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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隐情暴露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休息日。冬月儿说车间主任安排加班,催促着谭七娃去医院拿检查结果,不巧谭七娃那车间也要赶货,俩人都没时间。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厂里通知停产检修电路,除电工班的加班外,全部放假休息两天,工人们欢呼雀跃:有的说要抽时间去看看在东莞那边的老婆,好久都没解决问题了。有的说要去广州探望老公,时间久了不去会被别人的婆娘勾走哩。还有的嚷嚷着要去市里转二天,买身新衣服给自己那相好的……如此云云,一大群男男女女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从厂房涌了出来。

冬月儿刚到宿舍楼梯口,正准备上楼把早晨换下的脏衣服洗了,谭七娃就放着趟子跑了过来:“放两天假,我们去市里把检查结果拿回来吧?”冬月儿也正想说这个事情,两个人心领神会,一同上楼把衣服洗了,把宿舍收拾整理了一遍,然后乘公共汽车前往市区医院去拿检查结果。

到了深圳市不孕不育医院,医生说谭七娃需要去男科进一步检查,可能问题出在他的身上。冬月儿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只是有点低血糖,平时加强营养补充些糖水就是。

谭七娃被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叫进了男性生殖器检查科。冬月儿在外面左等右等也不见出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戴眼镜的男医生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个头来叫:“谁是谭七娃的家属?请过来一下。”冬月儿应声走了过去,说:“在这里哩。”于是医生把门打开:“你是他老婆吧?”冬月儿“嗯”了声,便被让进了门。

谭七娃四仰八衩地躺在检查床上,一盏眩目的灯光照射着他的胯下,胯上罩着雪白的布单,几个医生戴着乳胶手套正在为他检查生殖器官。

冬月儿进去了好久,那几个医生才关了灯,抬起头来摇了又摇。主治医生说:“阴茎断了都好久了,里面长了疖,精子无法正常通过,即使通过也会胀痛难忍,加之阴茎勃起短暂且疼痛,无法进入,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夫妻生活,更不说运动了。”

那个戴眼镜的医生看了冬月儿好久,看得她点都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镜片后深邃的眼光不无责备地洞察一切:“可惜了,可惜了,你们这些年轻夫妻,打架各孽的时候注意点嘛,这东西整断了怎么不及时来医院手术呢?起初还可以给你治好,现在里面都长疖了,无力回天,无力回天。”

冬月儿说:“我也不晓得他啥时受的伤,结婚当晚就这样了,跟杀猪似的嚎叫,我怎么晓得他是咋回事嘛。”

几个医生还有护士都相互对视了一会,便都笑了起来。

“真是这样的哩,不信你们问他嘛?”冬月儿说。

“这么说你们一个孩子都还没得?”眼镜医生好奇心特强。

“每次他都那样嚎叫,哪有啥孩子嘛?”冬月儿满脸委屈。

“哦……”眼镜医生把那“哦”字拖得长长的,似有所悟地说:“难怪难怪,这么说你还是……?”眼镜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刚断还行,刚断还行。”

在旁的护士接过话答:“刚刚断了还接得起,也能把输精管接通,现在管道堵塞,长成肉疖,我们这医院不具备条件;北京、上海的大医院看是否能行,但手术费怕也要好几十万吧。”

“是的,这种手术风险比较大,弄得不好也许要阴茎再造,但成功率不高,花几十万尚能满足过夫妻生活之需,但不保证是否能够生育。若要生育,可提取精子搞人工授精看是否可行,但需根据俩人生殖特征和身体状况进一步论证。”主治医生一副专家的派头,话语不多,说起话来具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谭七娃沮丧地躺在检查床上一动不动,心情坏到了极点。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这断茎之伤的来历,更不知道如何向自己年事已高的父母交代,自己年轻莽撞酿下的苦果,却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天要绝我谭家的后吗?谭七娃傻子样无可奈何地睁大眼睛,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愣神。

