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灵珈回过身来，拍了拍手，故作轻松地对秦越戈和照汐道：“好了，现在我们来想想办法吧。”
地动山摇，命在旦夕，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办法，反而平静了很多。
秦越戈看着那个圆圆的传送阵，怅然若失道：“我有点后悔，我应该把他的靴子扒下来再让他走，有点硌脚。”
竹灵珈附和道：“有道理，还应该扒了他的衣服，你这一身太辣眼睛了。”
秦越戈苦笑，扯着那身谈送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然后不分青红皂白暴力套在他身上的衣裙，语气难得有些温柔，道：“等我们死了，我一定让孟婆多灌你两碗汤，让你统统都忘掉。”
照汐检查了那羽人女子的呼吸，确认她只是尚未恢复神智，并未被吸取魂魄之后，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她记一辈子才是。”
秦越戈：“什么？”
“我说，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有办法带你们出去。”照汐道：“把耀夜给我。”
竹灵珈道：“那你用完了还我吗？”
照汐无奈，道：“还！”
竹灵珈快速解开耀夜上面的布条，将那柄一看就不凡的剑递给照汐，照汐拔剑出鞘，原本光芒沉寂的剑锋一下子绽放出光华万千，如同与照汐的血脉相呼应一样。
“祭司一脉羽人照汐，以身为翼，以剑为骨，恭请蜃影前辈现身。”照汐语速很快，话语铿锵有力，然后又念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将光芒越来越强盛的耀夜剑插进脚下的大地。
“铮”的一声长鸣，地板四分五裂，崩出长长的缝隙，四周的摇晃开始减弱，还剩下的几百人苦苦支撑，道：“发生了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还有人嚷嚷道：“这里快塌了！”
照汐道：“大家围成一个圈！手拉手围住中央的传送阵！不要留缝隙！”
此时的传送阵逆转，灰黑色的雾气从地底喷射出来，像是什么怪物想要逃出来，那些灰黑色的雾气看似狰狞，却没有实体，碰到人便躲避。
“那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不要过来！”
照汐握着耀夜剑，神情严肃，似乎正在努力控制着剑与什么力量抗衡，这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力气，让他无暇分身管其他人。
“不能让那个东西出来！”照汐艰难道。
竹灵珈也着急起来，大声喝道：“不想死的便按照他说的做！”
左右是个死，几个胆子大的人眼睛一闭手拉手冲上前去，那团灰黑色的雾气见有人冲过来，猛地向后一退，然后换了个方向冲向人群缝隙，竹灵珈连忙大喊：“快！围成一个圈！”
有个被家主丢下的老仆见惯了风浪，在明白自己已经被主人放弃了之后，便很快振作起来，开始自救，协助竹灵珈指挥人们围成一堵人墙，并且查缺补漏，确认那团黑雾被困在了中央。
既然周围的出路已经被堵死，那便只有头顶了，雾气游移不定缓缓升空，照汐口中念念有词，道：“人阵，祈，唤风！”
结成围墙的人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脚下升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旋转交织，在人们的头顶汇聚，形成了一道看不见却能感知到的半圆形结界，将那灰黑色的雾气彻底困在了人群中央。
那雾气逐渐聚拢，竟然发出了海浪的声音，悠远而空旷。
像是不甘，怨愤汇聚在一起，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从前的伤心事一齐涌上心头。
竹灵珈大声喝道：“大家凝神，不要松手！”
这道由风组成的结界虽然好用，但是在阵中的人就不那么好受了，开始风不过是吹动衣袂，发丝浮动，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后来便寒风凛冽，如刀子一般打在脸上，生生地疼。
秦越戈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风吹成了个傻子，西北风灌了一肚子都快喝饱了，咬牙道：“照汐，还要多久！”
一张嘴说话，风便呼呼往嘴里灌，声音都被吹得变了形。
照汐手持耀夜，那双颜色极浅的眸子像是蕴藏了巨大的能量，略深了些，依稀有光影在眼底流动，因为体内灵力流转，特意染成黑色的发色渐渐恢复成了原本的银白，激荡着飞舞起来。
山集鬼市的阁楼褪去了颜色，甚至消失了，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变成了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山洞，四周红色的纱幔罩着蜡烛，将山洞的内壁映得一片血红。
看起来就像身处在怪物的腹腔中一般。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们是不是被吃了？”有人惊恐地道。
传闻中的山集鬼市便是一个会消失的地方，没人知道它从哪里来，像露水一样会随着晨光消散，使用传送阵离开的人会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即使有传言称山集鬼市的入口在潮音城，也没人说得清这个入口到底在哪里。
那么，山集鬼市，有没有可能本身就是一个活的东西？
照汐平复着翻涌的气息，指着秦越戈和竹灵珈道：“你们两个，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会会那个东西？”
竹灵珈点头道：“当然！”
秦越戈也道：“自然是要一起的！”
二人从阵中退出，立刻有人补上空隙。
照汐对那组成围墙围住灰黑色雾气的人们道：“各位谨记，这东西千万不可放出来，我们会为各位争取离开的机会，在此之前，我等生死安危，全都依仗诸位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响应道：“少侠且放心前去！”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道：“他们要是跑了，将我们扔下怎么办？你看那个男的，一头白发，没准是妖怪变的！”
一头发花白的老者不悦道：“你看我像不像妖怪？”
有个人道：“蜃影危险万分，你们自己小心，这里有我，不必担忧。”说话的人就是先前竹灵珈与秦越戈在潮音城中遇见的那个穿着蓑衣的男子。
山洞悠长深邃，不知通往何处，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环境太过昏暗，竹灵珈与秦越戈看不清路，只能跟着照汐，猫着腰往前摸索，羽人天生夜视，在这种地方提供了很大便利。
“那些雾气是什么？”反正此时没什么事做，竹灵珈问道。
“是蜃气。”照汐回答。
秦越戈思考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道：“蜃？海市蜃楼？”
照汐道：“不错，我们看到的山集鬼市，本质上就是一场海市蜃楼，这里的阁楼，还有黄金台，都是蜃气的幻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