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在城中探查了一夜,始终没有找到那两个黑衣人的身影。
他眉头紧皱,看着已恢复了活力的大街小巷,眉头皱的更深。
“他们到底在扔下什么!为什么我会不安!”
这一夜方默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城中此刻真灵境以上的武者,果然是一个都没有。
包括他的两位姐夫也去了城东灵泉。
但随着那些强大的武者的离去,方默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但那两名黑衣人却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彻底消失了。
方默边走边想,忽然看到了一个冒着丝丝白气的馄饨摊,他略一犹豫,便走了过去。
“老伯,来一碗馄饨。”方默坐在那破破烂烂的桌子上,轻声道。
那打着盹的老汉被方默惊醒,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他口中吆喝道:“好嘞。”
方默微微一笑,看着老汉忙碌的身影,不禁开口问道:“老伯,你每天早晨都在这里吗?”
老汉回头看了一眼方默摇头道:“我以前是每天傍晚出摊,深夜回家,今天却是头次早上出摊。”
“只可惜,哎……”那老汉说着忽然叹息一声。
方默奇怪道:“可惜什么?”
老汉将馄饨捞出,然后浇上骨头汤,又撒上香菜葱花,端给方默才说道:“你自己瞅瞅,这早上哪有什么人?我以往只要天气好的时候,从傍晚到深夜起码可以卖两百碗,今儿在这来了一个时辰,你还是头一个客人。”
方默看了看这冷清的摊子,点了点头,他喝了一口馄饨汤,感觉无比清香。
“既然是晚上食客多,老伯怎又突然想着出早摊了?”方默更加疑惑。
那老汉闻言,面现难色,不过他见方默双目清澈,面容清秀,忽然趴在方默耳边小声道:“我可告诉你,晚上城中闹鬼!”
方默一怔,那老汉见他不信,坐在方默对面,向四周看了看,神色有些紧张:“小哥,我看你也比较面善,我可告诉你,真的闹鬼!你晚上还是少出门为好!”
方默微微一笑,轻声道:“城中有这么多强大的武者,鬼怪岂敢在这里撒野。”
“哎呀,我说小哥,我骗你干什么!前两日晚上我就在街上亲眼见过!”
那老汉语气坚定,但方默还是摇了摇头。
“还记得前两日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吗?”老汉又说道。
“这个在下自然是知道,大雨几乎下了一夜。”方默点了点头。
老汉掩嘴说道:“那天夜里,我收摊回家的路上,亲眼看到了两道黑影飘来飘去。”
方默陡然双目一凝:“老伯可有看清那黑影的模样?”
老汉脸色一变,有些生气:“我说你这娃娃,怎这么不知好歹?见了鬼怪本就不是好事,我如果看清了,那更不是有了灾祸?”
方默哑然,民间鬼怪之说他也知道一些。
老汉看方默不说话,忽又靠近方默轻声道:“那两个鬼怪一胖一瘦,不过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赶紧跑了。”
方默忽然神色一变,心里已在思索一些什么。
老汉见他紧皱双眉,神情也变了,再次说道:“昨晚我还听到了我家附近有瘆人的怪笑!那笑声似乎就在隔壁废弃的老房子里,持续了好长时间,吓得老头子硬是半宿没敢睡。”
“我可告诉你啊,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最好听我的劝,晚上少出门。”
方默点头,看着老汉那张苍老的面孔,似乎决定了什么。
“老板,来两碗馄饨。”这时有食客来了,老汉看了一眼便忙碌去了。
“二位稍坐,馄饨这就好。”
等到他将馄饨做好了之后,却发现,那桌子上早已没了方默的身影。
但老汉忽然神色激动,他抓起桌子上的一枚金元宝急忙塞进了怀里。
……
方默此刻已回到了酒馆,不过今天大街上虽然人多,但整个酒馆却几乎无人,只有三三两两的食客,和一个店小二。
那店小二面相老实,皮肤黝黑,看到方默走进酒馆,立刻跑了过来,咧嘴一笑:“方大人回来啦。”
方默看着空荡的酒馆不禁问道:“大家都去哪了?”
店小二自然知道“大家”指的是什么。
“听神兽老爷讲故事的人太多了,酒馆坐不下了,神兽老爷就带大家去北荑湖了。”
城北四十里有一片小湖,方默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为何不去?”