护士走过去扯开那白布单,一点也没羞怯之色:“还躺倒干啥?起来得了。”谭七娃这才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全然没有了一点斗志。

谭七娃穿好裤子,整理好衣服,痴呆呆地和冬月儿一道走出了检查室。

一路上,冬月儿心里抱着个谜团怎么也想不通。精壮马汉的谭七娃,什么时候把胯下那东西给伤了的呢?她问了一遍又一遍,谭七娃就是不说,只一个劲地唉声叹气,长吁短叹,有时走着走着还捶胸顿足两下。

冬月儿看到这种情形,也没逼他,还不断安慰。说今后有机会带个孩子也是一样,现在深圳那么多打工的妹崽,十七八岁生私娃儿的多的是。前次腊梅儿那个工厂就有个湖北妹妹,才十五、六岁就没读书了,跟到同村的一个有妇之夫出来进厂打工,最后让那男的给怀上了孩子,把个娃儿产到工厂的厕所里面,哇哇地哭了一整天。厂里的工会主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东托西找地才把这孩子给抱了出去,生怕哪个举报到计生部门,不仅要查站住证、生育证,还要罚款。厂老板就吃不了兜着走,不仅影响到生产进度,而且今后招工也难。

在深圳这个地方,打工仔、打工妹像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老板操工人的鱿鱼,工人操老板的鱿鱼是常有的事情,加之出现了民工荒,工厂招工是越来越难,熟练的技术工人更是身价倍增,对工作条件的要求也花样翻新,层出不穷,越来越苛刻,新一代农民工自我保护意识越来越强。工厂管理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些有知识、懂法律的年轻工人告上法院,或投诉到劳动仲裁部门。

谭七娃听冬月儿这么一说,绝望中似乎又看到一丝希望。他哭丧着脸问冬月儿,俗话说这带来的小孩子使脚蹄,你能心安理得地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来养吗?冬月儿说不带就不说,要带当然就要带好,当自己亲生的带,不然的话,外人要戳脊梁骨。

俩人一合计,为了给谭家二老一个最满意的交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深圳这边收养一个娃儿,不管是男是女,最好是婚前生育的私生子。带个一年半载,等到娃儿长大些了才送回去隔奶,你说是自己生的,未必哪个吃多了的还怀疑吗?鬼才晓得。

冬月儿更进一步地说,你看我们工厂全都是湖北、湖南人,连个四川崽儿都没得,更不要说我们那个县、那个乡的人了。下次给家里打电话,就说我们俩在深圳的大医院检查了,有点小毛病,医生开了几个月的药,吃了就会好,就会怀上娃娃的。找机会把有娃的消息放信告诉家里,说怀上了,叫家中二老尽管放心,什么时候生了,就抱回家去让二老带。

冬月儿一席天方夜谭,一则是为了安慰谭七娃,二来呢,也是为了实现和履行在谭七娃爸妈面前的承诺。尽管这个承诺谭七娃本人不清楚,同时他也不晓得他妈亲口告诉的关于他是个鬼娃,是那大胡子队长的野种这个真实的秘密。冬月儿更多地是同情这个家庭,同情老实巴交、默默无闻,一辈子忠厚老实地春种秋收的庄稼人。同时也同情这个命运坎坷的鬼娃子谭七娃,准确地说应该叫王七娃。

两个人就这么在城市中心街道转悠。冬月儿的设想把个谭七娃说得心有所动,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在这个远离四川的城市里,有谁知道他俩心中的这个巨大秘密呢?但谭七娃还是心有不甘,他喘喘了半天对冬月儿说,这样我姓谭的真的就绝后了咯?不行,我还想努力努力,不然我死不瞑目。冬月儿说你怎么努力呀?谭七娃说还怎么努力,只有上了床才晓得行不行哇。冬月儿嘻嘻哈哈地骂道:“你个死鬼,看你都那样了,还努力奋斗?奋斗也跟杀猪似的嚎叫,弄得我心都死了。唉,算了吧,等有钱了,医疗技术好转了,花个几十万重新造一个看行不行。”冬月儿虽然说了这话,但她心里仍然想知道谭七娃这受伤的原因。但谭七娃闪烁其词,不敢面对,这当中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呢?

