些,我全是聽一個做水手的鄉親說的,今天,忽然收到了這樣一封信。少爺,那洋文信說些什麼?”

我把那封法文公函的內容告訴了老蔡,老蔡一聽之下,搖搖欲墜,幾乎昏了過去。我連忙抓住了他的手臂。這時候,白素也走了進來,我將那兩封信給她看。白素問了老蔡幾句,向我道:“看來是根富在那邊殺了人,所以被判了死刑!”

老蔡忙道:“不會的,根富決不會殺人,決不會!”

白素皺着眉:“那國家相當落後,只怕連完善的司法制度都沒有,根富可能是冤枉的,我看——”

白素說到這裏,向我望了過來,不等她開口,我也知道她想做什麼:她要我到那邊去走一遭!

可是我卻實在不想遠行,而且,我對蔡根富的這件案子,一點也不了解,至少我先要了解情形。科學如此進步,要了解情形,不必遠行,可以通過長途電話解決。

我再細看了看那封公函上的署名,那位先生的名字很長,我只取他最後的一個姓,他姓奧干古達。這位奧干古達先生,我猜,一定是非洲人,他的官銜則是“司法部對外聯絡處處長”。這是一個相當古怪的官職,我不敢肯定別的國家中是否也有這樣的官職,不過在新興國家之中,有些稀奇古怪的官職,也不足為怪。

我道:“我可以先和這位先生聯絡一下,弄清楚了情形,再決定是不是去!”

老蔡一聽得我這樣說,發起急來:“你非去不可,不去,怎麼救人?”

我呆了一呆:“老蔡,你不是要我去劫法場吧?”

老蔡的神情,惶急而堅決,盯着我,說道:“你答應過我的,就算劫法場,你也一定要把根富帶回來給我,你答應過的!”

我不禁吞了一下口水,感到十分為難,老蔡在驚惶悲愴的情緒之下,看來已經不怎麼講理了!

老蔡的要求,我當然盡可能去做,可是那國家,正如白素所說,司法制度未必完善,就算根富真的沒有殺人,事情也不是我個人的力量所能扭轉,而且,如果蔡根富殺了人呢?

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鎮定:“老蔡——”

可是老蔡不等我講完,就大聲道:“不必再說了,你救了他,就是救了我!”

我覺得,在這樣情形下,再說下去,只有更糟,我只好道:“好的,我去救他,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一切力量去救他!”

老蔡又望了我一會,他從來也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盯過我,看他的神情,像是在審判我所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一樣!

過了足有一分鐘之久,他才吁了一口氣:“那麼我們叔侄兩人,就交給你了!”

他講了這句話之後,轉身向外走去,到了門口,居然轉過身來,問道:“今天釣回來的魚,是煎是蒸?”

我揮了揮手:“隨便你吧!”

老蔡走了出去,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笑道:“這一回要看衛斯理大劫非洲法場了!”

我皺着眉:“別開玩笑了!我先得和這位奧干古達先生聯絡一下,還有,這個國家在這裏,好像有一個商務辦事處,你替我去辦一下入境手續。”

白素答應着,我拿起了電話來,告訴接線生,我要和非洲通長途電話,等了大約四十分鐘,電話接通了,對方是那個國家的司法部。當我提到要和“對外聯絡處處長奧干古達先生”通話之後,又等了大約半小時,才聽到了一個操極其純正法語口音的男人聲音道:“我是奧干古達,你是從哪裏打來的電話?真想不到在那麼遙遠的地方,也會有人打電話來給我!我能為你做什麼?”

這位先生一定十分健談,因為在開始的一分鐘之內,他根本不給我予插口的機會。

我用最簡短的語言,說明了我的身分,和打電話給他的目的。他呆了片刻,才道:“對,這件案子極複雜,絕對不適宜在電話中討論,如果你能到我們的國家來,我可以和你詳細討論這件事。”

我道:“那麼,至少你可以告訴我,蔡根富是在什麼情形之下殺人的?”