店小二嘿嘿一笑:“我得留下来看店,我三叔外出游历已有一年多了,我这做侄子的得好好看店,不然可对不起我三叔了。”
方默点了点头,向后院走去。
店小二又道:“神兽老爷说等方大人回来了,让您也过去。”
“知道了。”方默说话间,已走进了后院。
推开房门,却见到房间里有十几套新衣物,方默一怔,又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小其丐方默亲启。”
方默摇了摇头,拆开信封,看到了内容。
这字体优美,但有些秀气,似乎是一个女子所写。
方默看着信中的内容,不禁露出笑意。
这信中写道:“呐个谁,说的就是你老其丐,你过来,代本老爷给小其丐留一风树信。”
“咳,咳,亲艾的小其丐,你听着,本大爷,不,本老爷要带我的子孙门去往背姨湖讲故事,咳咳,是讲道,待你灰来后,早些锅来。”
“老爷猥乌,痴个激腿。”
“去去去,枚看本老爷芒着呢?”
“这十几套姨夫是子孙门献给你的,它们态虫败你了,就按罩故事中的你,坐了十几套姨夫,以表答怼你的金意。”
“猥乌不烦的肾售老爷轻笔。”
方默呆呆的看着这封书信,笑容早已凝固在了脸上。
他看了很久才终于看懂了,这信中想表达的意思。
字体虽然优美秀气,但错别字实在是太多了……
“猪大爷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北荑湖写成了背姨湖……”
这写字之人也绝对是一个老实人,连带着飞猪的咳嗽声以及和另外之人的对话也写了进去。
不过他把“神兽”二字,写成了“肾售”,不知道飞猪知道以后会作何感想。
“猪大爷没有肾可卖吧?”
方默忍不住想道,随后莞尔一笑。
他看着床上放着那十几套崭新的衣服,已联想到那些故事中的自己。
有厨师的衣物,有屠夫的衣物,还有大夫的衣物,也有夫子的衣物……
不过方默看到最后一套衣服时,整个人已经不好了,他眼睛瞪的很大,脸色都有些绿了。
最后一套衣物是宫中“阴阳人”的服饰。
这每套衣服可代表的是每一个方默的故事。
方默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将那些衣物收入了手镯中。
……
当黄昏时分,夜色将临,一道人影悄然闪出酒馆。
方默远远的跟在那卖馄饨的老汉身后,老汉推着车子,走的很慢,方默也不着急,约莫一个时辰后,他跟着老汉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片老城区。
看着有些幽静的巷子,老汉突然加快了脚步,片刻间便来到一户人家。
他拍打着大门,似乎有些急迫。
“老头子回来啦,来了来了。”
木门打开,一个老妇人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约莫八九岁大的孩童。
“爷爷,你给霜儿买糖葫芦了么?”
“爷爷,还有我的绿豆糕。”
“哎呦,我的乖孙,爷爷这么疼你们怎么会忘了呢?都有,都有。”
一男一女两个孩童顿时露出甜甜的笑容。
“好了,云儿,霜儿,快帮你爷爷把东西搬回去。”
两个孩童各搬起一个小凳子,开心的跑了进去。
方默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也露出笑容。
随着老汉一家人关上大门,这巷子又变得幽静,方默戴上斗笠,缓慢的走在这巷子里。
这片老城区,废弃的房子不少,这巷子更是如此,巷子里到处长满了青苔。
悠长的巷子,只住了十几户人家,方默来到那老汉家的隔壁,果然看到了一处废弃的老屋,他身影一跃,轻轻的跳上了屋顶。
夜色来临的很快,约莫半个时辰,整座灵水城彻底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大街上有行人来往,还有不少商铺没有关门,一些商贩点着油灯,挑着灯笼,倒也通亮无比。
但这安静的巷子里却仅仅能靠着月光看清楚四周事物的轮廓。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方默坐在房顶上,渐渐感觉到了一股寒风,这风不知从何处而起,落在他的身上,不由得让他身子一紧。
“咔嚓”
“咯吱”
忽然间,从周围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方默立刻凝神听去。
这声音似乎是咀嚼食物的声音,就从方默隔壁的废弃院落里传来。
方默双目一凝,缓缓起身,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让他恶心至极的一幕。
那院落里有两个人影,方默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那之前已经死亡的黑衣人兄弟。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此刻,这两人正吃着什么,地上更有一些东西,仔细看去,竟然是!人的身体!
“嘿嘿嘿,真好吃……”
“桀桀桀,馋了这么久,终于尝到了人肉的滋味了……”
他们一边吃,一边发出瘆人的笑声。
方默手掌一翻,裂魂鞭出现在手中,同时斗笠下,他的双目已变成了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