这话虽然刺痛了谭七娃,但他并没有生气。他知道是自己造成的罪孽,这是上天对他的惩戒和处罚,自己罪有应得。

谭七娃说:“不买东买西的,我们在这转悠也没多大意思,还是回去吧?”冬月儿说:“这里离腊梅儿厂比较近,我们去她那里看看吧?好久都没看到她了,晓不得她和魏二娃俩人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了?”谭七娃在冬月儿面前可谓是言听计从,两个人于是就乘公共汽车往腊梅儿的工厂去了。

俩人到达之后,冬月儿给腊梅儿打了电话,不一会儿腊梅儿就从厂里出来了。她打扮得妖娆媚态,头发也染成了酒红色,眼睑描了一层黑色眼圈,一副夜生活过度的样子,体态懒散疲惫。走到冬月儿面前,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昨晚喝酒、跳舞搞到深夜,回来那龟儿子还扭到我费,瞌睡没球睡醒。腊梅儿说:“姐你先把钥匙拿去,就在厂房后面那农民家的大院,我们租的房子住,你们先去那里,我还有半个钟头就下班回来陪你们,中午喊杂毛子招待你们吃湖南菜如何?”

冬月儿说:“好久去把头发弄成这个样子了?中国人不像中国人,外国人不像外国人,跟个鸡窝似的,你这头发回去妈老汉不把你骂死才怪哩。”

“嘿嘿,不说了不说了,回家了把头发染过来就是了,有啥大惊小怪的,胖婆娘组长说只准十分钟哈,姐,就在那后头。”腊梅儿用手朝厂房后面的一个院子指了指,把手中的钥匙朝冬月儿一摔,转身进了厂房大门。

中午,腊梅儿把那红毛子男孩叫了出来,红毛子跟着腊梅儿把冬月儿叫了姐。由于第一次见到冬月儿时,冬月儿没给红毛子好脸色。红毛子叫姐的时候心中发怵,有点小心翼翼,不知所措。冬月儿并不答他,红毛子赶紧给谭七娃献上一支烟,谭七娃接了,红毛子又忙不迭地打燃手里的打火机,给谭七娃点上。谭七娃心中十分舒畅,一副居高临下、自鸣得意的神态。

红毛子用听不太懂的湖北话小声问腊梅儿中午吃啥?腊梅儿正和冬月儿亲热地拉家常摆“龙门阵”,看到红毛子一副熊样地问她。腊梅儿没好口气地说:“不是告诉你娃去南街的湘菜馆吗?那里的童子鸡好吃,你和我谭七哥前面先去把菜点了,我和姐摆摆‘龙门阵’就过来了。”

红毛子点头哈腰,把手中的烟蒂往地上一扔,叫了声“哥,我们先走”,两个人就加快了脚步往南街去了。

不一会儿,冬月儿和腊梅儿亲亲热热地挽着手来到了湘菜馆。红毛子和谭七娃已经把菜点好,就等着冬月儿和腊梅儿入座。

四人一人一方,谭七娃自然坐了主宾。冬月儿紧挨着他旁边坐下,腊梅儿则挨着红头发坐了下来。红毛子问姐喝酒不,冬月儿没有开腔。刚才一路上冬月儿开导了腊梅儿好久,叫她再不要与红毛子鬼混了,这些事情传回到家里可不得了,魏家爸妈骂你不守妇道不说,还会怂恿他儿子和你离婚,你看你女儿长得多可爱嘛,好好和魏二娃过日子,当初可是自己选择的爱情呀?怎么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腊梅儿当初不是说你姐没志气吗?不会把握自己的爱情,而你和魏二娃的爱情就是你自己要的哇。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腊梅儿说姐我晓得,魏二娃太没出息了,呆头呆脑的,和他早就没有爱情可言了。这个社会,哪个还对爱情那么认真嘛。现在新女人的标准是:撒过娇,出过轨,勾引领导下过水;装过神,弄过鬼,跟别人老公亲过嘴;傍过款,出过洋,带着网友开过房;翻过窗,跳过墙,一晚睡过三张床。我和红毛子也就是一起玩玩而已,他龟儿子家里老婆都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了,床上功夫了得。腊梅儿说得满口啧啧之声,赞叹不已。尔后又劝冬月儿说,姐你就放心吧,红毛他恋我的色,我贪他的钱,就这样两不亏欠,各有所需。