奧干古達苦笑了一下:“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人全死了!”

我呆了一呆:“什麼意思,被害者不止一個人?”

他叫了起來:“一個?一共是二十三個,有七個法國礦務工程師、十四個我國的礦工,還有兩個,是我國礦務局的高級官員!”

我也叫了起來:“那麼,兇器是什麼?機關槍?手榴彈?還是坦克?”

他道:“真的,事情很難和你講明白,除非你來,事實上,我也有很多疑點,歡迎你來和我一起研究,你說,我可以在國際刑警總部,得到你的資料?”

我道:“是的,你可以去查詢,既然你這樣說,我會來。”

奧干古達道:“我將會在機場迎接你!”

我們的通話,到此為止。

當我放下了電話之後,思緒十分混亂。因為原來的一些設想,全被奧干古達的話所推翻了!

我本來想,根富的“殺人”,至多不過是毆鬥殺人,或者因為所在地的司法制度不完善,或者因為種族歧視等等原因,所以被判了死刑。如果情形是那樣的話,根富在那邊人地生疏,如果有我去為他出頭的話,情形可能會有所改善。

可是,如今,我知道根富被控的罪名是謀殺了二十三個人!那真是極嚴重的犯罪!我真懷疑如果根富是被證實殺了那麼多人的話,我去有什麼用。

我本來還有點不情願到非洲去,現在就算有人阻止我,不讓我去,我也非去不可!因為事情令人好奇:蔡根富,一個平凡的煤礦管工,為什麼會忽然狂性大發,殺了那麼多人?

不論我如何設想,我都無法想出其中的原因來。在電話中,奧干古達好像不願意多說,其中是不是另外還有隱秘呢?不過從剛才簡短的談話所得的印象,奧干古達——這個非洲國家的官員,講理而又十分理智。

我本來想將事情對老蔡說一說,後來一想,老蔡決計不會相信他的侄子會成了“殺人王”,說也是白說。

當晚,我和白素討論了許久,我和她作了種種假設,都不得要領。最後,還是白素提醒我:這件事,雖然發生在非洲,但死者如此之多,其中又有白種人在內,發生時,一定是極其轟動的新聞,何不去找一找當時報紙的資料,可以先知道一下事情的經過?

白素的話提醒了我,夜已深了,當晚只好懷着一肚子的疑惑睡覺。第二天一早,就起了身,到了一家我所熟悉的而又保存着最完善資料的報館之中,找到了資料室主任小史。

我一提起那件事,小史就道:“煤礦謀殺案!我們有完善的資料。當時你在什麼地方?怎麼對於這樣轟動一時的新聞,你看來像是一無所知?”

我攤了攤手,沒有回答小史的問題,因為我實在無法向他說明白當時我是在什麼“地方”!我只是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小史一面翻資料的目錄,一面道:“半年之前,兇手是一個中國人,譯音叫徐金富。”

我道:“不是叫徐金富,叫蔡根富,你們譯錯了!”

小史用十分奇特的神情望着我:“你怎麼知道,你認識他?”

我揮着手:“快將全部資料給我,我沒有時間向你多作解釋!”

小史瞪了我一眼,按掣叫了一個女職員進來,將一張卡交給了她:“將第一四九號資料全部給這位先生,記得別向他多問什麼,他今天吃了火藥!”

我只好苦笑,反正我的目的是要得到資料,而我如今已經達到目的了。

我得到的資料十分多,厚厚一疊,大多數是法國報紙對這件事的記載,還有本地報紙翻譯的外國電訊,和一本國度出版的新聞雜誌,對整件事情有詳細報道,其中,蔡根富的照片,大大小小,不計其數。

我在報館,只將資料隨手翻了翻,就捧着它們,回到了家中。才一進門,老蔡便道:“行李準備好了,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我指着那一大疊資料:“老蔡,你從來不看報紙的麼?”

