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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穿上西装的小孩

远坂凛做好了觉悟。

既然身为魔道世家的继承人,她就注定要走与普通少女不同的道路。

何为魔道世家的继承人?

身边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这是她所认识的人中最伟大、英俊、温柔的成年人。

在她看来,父亲远坂时臣已经接近于一个完美的人物了。

长大以后想当歌手,长大了要成为漂亮的新娘——远坂凛的同龄人或许都会怀着这样的心愿,但远坂凛的愿望却不同。

职业之类只是其次,她最大的愿望,是想要成为父亲那样伟大的人物。

那也就是说,要选择父亲所走的那条道路,选择接受父亲所接受的命运,也就是——将远坂家的魔道之血脉传承下去。

但这只是愿望,不是想要实现就能实现的。

首先,必须得到师父也就是父亲的同意。

远坂时臣还没有对远坂凛表露过将来要把家族托付给她的意思,在这点上她有些不安。

或许父亲还没有承认自己有成为魔术师的资质。

但即使如此,她的愿望却不曾变过,所以她为自己所做的觉悟感到骄傲。

当然,关于如今在冬木市发生的事件凛也远比同学们知道得多。

虽然她还不能像父母那样深刻理解,但她已经比街上大部分人知道更多真相。

包括父亲在内的七名魔术师正在进行战争。

在夜晚的街道潜伏着致命的怪异威胁。

因为了解一定真相,远坂凛心里更是添了一层责任感。

昨天连着今天,远坂凛的朋友琴音都没来上学。

班主任说她病假在家,但班上的流言却不是这么传的。

就算远坂凛往她家打电话,对方父母也不愿理会远坂凛。

如今相继发生在冬木市儿童诱拐事件,无法通过单纯的搜查活动解决。

即使报了警,孩子也很难回来了,学校的老师、琴音的亲人和朋友一定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有远坂凛知道。

琴音一直很信赖远坂凛,无论是被班上男孩欺负的时候,还是图书管理员硬将工作塞给她的时候,远坂凛都会出面帮助她。

能够被同学如此信赖与尊敬,对从者远坂凛来说是一种骄傲。

“时刻保持从容与优雅”——每次帮助她都是让远坂凛实行家训的好机会。

现在,琴音一定也在等着远坂凛去救她。

远坂凛可以求助于身为魔术师的父亲,但父亲是“战争”的参加者之一,自从上个月去了深山町之馆后这几天都没有打电话来过,而母亲也严令不能去打扰父亲。

就像在说“绝对不能晚上出门”时的口气一样。

远坂凛一直遵从着父母的话,但是,她不能坐视身陷险境的朋友不管。

而且——无法入睡的夜晚,只能以一次为限。

实际上,这时的远坂凛还只是一知半解,思想还未成熟。

不知是义务感还是所谓良心的斥责,在不知不觉中,她被带入一个绝不能涉足的领域——成人领域,而她本人那时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比起结界牢固的远坂邸,从禅城的房间溜出来实在是太轻松了。

爬出寝室窗户,沿着露台支柱滑至庭中,随后从小门钻出围墙外。

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跑了出来,但回来时就不能用同样路线了,要从露台支柱上滑下来简单,要爬上去可就麻烦了。

想到今晚私自外出无法隐瞒,之后父母一定会严厉批评自己时,远坂凛对自己说,自己偷偷溜出来不是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因为自己身为远坂家族的一员,才必须这么做的。

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琴音一起回去,那时无论父母怎么骂自己,心里一定还是在为自己感到骄傲的。

准备的装备有三样。

最值得依赖的,是远坂凛生日时父亲送的魔力指针。

无论从外形还是构造上看,这都只是个普通的指南针,但它不会指南,而会指向发出强魔力的方位。

远坂凛曾实验过,无论是风还是水都无法改变一些细微魔力的动向。

如果有什么异常,这东西无疑是最有用的。

剩下的就是远坂凛在宝石魔术修行中精制的两片水晶片。

她挑选了自己制作的成品中最好的两个,如果将其中填充的魔力一齐释放出来——虽然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从没试过——应该会发生小规模爆炸吧。

如遇危险可以用作防身武器。

装备加上自己的实力,远坂凛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出琴音并将她带回去。

如果有人问,没问题吧?

