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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水中月

后半夜,凝芳斋的大门还敞开着,等待姹紫回来。

可是,姹紫并未回来,倒是门外传来侍卫们杂乱的奔跑声,宫女,太监的急切呐喊声,好像外边有好多人来回慌乱奔走,已乱成了一锅粥。

入画正给小公主包扎手上的伤口,主仆两人听到外面杂乱的吵杂声,互相对视一眼后,入画出门去打探。

入画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一个端着木盆的侍卫,将她撞倒在地,木盆里的水泼了她满头满脸,身上全浇湿了。

“你捣什么乱,滚开”

那侍卫丟下一句恶狠狠的训斥,转头就又去拿盆取水了。

入画被这来来往往慌乱的人群搞懵了,连拽住一名宫女问,怎么了,那宫女极是慌乱道:“寒香宫走水了,只怕会烧到这边来!”

入画闻言大惊,急忙连跑带爬回来告公主:“殿下,寒香宫走水了!”

“寒香,母后……”公主闻听寒香两字一下如火撩了一下,什么也不顾,哭喊着奔出了门,入画怕她受伤紧在后面追。

当消息传到冰霞宫时,淑妃正训斥姹紫道:“姹紫,你最大的用处就是留在凝芳斋,帮本宫探查公主底细,你倒好,早早让人家拆穿,还有脸来本宫这儿?”

话还未说完,外面人声鼎沸,不由引得淑妃大怒,“小翠,出去看看外边怎么了?奔丧呢,打扰本宫休息。”

小翠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恰从外边进来一个慌里慌张的小太监,刚进门,就摔了个狗吃屎,一下惹得淑妃大怒。

“干吗呢?急着投胎呀!”

那小太监并没顾上礼仪,马上站起,急向淑妃禀报道:“娘娘,寒香宫走水了,风助火势,火马上就过来了!”

“什么?火要过来了呀!”淑妃一下吓得从床上滚下来,急夺门而出,小翠和姹紫赶紧扶住她。

淑妃慌乱中忙吩咐姹紫去叫纯儿,让小翠去拿自己的珠宝首饰,并威胁道敢少一件就拿她试问,自己急忙跑了出去。

姹紫跑到太子爷房间外,急踹门,道:“太子爷,寒香宫着火了,快起来呀!”

只见里面火烛一亮,纯儿打开了门,一见是姹紫,色心大起。

看姹紫衣饰不整,发髻散乱,纯儿笑咪咪道:“姹紫,你怎么知道爷正梦你呢?你这是专程救我来了吗?”

姹紫一时不知该怎样回复,急道:“娘娘让我来喊你,快点出去!”

“不急,爷懂你和母妃的意思,爷不是和你说过嘛,总有一天,爷会要了你!”

姹紫直到此时才明白太子的本意,吓得急退,却被太子拽住了手,生拉硬拽进房间,太子一脚踢关了门,里面的火烛随之一灭,又重归黑暗。

此时的寒香宫大火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好似那血色朝霞,浓烟翻滚直上夜空。

小公主跑到寒香宫,离着老远,就感到炽热的灼烧逼得她不得靠近,侍卫们急拉着她向后躲。

公主挣开了侍卫们的拉扯,大声嘶喊道,母后,刚张开口,热浪袭来,喉咙像被火撩一般,辣辣的痛,但她顾不了许多,大声呐喊道,母后。

皇帝也被惊醒,看到寒香宫走水,急忙赶来指挥众侍卫救火,看到公主到来,怕她不理智往里冲,急命侍卫拦住她。

公主的呐喊,被呼呼的大火燃烧的声音掩盖,寒香宫从上到下,火光充斥,木柱,梁柱不时倒塌,木料燃烧噼啪声如爆豆一般,火势之烈,让寒香宫大殿内火焰发白,让人畏之。

“母后,母后,滚,别拉我!”

公主连踢,带咬,终于挣脱侍卫阻拦,冲进了大殿,皇帝见她发疯冲了进去,急命沈易先带人冲进去救人。

其实不用皇帝吩咐,沈易先也早窜进火场,和公主一前一后进了大殿。

浓重的烟火熏得公主不得不趴在地上,躲过几个大梁砸落终于看见前边躺着一个人。

看那人穿着正是母后,急过去拉,大声叫着母后,可皇后一直没反应,连急带喊,一口带火的浓烟吸进肺中,公主一下晕死过去。

这时正梁连带屋顶,燃着大火呼的一下砸了下来,沈易先一下扑在公主身后,为她挡住了木梁的落势,却狠狠砸在他背上,尽管有护心镜的遮护,火苗一下舔进了护甲叶之内,灼得皮肤生疼。

