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合八倒伏在那人身上,左起右爬,可还是晃晃悠悠,站不起来,柳青城慢慢的从马背上滑下来,一脸的惊恐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畏惧。
“扶起那人来,把呼啸儿砍呢!”
这一句话,声音更低,低到几乎是只让他身边的两个人听到。一个没有配带一样武器的人走上前去,轻轻抓住陈合八的手,陈合八就势起身,故作用力过猛,前闪几步,还不能收住脚步。一把提起地上那人,反手又把他丢在地上:
“已经死了。”
回头对青年说了一句,眼睛就往陈合八的身上扫,他疑惑不解的表情里更有着压郁无尽的愤怒,陈合八与他眼神一对,立即压低自己的眼皮,不愿更不敢与他的目光相视。
“已经死了,饶他一刀,便宜了他一些。
你们都给我记好,下一次若是谁再不听令,此人就是下场。你们欺我年青,傲慢待我,我杀尽你们,我也誓要完成此行,可曾听明白。”
青年说完,走向陈合作,稚嫩的一张微长的歪脸,其实也是陈合八这样去看,青年的小巴微有歪左,只因为下巴尖了一些,可是他高高的鹰鼻,修正了他脸上的稚嫩,让人摸不准他是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可能是因为长途的奔骑,让额头有了一些油光,掩去他真实的年龄。
走到陈合八的身前:
“客官受伤了吗?”
陈合八戚戚弱弱:
“我,我······”
说着,节节巴巴,又走两步,左右手周身一摸。那青年见陈合八一身宽大的衣袍,却是包裹不住他一身的强干精壮:
“若是伤了,我给你一些银钱,让你的同伴与去自去寻一大夫,我因有急事,不能太担搁了时间,手下人无礼,今已死去,那是他自找,我们就各自上路吧?”
陈合八见青年,说话时目视自己的额头,刻意的卑礼中,还是压不住天生的一种上位神态。陈合八有意纠缠,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银两就不用了,只需公子给我们一些吃食,再留一个贵名,日后我也好相谢,长记公子的恩德。”
“本人肖······”
青年才说了一个肖字,身后一个人就急急喊到:
“公子,这是银两。“
高声喊出,急急向前,递上一个钱袋子。青年听自己的随从语声高激,知是有意在提醒什么,转而就说:
“名姓就不用记了,吃食给你一些,钱也得收下。”
一转身,自就上马去了,而那年长一些的随从,取一锭银子递给陈合八,大声的问到:
“谁有吃食?”
“没有。”
“没有。”
全都在说没有,那人做一脸无奈状:
“你们自去吧!我们这里也没有吃食。”
“留下两人把他埋在林中,我们走。”
几匹马嘶,一陈尘地土。陈合八与柳青城,不好跟着一同走,也不能看着埋死人,回到杜清波的身边,杜清波嘴上不说话,一脸的表情,还有转动的眼睛,分明就在问‘你们两个人在玩什么鬼把戏,糊弄他们,难道我还不知道。’
“马是你的啦!会骑吗?”
陈合八也不理会杜清波,有意讥笑他。这一次,倒是真难了杜清波。
杜清波没有骑过马,可他知道马是会踢人咬人,加上高大健壮,一个马头与脖子,就比自己还在大上几号,走到马鞍边,陈合八却是不把马缰绳递到他的手中,只是轻轻一荡,就让马缰绳飘搭到马鞍上去,马鞍桥梁上,一个圆圆的木把头,杜清波矮小,伸手自是刚好摸到那圆柄,可是马一走动,扭头一回,杜清波心生恐惧,急退几步,距那马远一些,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柳青城不说话,陈合八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杜清波回头以目相视,期期爱爱,意在求助,可是两个人的表情,公明就是,‘看你表演,这一次到你了。’
杜清波一咬牙,又后退几步,飞身就跑,向着马鞍就扑跃过去。马自然听到杜清波的动静,更何况杜清波虽然人小,可是这上马鞍的动静却是不小,就象一个人弹一样躲向马身,马耳朵一立,向着杜清波扑来的方向就让,可是马也小看了杜清波的一扑跃,杜清波直接扑爬到马鞍上去,马腰一吃力,侧让的势头不减,还向前跃了一步。
杜清波一扑过了头,胸口正担在马鞍上,双手往马鞍的另一边抓去,可是一样可抓拿的东西也没抓到,身体就往下滑。杜清波在下滑,马却是小跑了起来。