自己一定会点头吧。

如果有人问,真的没问题吗?

那自己可能会有些郁闷地点头。

而如果有人问,真的真的能够保证不出一点差错吗?

估计那时自己都不敢回答了。

远坂凛也只是有一点自信。

这问题对远坂凛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如果真有人要问,那先问的也该是琴音没事吧,如果琴音再也来不了学校了,那远坂凛能撑下去吗?

如果是这种问题,她一定能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失去朋友的远坂凛是绝对撑不下去的!

鼓起勇气和自尊,远坂凛告诉自己,自己不是那些胆小的普通孩子,自己要去拯救琴音。

远坂凛将心里的怯懦赶跑,迈开脚步向最近的车站走去。冬木新都坐一站就到了,手里的零钱足够付车费。

冬木夜间的空气真是久违了,这冬日冰冷的气息正好为火烧似的肌肤降温。

远坂凛天真地想着,如果能在末班车之前找到琴音就好了。不过那样的话只剩下两小时,时间完全不够。

总之先调查新都,如果去了深山町,那么魔力指针只会一个劲地指向远坂邸,去那儿的话很可能被父亲发现。

以成年人标准来看现在还没有到深夜,不过街上的人却少得可怜。

打开魔力指针盖后,远坂凛被指针的反应弄懵了。

“……这算怎么回事?”

平时只是稍稍摇动的针此刻却飞速旋转着,她第一次看到这种现象。

不过,光站着也不是办法,刚才路过的几名成年人已经对孤身一人的远坂凛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远处人影更是稀少……这真的是平日见惯了的冬木市吗?

远坂凛觉得一股淡淡的寒气袭上全身。

事实上,冬木市已经发布了宵禁令,最近连续发生了猎奇杀人案和诱拐事件,昨天一天新都和港湾区更是发生了连环恐怖爆炸事件。

警察呼吁市民夜晚减少外出,聪明人都听从了这条指令。

不过即使没有宵禁令,恐怕喜欢夜游的市民也还是不多的。

如今新都的黑夜中隐藏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人类的本能都应该察觉到了这点。

当然,总会有些无知的人无视宵禁令,为此警方动员了所有的警力上街巡逻,如果有市民孤身一人,他们就会上前问询,并提供必要的“保护”。

红色的警灯在面前亮起,远坂凛害怕地躲到了一处建筑物的阴影里。

巡逻警车缓缓行驶着寻找是否有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的市民。

这项对市民的人身安全负责的举措却对远坂凛今夜的行动不利。

如果被警察看见,他们一定不会放着这个只有七岁的女孩不管。现在的远坂凛还不会暗示魔术,被警察抓住等于行动失败。

看着灯光渐渐远去,远坂凛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魔力指针,远坂凛倒抽了口冷气。

指针一动不动,仿佛被冻住一般指向前方——那里有些东西,放出异样魔力的东西。

这不就是自己想找的吗?

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真是个好的开端。

本来远坂凛打算将新都可疑地点找个遍,逐一确认琴音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在第一处,就已经被自己找到了线索。

好,那就上前去,看看那里有什么。

还没等远坂凛行动,小巷口出现了一个男人。

紫色的花哨衬衫,颈部和腰部的金属饰品闪烁着冰冷的光泽,男人的笑容看上去很阳光,但不知道为什么,远坂凛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就像是父亲工房中那些危险的魔导书一样。

远坂凛刚刚接触魔术的时候,曾经好奇地想要打开其中一本魔导书,结果差一点被恶灵附体,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和那时候一样。

远坂凛抱着头蜷缩在阴影里,希望不要被这个男人发现。

男人也确实没有发现有人在看他,他的注意力全集中身边的两个男孩身上。

男孩的年龄和远坂凛差不多大,耷拉着眼皮,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男人牵着男孩的手,温柔地说道:“来,要好好走路啊。”

可是,这看起来很温馨的一幕却让远坂凛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到男人从视野里消失,远坂凛自然地低头看了眼魔力指针。

原本静止的指针开始转动,而转动的方向正是刚刚怪异的男人!