木梁带许多木料的重量一下压得沈易先一时甩不开,几乎把沈易先烧得皮开肉绽,而他顾不了那许多,硬生生背着大火,抱上公主从火场中一步一步挪出,终于挪到门口,才被其它侍卫救下,扑灭他身上的火焰。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半夜,天亮时,才完全扑灭,不过万幸的是总算没有波及到别的宫殿。

初升的朝阳照在这寒香宫灰黑的废墟上,皇帝跌坐在其间,眼神呆滞,没有一个侍卫敢上前伺候,他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

一封加急的军报让侍卫不得不上前呈给他,而他已经猜到那最坏的结局即将到来,他已浑身无力去拆解那糟糕的局面。

果然,事情的发展总是朝最坏的方向发展,齐王已和安西王达成了某种协议,兵归一处,彻底反叛了,两家兵力合计二十万,对外诈称五十万大军,这样的力量,大梁已无法抵抗了。

刀剑已举起,只差落下了,而他能做的,好像已没什么可做的了,号召天下各路诸侯勤王,可勤王向来是个笑话,他们只会观望,等待局势明郎,才会站到胜利者一方。

皇帝在侍卫的搀扶下,勉强站起,心中一个声音警告他,你不可以露出虚弱的迹象,四周群狼环顾,一旦你露怯,它们一定会一拥而上,撕开你的喉咙,分食干净你!

不,我还有纯儿,显儿,乐儿,要保护,绝不能露怯,想到这里,重新打理了下自己,昂首而行。

再见了,苏琴儿,你倒下了,可是我还不能倒下,也不应该倒下,不,还不到时候,打倒我,没那么容易!

凝芳斋

公主还在昏迷,刘太医已检查了下,好在只是浓烟呛了一下,并无大碍,看公主多日熬煎,给开了些温补的药,叹了口气,走了。

入画看到公主不过几天功夫,已瘦得脱了人形,想来连遇几场打击,任是铁人也难经受住,更何况娇弱的公主,她哪曾遇过这些事。

想到这里,偷偷在那儿擦眼泪。

此时的公主还在梦境中,梦境中公主重新回到小时候。

正是那初春时节,母后,哥哥,父王,全家在一片黄澄澄,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地互相追逐,打闹,好不开心。

碧蓝的天空下,青绿,黄澄相间的原野上,公主在纵情奔跑,一路扑进妈妈的怀抱。

母亲慈爱的面容,温润,柔软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分外爱怜的眼神看着她,嘱咐道:“乐儿啊,母后不在的日子,你要爱惜你自己,心里想做什么事就赶紧去做,我欲为则为!”

“公主,公主,醒醒,该喝药了”

入画怕公主一直睡下去,可药早已熬好,才不得已叫醒她。

公主被叫醒后,很是抓狂,一下子推开了入画,入画手中端的那碗汤药洒了入画自己一身,声音嘶哑,着急冲她大吼道:“你为什么要叫醒我呀?梦里还有妈妈,你为什么要叫醒我啊?为什么?”

入画眼中含泪,一时赌气,跑出了门,只剩下公主一人在屋里大哭,许是怕公主看到,自个儿在庭院中,躲在一丛栀子花从后,暗自委屈的抹泪。

公主不知自己哭了多少时候,抬眼一看,入画不知哪里去了,想及自己刚才举动,不觉万分后悔,嫣红不在了,姹紫被自己赶走了,就剩下一个入画,是不是也要离开自己了?

想到此,连忙喊着入画的名字,跑出门去寻她,可入画故意躲着她,当见到小公主心急如焚,又跺脚,又责怪她自己时,心中万分心疼,跑过去一把抱住公主哭着安慰道:“殿下,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冰霞宫

淑妃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躲了一会儿,自己的纯儿竟做下如此丑事,可她只是斥责了纯儿几句,就放他走了,留下跪在下边,生无可恋的姹紫。

“啧啧啧,姹紫,你真是长本事了,竟勾引太子”

“娘娘,非是奴家勾引,实是……”话还未说完,鞭子已至,啪一下,抽在姹紫脸上,立时一道血印子。

“哼”淑妃怒极反笑,用折扇,抬起姹紫的下巴,仔细观瞧,“人长得倒也标致,也好,男人嘛,总归要成熟,你,就当太子的玩物吧!”

此时的姹紫,心如死灰,她完全清楚自己经过昨晚发生的事,自己已无可能嫁入穆家,自己的一切图谋,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淑妃看到姹紫脸如死灰,心中好笑,突然,一个想法,计上心来,脸上一下变得万分和蔼。

“姹紫,本宫也不是不念旧情之人,对你的付出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姹紫听闻此话,眼中重现光采,只听淑妃讲:“丫鬟,当太子妃是不可能,但当个妾,也不是没有先例”!

姹紫听到淑妃这么一说,连忙叩头,口中称谢,哪曾想,淑妃还有后半句讲了出来。

“只要你帮本宫杀了小公主,本宫就答应你当太子的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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