老蔡搖了搖頭。我道:“如果你看報紙的話,你就可以在半年前就知道,根富的照片,曾經刊在全世界所有的報紙之上!”

老蔡顯然不知道我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反倒睜大了眼:“真的?讓我看看!”

我嘆了一口氣,打開了資料,讓老蔡看。老蔡一看到根富的照片,就悲從中來,眼眶潤濕,道:“根富這孩子,怎麼瘦成那樣!”

在照片上看來——幾乎所有照片,全是他被捕之後,由記者所拍攝的,我已經注意到,在照片上看來,根富的臉上,有一種極度茫然的神情。大多數照片中的他,都抬着頭,直視向前方,看他的神情,像是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處,看着什麼!

老蔡貪婪地看着根富的照片,過了好一會,才指着報紙:“說些什麼?”

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卻不能不說了,我道:“報上說,根富殺了人,殺了二十三個人!”

老蔡一聽,臉色立時漲得比熟透了的柿子還要紅,罵出了一連串我久違了的家鄉粗話,指着那些報紙道:“洋人的報紙,全是胡說八道!”

我不想向老蔡多解釋,只是道:“我會盡快趕去,我先要研究一下資料!”

老蔡道:“只有二十天了!”

我道:“你放心,有救的話,一天也有救;沒有救的話,再多——”

不等我說完,老蔡已經大聲叫起來:“一定要救他,他不會殺人!”

我沒有再說什麼,逕自上了樓,進了書房,關起門來,研讀資料。

我對於剪報,草草看過就算,對於那份雜誌的報道,卻看得十分詳細。事實上,這份雜誌對整件事件的報道,也極其詳盡。它的標題是:《維奇奇煤礦謀殺事件始末》。維奇奇煤礦,就是蔡根富工作的那個煤礦,是該國一個相當有規模的國營煤礦,以生產質地優良的無煙煤而著名。

這個煤礦,在法國殖民時代就開始開採,該國獨立之後,法國的技術人員並沒有撤退,繼續在煤礦服務。文章之中有許多圖片,最大的兩幅圖片,一幅是蔡根富的照片,另一幅,是謀殺案發生的地點,那是一個三百七十公尺深的礦坑。另外還有一幅維奇奇煤礦第九號礦坑的橫剖面圖。

和所有的煤礦相同,維奇奇煤礦也是愈開採愈深入地下,第七號礦坑已經深入地底三百四十公尺,是該礦新闢出來的一個礦坑。從橫剖面圖來看,升降機只能到第八層礦坑,再要下一層,是由一個斜道下去的,開採出來的煤,也由斜道由電動斗車拉上去,然後再經由多條曲折的運輸帶,輸送到地面去。

我對於煤礦內部,不算得很熟悉。在此以前,我只有三次機會,進入煤礦之中,那是中國東北的撫順煤礦。這個維奇奇煤礦的採煤技術,顯然十分先進。它已經摒棄了風鎬採煤,而改用了最先進的水力採煤法——就是利用激射的水柱,將煤採下來的一種最新方法。

蔡根富在維奇奇煤礦中的工作職位是“一四四採煤小組組長”,這個採煤小組,一共有十四個礦工,這十四個礦工的照片,也全登在雜誌上,他們全是死者。看來全是身體十分健壯的黑人。

以我的估計,蔡根富若是沒有超人的力量,或是驚人的殺人利器的話,單對單,他絕打不過其中任何一個黑人礦工。

另外兩個礦務局的高級官員,也是黑人;那七個礦務工程師,全是白人,其中有兩個相當年輕英俊,看來有點像阿倫狄龍。

我先約略地介紹一下大致的情形,是因為這篇報道相當長,我準備先摘要翻譯出來,因為這是我最初對這件事所知道的一切。

同类推荐
  • 天涯过客

    天涯过客

    法兰克福机场,一个年轻女人向外交官斯塔福德爵士求助,声称自己正被人追杀。不知是一时心软,还是玩世不恭的天性作祟,斯塔福德同意把护照借给她,在无人见证的情况下让自己命悬一线。
  • 地安门之白日梦