杜清波不知这可骑乘的马,一般都是经过无数次的驯练,只要马缰绳控制住,人与马的交流就全在那两条绳子上,杜清波手里没有马缰绳,马自然只能按着自己的意愿来,出于一种本能,马也要躲闪一切向它移动的移动物。
眨眼间,杜清波就在马的起跃间,弹回地上,心中还畏惧着巨大的马蹄踏踩到他,屁股才沾到地上,扭身就滚,一连几个翻扑,才一脸灰溜溜的站直身来。
哈哈的大笑声,激起杜清波的斗志,鼓圆着眼睛,就要向马发起二次进攻。柳青城与陈合八哪里知道?杜清波见这马并没有一条狗一样,会向他发起正面的撕咬与踢踏,对马的畏惧就少了一分。而自己跌落马下,是因为自己手中没有抓住应该抓的东西,这让他再一次的尝试,又多了一分勇气。
柳青城与陈合八一旁的讥笑,自又激起他的斗志,这就有了三分的努力。自己从没有骑过马,就象要饭,不是每一次都会成功一样,失败总经常有的事,而成功却是自己努力后,或者是说,在自己的抢劫后,才得来,不用想,这又是自发一种生存斗志,努力的斗志就有了四分。
对于杜清波来说,平常就是乞讨过日子,总是在本就设想好的未知或者是不可能里去争取,现在,明明就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自己还骑不上去,这不是自己都对不起自己。这样一来,勇气与努力就有了五分。
骑马不是需要十分勇气与十分努力的事,只要有三分的勇气,就可进行的事,不用柳青城与陈合八取笑,杜清波都要尝试的事,几声取笑声,杜清波也不准备,直接就扑向马去,不想到那马也不跑,也不让,只是微微一转身,正好把马屁股对向杜清波。
杜清波郁闷到郁闷的几个级别,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见马忽然转身,把马屁股对向自己,想着马的下一个动作应当是踢腿,而自己飞身的爬扑减了一分力气,好做防范,而一个马屁股正对自己,更是没有抓拿的地方,一个胸膛,正好抵在马屁股上,双手往马鞍上一抓,抓住马鞍上的布垫,上是上不去,而要下,又怕马踢他,就那样爬伏在马屁股上,左右的晃荡。柳青城与陈合八,这一次可真是开了眼,眼球都要笑出来。
杜清波在两个人的笑声里,不是自己想缓缓的梭滑下马屁股,骏马自朝前走两步,也就站在那里,看也不看杜清波这个失败者一眼,仿佛杜清波这样的一个失败者,还不足以让它去重视去生出敌意。
杜清波刚才本能自发出五分勇力,一屁股坐在马屁股后,现在是一匹马对他的污辱,这种轻蔑,不是人的大小,不是性别,是两种阶级间对立的一种逆袭,此时,不是杜清波想骑在马上,而是骏马已经完全的无视杜清波,在马的眼里,杜清波一次一次的扑腾,那种重量的冲击,轻若马鞍对它的一次复一次的取落。
后面的路边,三四个人在忙活那一具死尸,无心再看一眼前面的两个大人,看一个孩子骑马。
杜清波再站起时,不住的搔捞着头皮,思维反应来过来,只有捞一抓捞头皮,才能理清思路。‘又要发力了。’陈合八挤眉弄眼的与柳青城眼语。杜清波不再理会二人的眼神,还有他们目光里那些有趣,而在杜清波则是轻蔑。此时,杜清波的眼里,只有那一匹马,而其他,已经是他的世界里的不存在的其他。
骏马散庭信步,走向一旁的路边草地,啃食着道边的青草,杜清波围绕着马转圈,两圈后,猛一回头,见柳青城与陈合八,他们的马缰绳随意的拿在手中,双手搭扶在马鞍头上。只这一眼,再抓捞一下头,一切的根源,杜清波终于知道,走到马鞍边,伸手抓过马缰绳,拉着缰绳就往道路中间走,骏马顺服的跟在他身后。
杜清波只是拉着马往路中央走,一点想骑上去的意思也没有,他也不回头去理会柳青城与陈合八。两个人见杜清波越走越远,‘难道他无法骑上去,只想拉着马走,毕竟那马已经属于他。’柳青城知道,杜清波必不会这样服输,那日在客栈里,他一个人扒在窗户边,一扒就是一下午,那种耐心,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的心性。
杜清波拉着马,不断的在路中变化着方向,目视前方,身直步稳。就在柳青城的眼里,杜清波收紧马缰绳,直对马鞍,飞身一跃,一个屁股,稳稳的落在马鞍上,双手抓紧马鞍头的抓柄,双腿一用力夹催,那马就放开四蹄子,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