冬月儿听得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腊梅儿亲热地拉着冬月儿的手,把嘴附在她耳朵边悄悄地问:“姐,谭七娃那东西是不是没用?读书的时候就像鸡公采翅样到处追逐女生,怎么结婚后就雄不起了呢?也太没出息了,连魏二娃都不如,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腊梅儿这一问,倒把冬月儿给弄得脸红脖子粗,羞得她无地自容。冬月儿本来过来是想劝慰一下妹妹,叫她与魏二娃和睦相处过日子,她倒反过来说起了冬月儿这难以启齿的难堪之事。

冬月儿说:“要死哩,谁有你那么骚啊?亏你说得出。”

腊妹儿说:“姐你就是个死心眼,当初和燕伟健处恋爱时给他整了就整了,后来还不是就结婚生子了,偏要羞羞答答地不好意思,最后嫁谭七娃这么个‘簸罗货’,到现在都整不出个娃娃来,看你咋办?”腊梅儿戳到冬月儿的心尖尖上了,她心痛得不再开腔。

腊梅儿继续说:“姐你心眼也不要太死板,把眼睛放灵活点嘛,未必然你要在谭老七这一棵树上吊死呀?”腊梅儿又把嘴贴近冬月儿的耳朵:“要不然我给你找个,怀上娃不就得了,我看谭七娃他自己没出息,未必还抵赖?”冬月儿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她笑骂道:“死女娃子,亏你想得出,你这不是要害我吗?哪个都像你这样学那些坏得行,人要脸哩”。

“就你个死脑筋,所以不下崽,活得累”。腊梅儿一脸不屑。

“反正你还是要注意点,毕竟是结了婚的人,赶紧和那红毛子分了吧,魏二娃晓得了我看你怎么收场。”冬月儿规劝腊梅儿。

“嗯,我才不管他呢,他在那边也找了个女人,早把老娘忘记了耶。”腊梅儿显然听不进她的话。

俩姐妹就这样说了些掏心掏肺的私密话,挽着手一会儿就到了湘菜馆。

红毛要了几瓶啤酒和一瓶白酒,又拿了包“红塔山”香烟给了谭七娃,自己放一包在桌子上,俩人一边喝酒,一边不停地吸烟。红毛那一副尊容,俨然一个土财主、暴发户的大款派头,两个人就推杯把盏,你来我往,一杯又一杯地把啤酒喝进肚里。不一会儿,谭七娃就嚷嚷着说喝通了,要上厕所,红毛子哥呀哥地叫着,两个人偏偏倒倒地去了洗手间,回来坐下又你敬我,我敬你地一杯杯干了起来。

冬月儿和腊梅儿随随便便地吃了些菜。她们姐妹俩好久都没一起,她都不太管男人喝酒的事,也对男人们酒桌上的话题不感兴趣,因此谭七娃尽可和红毛喝酒行令,豪言壮语。姐妹俩叽叽咕咕地摆些女人间的“龙门阵”,只是红毛子口出狂妄之言时,腊梅儿就忍不住要骂上几句。

谭七娃和红毛酒逢知己千杯少,直喝得醉眼迷蒙,雾里看花。谭七娃要把淤积心中的愤懑发泄出来,为了追求冬月儿,他是想尽了千方百计,历尽了千辛万苦,千里迢迢跑到广州深圳,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冬月儿,等待他的却是人算不如天算,每天守着这玉洁冰清的胴体,却无力消受这份艳福。加之今天检查的结果,更是给他晴天霹雳,万箭穿心,万念俱灰;他怎不借酒消愁呢。醉眼迷茫的谭七娃,看着冬月儿似乎都成了双影子人,心里涌动起无限原始的冲动来。