    地安门之白日梦

    清宣统三年,隆裕太后在御前会议上颁布了皇帝的退位诏,大清国完了。袁世凯组织了民国临时共和政府,摇身一变,由大清帝国内阁总理大臣成了临时大总统。中国政坛从此开始了五马换六羊的混乱局面。
  • 黑铁时代

    黑铁时代

    李银河独家授权,并亲自校订全稿。完整收入28篇未竟稿,9篇为首次曝光。读过这本,才算完整读过王小波。迄今最完整的王小波手稿拾遗整理。王小波小说、随笔未竞稿合集,收入《黑铁时代》《黑铁公寓》等未完成的小说作品,亦包括《白银时代》《寻找无双》等经典作品创作材料、写作笔记,以及题材罕见的对科学论文的眉批、自书简介、年谱等。其中,《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海鬼》《大学四年级》等9篇根据手稿整理的未竞稿为SHOU次出版。本书充满了王小波作品中一以贯之的幻想与批判,清晰勾勒了王小波的创作版图,令读者得以一窥其日臻成熟的创作过程。
  • 花幡

    花幡

    尹守国,2006年开始小说创作,发表中短篇小说70多万字,作品多次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选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签约作家。
  • 回望“长虹”

    回望“长虹”

    对于历史人物,能引起后人研究兴趣的,我看至少有三点:一是要看他在历史的进程中担当过什么角色;二是要看他在历史的关键时刻做过些什么;三还要看他给后人留下些什么。从这三个方面看,高长虹都是值得我们深入研究的。高长虹,1898年2月12日生于山西盂县清城镇西沟村。1921年,在他23岁时,父亲高鸿猷要他找点儿事做赚钱养家,他却要坚持走自己的路,于是父亲就说了句令长虹很伤自尊的话:“我的粮食不是给游手好闲的人吃的。”
热门推荐
  • 我说出了风的形状(谷臻小简·AI导读版)

    我说出了风的形状(谷臻小简·AI导读版)

    对文学活动的回忆,对诗歌艺术的探索,自己的文化立场和人生体悟;大到世界文化潮流,小到一个生动的文学关键词,本书读来趣味盎然。
  • 雾锁长河

    雾锁长河

    比《迷雾围城》更好看!比《来不及说我爱你》更深情!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一生漂泊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孤身无依的前清格格傅婉初,生命经历了三个男子。一个是青梅竹马,最终走向陌路;一个是颠倒众生的妖娆男子,却置她于万劫不复;一个是风流不羁老于算计的豪门公子,终于她心意相通、白首不离。乱世里挣扎的男男女女,相爱、离别。衣香鬓影、酒醉金迷下涌动着迷雾重重的家族隐秘、国仇家恨,浪漫温情底下涌动着阴谋算计。军阀割据、山河飘摇里,因为遇见你,才有了顾念、有了慌张、有了信仰、有了意义。
  • 高三考生

    高三考生

    施芸、朱刚、裴小军、宋海涛是高三文科班学生,四个人由于来往密切,在课堂上经常窃窃私语,被数学教师称为“四人帮”,但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纯朴的孩子。施芸美丽而活泼,裴小军单纯而偏执,来自煤矿的朱刚很有才华宋海涛由于家庭不幸而沉默寡言。四个人在高考的压力之下,变的焦躁不安。颜明的“出走”,马莉娅的精神失常,即使他们震惊,又使他们恐慌,他们不得不借助“恋爱”排遣心中的寂寞和忧伤,但是美丽而短暂的早恋并没能使他们跳过高考这跟魔棒的“追杀”,他们像被恋人追赶的兔子左冲 右突。庆幸的是他们有一个善解人意的班主任“曹老”,在曹老的呵护和帮助下,他们度过了这段人生最重要最苦闷的时光,并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 异世刀神

