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艾丁驾着马车回头望了望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奥康米亚康山,耳边伴随着塞缪尔的哨笛的妙音,眼眶不禁泛出了一波光亮。
这里有熟悉的土地,有相熟的气味,有闭着眼也能回家的小路,有养育了他几十年的家。现在就要离开了,这一生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这不是游子独在异乡的意味,而是此生不复归去的悲恸。
老艾丁使劲攥紧临走前在家门口偷偷拾起的一掊土,深深吸了口气,望着身后的祖孙俩。
家,不仅仅是地域的含义,更是此心安置的地方,而这身后的俩人,便是存放了吾心之处。
心安,便是家。
老艾丁回过身,大声唱道:“旧友勿忘,勿忘旧日。举杯相交盏,往昔似流水。共登青山上,往日如云淡。日月摇浆泛清波,隔山望海忆旧时。旧友,旧友,执手饮酒共倘佯。”
马车渐渐消失在黑针森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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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捋着小狗的披毛,呆呆地望着车棚外。一路两旁都是黑针松,不时有三俩鸟声划过林间,显得这森林在冬季更为幽静。
“奶奶,我们现在要去哪呀?”
塞缪尔往嘴里塞了一块干酪,口齿有些不清楚。
“嗯?”
伊娥显然没有听清塞缪尔说了什么。
塞缪尔清了清嗓子,对伊娥问道:“我说我们准备去哪儿?”
“哦去哪儿呀,过了森林,我们先去红河谷的马尼托巴镇。”
塞缪尔点了点头,也没追问下去,撅了小嘴,便不说话了。心里是有些责怪奶奶为什么要举家搬离村子的。
伊娥自然是发现了小孙儿的闷闷不乐,想着如何给他这段百无聊赖的旅程提供一点乐子。
“塞缪尔,你看。”
伊娥右手向塞缪尔的耳后一个虚抓,慢慢在他眼前伸开手,一朵冰做的蔷薇静静地在手心里躺着。
莫说塞缪尔这样的孩子了,就算了普通成年的老百姓,看到这样的魔法,也是惊呼不已。
“奶奶,你怎么弄的啊?”塞缪尔轻轻捧起这冰蔷薇,嗅了嗅,然后舔了一口,“好冰,嘿嘿。”
塞缪尔旁的香瓜,也使劲伸着脖子,鼻子哼哼唧唧的,想去舔上一口。
伊娥看见塞缪尔和香瓜俩个小家伙这般模样,也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塞缪尔,想不想学习魔法?”
伊娥望着他俩,心里打定主意,魔法是必须要教的,越是想过普通生活,越是要有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自己又怎么可能保全他一生呢。
“要!奶奶,我要学,我也要变花。”
塞缪尔非常激动地拉着奶奶的手。他也想学这神奇的魔法,想着以后给泰拉也变一屋子的花。
“傻孩子,魔法可不是变花的戏法,这是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的手段。”她看着似懂非懂的孙子,继续说道:“这世间,不仅有野兽,有魔兽这些会威胁到你生命的存在,还有人。人心的险恶,不止是辱骂、诽谤、诬蔑,还有伤害性命的残忍。你要学会可以保护自己生命的能力。”
一个小小孩童又哪里会知晓,自己的同类是天底下最有可能伤害自己的生物呢。
“魔法,是由这个世间存在的各种元素所组成的。大致可以分为水、火、风、土这四种属性魔法,但是并不是除了这几种属性就没有其他的了。还有雷、光、暗、木、奥能等等比较特殊的属性。”
“奶奶,你之前变出的大冰碴子呢?”
“冰魔法,其实就是水魔法的衍生。这也是精通一脉之后,更为精进的修为了。而魔法的形成,就是自己体内魔力与元素的沟通而形成的外在表现形式,根据你的意念变成花或是其他形态。”
塞缪尔听了这番话,摊开右手掌,左手握着右手臂,憋着气涨红着小脸,嘴里默念着“花,花,花”。
伊娥看着他傻乎乎的行为,笑着说:“小傻瓜,你以为你心里默念什么就会来什么呀?那这就是神才会的大预言术了。”
塞缪尔大喘着气,问道:“那我要怎么办呀?”
“每个人都有魔力,但魔力的多少就是看你的天赋了。”
“那魔力多的人就要比魔力少的人厉害咯?”
“理论是这样,但实际却非如此,因为魔法师的搏斗,不仅仅是互丢魔法那么简单。还有一个魔力的运用是至关重要的。就像你刚刚就算憋死了自己,也变出花来的。人的魔力和自然界的元素需要有一个沟通的信号,或者说是媒介。”
“信号?是咒语吗?”
“咒语也是其中一种,还有实体媒介,比如说魔杖、水晶球、圣书等等。”
“那奶奶你的媒介是什么?咒语吗?”
“到了奶奶层次,媒介可以是手里的擀面杖,可以是路边的野草,可以是我的意念,可以是世间万物了,也就是说我不需要媒介了。”
“那有没有哪种魔法特别厉害,我想学最厉害的,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奶奶爷爷了。”
“塞缪尔,我问你,你觉得水和火哪个比较厉害?”
“当然是水呀,水可以灭火呀。”
“哦是么?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我让你看着火煮羊奶,你偷偷跑出去玩,回来把锅给烧坏了,里面的奶也成干了。最后爷爷还打了你的屁股呢。”
塞缪尔下意识地摸摸了屁股,那次爷爷打得可真疼啊。
“那就是火比较厉害了吧?”
伊娥摇了摇头,“水可以灭火,火同样可以烧干水,这就取决于当时的环境,和使用者的魔力以及战斗技巧了。普通魔法师都会觉得魔法之间有属性克制,那是因为他们没到窥探到魔法真正的本质。”
塞缪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今天伊娥传授给他的知识,会影响他的一生,尤其是关于学习魔法的精通程度远超同辈英雄。
伊娥从虚空中变化出一个杖身短小且晶莹剔透,头上镶嵌着一个六瓣鹿角状的雪花,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光晕。
“塞缪尔,这根叫做‘霰雪’,是奶奶我用自己的魔力结晶而成的,它不断不湮,只要我的魔力还在,它便会永远在你手里。咳咳咳......”
塞缪尔小心接过“霰雪”,细细研究这根在将来给他带来奇遇的魔杖。
他没发现自己的奶奶伊娥在变出这根魔杖之后,脸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本来就白皙的面庞霎时丢了血色一样,变得似乎显得十分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