冬月儿扶着醉醺醺的谭七娃,东倒西歪地往腊梅儿的出租房里走。腊梅儿则陪着红毛子,一路打情骂俏,完全沉醉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到了出租屋,腊梅儿说姐钥匙呢?冬月儿掏出钥匙递给腊梅儿,腊梅儿开了门。冬月儿扶着谭七娃进了里屋,谭七娃搂着冬月儿,口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酒话。由于床边的过道太窄,冬月儿体力不支,被谭七娃搂着顺势倒在了床上。谭七娃倒下去后并不放开冬月儿,他一个劲地满口胡言乱语:“谁说我谭七娃不行,想当年老子读书的时候,很多女……女娃子……见到我都害怕,我雄风不减当年,哪个说我没有生育能力?扯他妈的蛋,什么狗屁专家,老子给那……伍……伍那个啥都怀过,我今天还是要雄起,我要给……给……月儿妹妹……雄……起,你把心放……放肚子里吧。”谭七娃搂着冬月儿就要亲嘴,冬月儿被这酒气熏天的气味给弄晕了,加上被搂得喘不过气来,她费了好大劲才挣脱了谭七娃。“这个死鬼,酒喝醉了好重哟,把我汗水都弄出来了。”冬月儿走出房间说。猛一抬头,红毛子正抱着腊梅儿亲嘴哩。

冬月儿正难堪得无地自容,进退维谷,而谭七娃则吼叫着要冬月儿过去陪他。冬月儿只得干咳了一声,提醒腊梅儿有所收敛。腊梅儿和红毛子根本就装聋作哑没听见,他们继续忘情地接吻,把个冬月儿弄得脸红心跳,难堪之极。她轻叫了声“腊梅!”腊梅儿显然不把这当回事情,反而更加投入地吊住了红毛子的脖子。

“红毛,你他妈太放肆了,我姐在呢,滚开!”不晓得怎么回事,腊梅儿突然异常暴怒,她三下两下就把红毛推得老远,红毛没有站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墙角。

“哈哈哈……哈哈哈……”

腊梅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红毛傻不拉叽地爬起来,舌头伸出嘴巴还兴味盎然地舔着嘴唇。

冬月儿忍俊不禁,心里暗暗骂道:“两个疯子,真是又不要脸又不要命的角色。唉,怎么才能把这个疯女娃子劝回到正道来哟。”

腊梅儿说:“姐,你们两个就在这住一晚上哈,我和红毛出去了,晚上你们自己到外面吃点饭就是,我们就不回来了,明天走时打电话给我,我出来拿钥匙。”然后她转过身对红毛说:“走,我们出去找地方,让我姐他们休息。”红毛摇了摇头,尔后又点了点头,似乎才听明白。

腊梅儿说:“姐,我晓得你们都住集体宿舍,好久没开过浑了吧?嘻嘻嘻……嘻嘻嘻……今天圆你们个梦吧?”

腊梅儿牵着呆若木鸡的红毛子的手走出了房间。

腊梅儿走后,谭七娃就在里屋叫着闹着要喝水,而且满口胡说八道。冬月儿站在门口看着腊梅儿和红毛走出了那弯弯拐拐的胡同,她转身关了房门,给谭七娃倒了杯水,便去扶他起来喝水。谭七娃如一堆烂泥,东倒西歪,东张西望地找不到杯子口在哪里,冬月儿从来没有看到谭七娃醉成这样。好不容易给他喂了一杯水,谭七娃却不安静睡觉,嘴里不停地说着些酒话。突然,谭七娃拉着冬月儿的手紧紧拽着,怎么也不放开:“月儿呀,我对不起你,我混蛋,我不是人,我简直就是畜生呀,我……我……我他妈的真愚蠢呀。”谭七娃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冬月儿心中发怵,没看到过谭七娃如此脆弱过。她过去轻轻地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用手抚摸着谭七娃的头发,柔声细语如涓涓溪流,滋润着谭七娃的心窝。她安慰着他,把一个女性特有的似水柔情施展给他。冬月儿明白,医院检查的结果对谭七娃意味着什么,她把结婚后所有的柔情蜜意尽情地倾泻,就像母亲对儿子那样温存,抚爱。