    异世刀神

    一把上古时期的大刀,一个现代的少年,一个不同于地球的未知世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他该若何生存下去。当他逐渐踏上修炼之路,却猛然发现,自己正被卷进一场惊天的阴谋之中!意外的穿越,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看,江湖潮起潮落;卷,一番血雨腥风!饮,一缸陈年烈酒;洒,一腔豪情热血!望,日月来回穿梭;笑,苍天庸人自碌!摇曳的年代,谁主沉浮?什么是道义,什么是天理?且问我刀下亡魂!
  • 嫡妃盛世

    嫡妃盛世

    她灵魂出窍,成为异世丞相府不受宠的嫡女黎清末,她本丑陋的阴阳脸,蠢笨的脑袋,她是盛传的全能废材大小姐。当她再次睁开美眸时,废物?一夜间突破二级橙色斗气,你能吗?我有魔兽火麒麟为兽,神兽冰魄银狐为宠,你有吗?丑陋蠢笨?你能让天下第一美男死心塌地只爱你一人吗?欺我废物,让你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欺我蠢笨,让你试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受。逆天?不,我只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若天阻我,那我便逆了这天!
  • 玄幻之万界抽奖

    玄幻之万界抽奖

    地球少年苏羽携带“玄幻抽奖系统”穿越的神州大陆。“系统,给我抽奖。”“叮,恭喜宿主抽到混沌体”“叮,恭喜宿主抽到《不灭天功》”“叮,恭喜宿主抽到万物母气鼎”且看苏羽横扫大陆,成就无上主宰。(纯爽文,不虐主,不圣母。)
  • 罪后系列1

    罪后系列1

    命运的作弄永远在幸福背后我追寻着你的脚步却永远只能追寻因为我……牵不住你的手如果磨难是我们相爱的前提条件我想超越了千年的羁绊已经够了吧……
  • 流离的萤火爱情

    流离的萤火爱情

    抬头看到的就是他那双孤傲的眼睛,散发着无数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那张脸简直无懈可击,与哥哥相比似乎更胜一筹,但是他满脸的高傲和不屑,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个冰山男依旧惜字如金,没有表情,我开始有些怀疑,老哥是不是认错人啦?呼呼,不理他们啦,走咯“答应我一个要求!”说得这么爽快?是早有预谋吗?可是不应该,总不至于他是策划者吧“要求?行,但是你不可以说…”委屈啊,莫名其妙地要答应冰山男一个要求。“不管如何,你都要信我!”那是你对我的乞求吗?一次次的错过,一次次的误会,他们之间是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可爱善良的韩雪柔能够等到幸福钟声响起吗?面对昔日的男友、今时的未婚夫,她该如何抉择?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嘻嘻,我会再接再厉的~~~推荐——http://m.pgsk.com/a/450433/《邪魅总裁:女人,乖乖躺着!》推荐新作温馨治愈系列:听说,爱情回来过。http://m.pgsk.com/a/702512/
  • 最强灵植系统

    最强灵植系统

    浩灵大陆,妖佛神魔并存,玄门道宗林立。有建木历经帝落圣陨时代而不朽,有红莲濯阿鼻黄泉而不灭。叶丰带着款灵植系统穿越而来,踩天骄,拥圣女,吞建木,掌红莲,登顶人神极限!诸天万界,唯我独尊!一切不服者,通通打爆!
  • 我所知道的杨虎城

    我所知道的杨虎城

    本书曾于2003年1月初版,于今年作为我社文史资料百部经典文库之一种再版。全书均为弥足珍贵的“三亲”(亲历、亲见、亲闻)史料,记述了杨虎城初期的经历、杨虎城脱冯拥蒋崛起、西安事变后被关押,直至被杀害等,再现了杨虎城将军的一生。内容丰富,感情真挚,对研究杨虎城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对更好地了解和把我西安事变的历史真相有较好的引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