远坂凛想起了父亲提过的“圣杯战争”。

她想起了晚饭时和母亲说起琴音的事,母亲那肯定的回答:她回不来了,忘记她吧。

远坂凛不想忘记琴音,更不会不管自己的朋友,她是拥有古老历史的远坂家族的一员,她必须要用勇气证明自己有能力成为父亲的继承人。

如今不正是证明自己勇气的最好时候吗?

远坂凛不停地鼓励自己,她握着小拳头走出巷子,不过那个怪异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好在指针能指引方向。

顺着魔力指针的指引小跑着前进,穿过招牌林立的商店街,跑过还未建成的规划区,远坂凛来到了霓虹灯闪烁的满是酒吧的一条街。

这里是属于成年人的场所,不是未成年的孩子应该来的地方,琴音再怎么看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指针明确无误地指向这里,不过远坂凛也没有注意自己到底来到了哪里。

指针又开始旋转,表盘不停的颤动,震得她双手发麻。

这一次远坂凛没有疑惑,她知道指针的旋转的原因和刚才不一样。

因为目标在下方,所以平放着的指针才不知道该怎么指向。

“找到了!”

远坂凛一手捧着魔力指针,一手捏紧了作为武器的两枚水晶片,走进了昏暗的楼梯口。

楼梯的尽头是一间没有上锁的地下室,借着消防灯和安全通道灯的余光,远坂凛看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的桌椅和物品,以及墙上破旧的挂件,似乎是一间关门停业的地下酒吧。

储藏室里安静的吓人,魔力指针微弱的转动声在这里也能听得很清楚。

“好像没有人。”远坂凛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着,走进了酒吧。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脚腕碰到了什么,软软的,带着温暖的。

那是一个人,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身上穿着自己非常熟悉的制服,这样的制服她每天上学都会穿。

远坂凛将一动不动的女孩翻了个身,看清了女孩的脸,脸比制服更熟悉。

“琴音!”

远坂凛绝不会认错,这个倒在地上的女孩就是琴音,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琴音!”

远坂凛焦急地呼唤着,但琴音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琴音睁大的双眼没有焦距,更没有平时的光采,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好象一个精致的人偶。

如果不是远坂凛的手能感受到人体的温暖,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她会以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已经死了。

“琴音?”

远坂凛紧张地叫着自己朋友的名字,这时候也发现了魔力指针开始指向异样的琴音,“中了什么魔术吗?怎么办?有没有——”

远坂凛四处张望着,试着寻找有什么帮上忙的东西。

帮上忙东西没有找到,更加惊悚的东西出现了——那个让远坂凛感到危险的男人,那个牵着两个男孩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刹那间,远坂凛觉得被某种猛兽盯住了。

全身彷彿冻结般动弹不得,就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恐怖震慑住了小小年纪的女孩。

男人转动着的眼睛瞥见了远坂凛,先是一愣,接着用更加阳光的笑容和温柔的声音对着远坂凛说道。

“怎么了,你迷路了是吗?”

“不是,那个...”

远坂凛的身体与心灵都被恐惧控制着,话说不完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结巴着,颤抖着。

“来得正好。”

男人仿佛没有看见远坂凛的表情,笑着对远坂凛走来。

手松开的瞬间,被他牵着的两个男孩仿佛失去了力气,瘫软着趴倒,就像远坂凛抱着的琴音一样。

男人蹲在远坂凛身后,带着温柔说到:“你也要来参加我们的派对吗?”

这时候远坂凛也在地上发现一只同龄人的腿,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四周都是瘫软的小孩!

会有危险,绝对有危险!

远坂凛内心疯狂发出警告,原始的恐惧从内心蔓延出去,这一刻远坂凛明白自己只是个小孩。

“终于发现你了,老鼠!”

酒吧里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远坂凛非常熟悉。

和男人一样,远坂凛看向发出声音的人,是的、果然是。

“小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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