谭七娃把头埋进冬月儿的怀里,更加肆无忌惮地嚎哭了起来。他一边醉眼迷蒙地哭,一边断断续续向冬月儿讲诉了令她大吃一惊的故事——

就是那个惨淡的月夜,谭七娃和几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家伙,晚上球事没得,就跑到前山村佟家湾来,在佟老爹屋后转悠。他们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扯开喉咙,沙哑着嗓子唱那不着调的《月儿落西霞》:

月儿落西霞

西下想冤家

冤家不来我家耍

心里就发慌……

月儿落西霞呀

秋虫叫喳喳

想起了情郎小冤家呀

心里乱如麻……

月儿落西霞呀

秋风冷透纱

痴心不改想冤家呀

泪眼看灯花……

这伙不甘寂寞的小混混,百无聊赖地在月色朦胧的夜晚逛荡。累了,便分开各自回了家。而谭七娃却依然兴奋异常,他想起那天傍晚从镇上回家,偶遇冬月儿,然后一路挑逗,似乎撩动起冬月儿的情欲,最后把她拖进竹林的情形。心里更是奇痒难耐,总是幻想着与冬月儿发生情欲和肉欲的美妙时刻。

夜深人静,冷风飕飕,竹影弄月,朦朦胧胧,似幻如梦。深秋的冷月一会儿躲进云层,一会儿又钻出雾来,把那一片清冷茫茫而又惨淡的月色洒满山乡……

谭七娃趁小混混们各自散去之后,径直返回到了佟老爹的屋后,躲藏在转角偏房的柴垛子里。

月儿忽明忽暗,夜色朦胧迷离;四周万籁俱寂,风摇竹影婆娑。山村在寂静中熟睡,就连守夜的大黄狗也沉沉地入了梦乡,酣畅淋漓。而佟老爹厢房后面的柴垛里,一双贼眉鼠眼正窥视着冬月儿的房间,馋涎欲滴地想着与冬月儿交欢娱乐。

时至深夜,谭七娃蹑手蹑脚地走到冬月儿的门前,他用挂在墙角门框上的镰刀,轻轻地拨开了门栓,门吱呀一声轻轻地被推开了。朦胧的月光里,冬月儿正熟睡梦乡里,那细柔如丝的酣畅之息,如兰香扑鼻,闻之则醉。令人神魂颠倒的胸脯随声息而起起伏伏,让人冲动难耐,血往上涌。谭七娃喉结蠕动,口水都流出了口角。

冬月儿如梦初醒,突然感觉到将要发生什么,她飞起一脚,谭七娃“唉哟”一声,身子顿时失去平衡,身体正好折碰到床沿的菱角上。谭七娃分明感觉到“咔喳”的断裂之声,这一声把他痛得嘴巴歪斜到了一边。

随着冬月儿一声“有贼啊,抓贼娃子啊”的惊叫声,谭七娃怆惶地提起裤子就往外跑。东厢房那边佟老爹“贼龟儿子,敢跑家里来偷牛,老子叫你有去无回”的洪钟之声,吓得谭七娃魂飞魄散,夺门而逃。李子树下的那条大黄狗也狂吠不止,引来东南西北农家院舍的狗都此起彼落地一阵叫唤。附近农家的灯光也三三两两地亮了起来,谭七娃心惊胆战,顾不得疼痛,跌跌撞撞亡命奔窜。跑出屋后那片竹林,循着若隐若现的月色,向着后山谭家湾方向逃遁。

冬月儿听谭七娃自悔自责、喷着酒气讲完,如噩梦初醒,晴天霹雳。她顿时从内心深处涌动起对眼前这个男人的鄙视来。原来这个一心想得到自己的男人,竟然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对自己下手,害得自己被那些长舌妇的谣言吞噬,害得自己与老父亲不远万里,背负沉重的心理压力离开家乡外出打工。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是多么的富有心机而又可怕,尽管他十分喜爱自己,但却亵渎了美好纯洁的爱情,何况自己与谭七娃根本就没有爱情可言,连感情都说不上,这是一个多么可恨可憎可恶的男人呀。

“你……你……你太没有人性了,我恨你!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人碴儿,你这样做还是人吗?”冬月儿愤懑地狂叫着把枕头砸向了谭七娃,她声嘶力竭、拳头如雨点般地捶打着谭七娃。

谭七娃任凭冬月儿捶打,他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了床上,呆头呆脑任由冬月儿粉拳秀腿一通发泄,泪流满面悔恨难当地叫苦不迭:“报应,报应,报应啊!”其声凄怆而令人心碎。

冬月儿一阵狂风暴雨之后,也呆滞地坐在床榻上流泪。难道这就是命运吗?自从失去与燕伟健的第一次爱情,冬月儿内心深处就对爱情彻底死心了。原想就这样任由命运安排,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地过平常百姓的普通生活,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曾经这样无耻地侮辱和伤害过自己,我冬月儿真是有眼无珠,嫁错人了,这辈子可怎么过呀。

冬月儿默默无声地坐在床沿上淌泪。谭七娃的酒似乎也醒了不少,他唉声叹气、自悔自责地躺在床上,像霜打的茄子,焉焉的如一摊烂泥。

屋里窒息得可怕,让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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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ue Riley has wrestled with her own demons ever since the loss of her mother to cancer. But when she encounters a beautiful devil at her town crossroads, it's her runaway sister's soul she fights to save. The devil steals Blue's voice—inherited from her musically gifted mother—in exchange for a single shot at finding Cass. Armed with her mother's guitar, a knapsack of cherished mementos, and a pair of magical boots, Blue journeys west in search of her sister. When the devil changes the terms of their deal, Blue must reevaluate her understanding of good and evil and open herself up to finding family in unexpected pgsk.com Devil and the Bluebird, Jennifer Mason-Black delivers a captivating depiction of loss and hope.
  • 玉照神应真经

    玉照神应真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三国将魂传

    三国将魂传

    梦想征服天下的玉正平,误入古墓得到了将魂能力,身体各部分可以自由化做火、风、山、林,在不断的成长和奇遇中,力斗“天英五帅”、勇战“烽火九燎原”,寻找伙伴,追逐梦想。
  • sms舍子花(一)

    sms舍子花(一)

    “本航班将在二十分钟后抵达日本关西机场,当地气温二十七度,空气湿度百分之四十。”广播中传来乘务员标准的普通话,随后,又用日语和英语重复了一遍。虽然日语与闽南话并非同一个语种,但在各种方面,都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因此,闽南人学日语有着相当程度的便利。流着北方人的血,却在南方长大的崇宗,会在京都过上怎样的生活呢?杂乱的思绪纷飞着,迷乱了脑海。即便如此。 ——这可能是近期最后一次听到汉语了吧。
  • 羽琼

    羽琼

    世人皆知得圣女者必得天下而她在大婚当日,被人劫持,幸得狐狸相救,回宫之后,受深爱之人侮辱,摧残,生不如死,最后一把大火,世间再无她。本以为从此绝情绝爱,奈何狐狸情深…………
  • 静对喧嚣:任剑涛访谈对话录(谷臻小简·AI导读版)

    静对喧嚣:任剑涛访谈对话录(谷臻小简·AI导读版)

    本书是作者多年来与报纸杂志编辑记者和同道朋友的访谈对话辑录。全书充满思辨的魅力、激情的光芒和实践的智慧,对于我们理解中国政治发展的实际进程富有深刻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