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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随笔

清源山山脚,谢仙村

在送走了来访者而无所事事的施先生的好心相助下,李长歌终于让村落中的最后一个病人病愈。他伸了伸胳膊,舒展了因长时间弯腰查看床榻上的病人而酸痛难忍的身子,抬头看向施先生的眼神中已带有一份深深的崇敬。

由于施先生和印长明认识,他原本就将施先生当作一位需要自己去尊敬的人,后来又听那些逃回来的村民们说了施先生在邪/教总坛中的遭遇,他认为施先生勇气可嘉;没想到对方还如此的博学多才,比他这个符咒的“拥有者”还熟悉每一道符咒的用途,在救人时替他节省了不少时间——这让他更加敬佩这位敢于与狂信徒“斗智斗勇”的“凡人”了,而一想到对方竟是一名凡人,他又为修真界感到惋惜。

“施先生,恕我无礼了。”于是在送痊愈的村民们离开屋子后,他一边清点着手中剩下的符咒,一边对同样想离开屋子的施先生道,“我觉得像您这样的人,不踏上仙途真是可惜了。”

“我也没办法呀。”施先生似是早就猜到了李长歌会那么说,他停下了往门外走的脚步,眼珠一转,笑着回答道,“我与你师兄也说过了,我天生不适合修仙问道,这也许是天机吧,天命难违啊。”

李长歌听着施先生的话,抿了抿嘴,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想各大门派应该都会争相把您揽过去的。”

他的语气诚恳真挚,全然是肺腑之言,说得是让施先生脸上的虚假笑容绽得愈发灿烂,“不过有您在这里的话。”他又道,“相信谢仙村在摆脱假神的阴影后,会越变越好的。”

李长歌因施先生在必死的环境下硬是坚持了两年,便自动遗忘了身为凡人的对方是被同样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的狂信徒抓去地下关了那两年的事,施先生也没想着提醒他,青年人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和手腕上的铁链,听着面前人对谢仙村未来的期望,莞尔一笑。

“对了,我能问问一个小姑娘的事么?”李长歌在把散乱的东西一股脑堆进剑匣中时,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除魔时第一个去查看的小女孩家。

他跟施先生形容了一遍女孩儿的样貌,又提到了女孩偷油救人的事情,“我用符咒减轻了老人家和赤魄长明间的联系。”他说道,“老人的病我也治好了,只是不知道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先前去“偷看”时,他没在屋中发现小女孩的身影。

“应该是被抓去总坛了。”施先生转头望向屋外,淡淡道,“现在该回家了吧。”

李长歌闻声吁了一口气,又挠了挠头:“我其实很担心她。”他尝试着解释道,“因为凡人动用和神器相当的‘赤魄长明’的力量或许会影响使用者的因果。”

“她的命数可能因此改变,不知是往好的地方改,亦或是……”

或是变得更差,当前这般还能苟活,往后或许生不如死。

而且,神器对使用者的资质要求很高,更别提是一样已经沦为邪物的“神器”,被赤魄长明吞噬的灵魂和围绕在赤魄长明周围的邪气还可能侵蚀凡人的心智和魂魄,这对没有灵力护体的凡人而言,是不小的折磨。

与修士们相比,凡人们寿命短,普通的人们为了生计还得终日劳累奔波,为此,李长歌不忍看到凡人的命运因为自己的造物而惨遭改变。

说话间他也向屋外看去,将在屋外因为“重获新生”而喜悦的人们尽收眼底。

他没在人群中找到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儿,只能希望对方真如施先生所说的那样,已经平安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放心吧。”施先生抬腿踏出屋门,举头看天,“你的师兄说了,嗜血长生灯的真正作用是共享生命,她说不定会活很久,而且活得很好,很充实。”

“那就借您吉言。”李长歌稍微放松了些,也开始往好的方向设想。

而后,他背起了剑匣,又对着施先生抬手作揖:“那我就先且告辞了,望我们有日再见。”

“好啊。”施先生举起手甩了甩,算是与这个散修告别,“还有别忘了,你师兄叫你别去参加那个大会,以及,”他笑着放下手,道,“记得向清虚宗的掌门汇报‘任务进程’啊。”

李长歌一笑,点点头:“我知道。”

谢仙村的另一边,听闻了家人康复的女孩儿一蹦一跳地穿过人群,走在返回自己家中的泥泞小道上。

就和所有内心感激、外表冷淡的村民们一样,她非常感谢外来的“仙人们”对这个村子施予的援手,“尽管仙人们来得晚了点。”她想,几年前突然降临在村子中的那位擅长写话本的“施先生”曾和她说过一句混杂着她从未听说过的新鲜词语的话,他说“有样东西总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仙人来得太晚了点,在她的娘亲与爹爹因病去世、在她的兄长变成了村长的一部分、在村子逐渐被异物占领且替换、在她的小妹为了救活姥姥而去偷油却被抓住、成为了长生灯的灯油后,仙人们才缓缓赶到。

但终归是保住了她的姥姥的命,也把在冒险取妖怪血时被抓的她从地底解救了出来。

她记起了自己学着小妹去偷长生灯灯油时遇到的两名外来者,那时她满心担忧着自己是否会被抓住,会变得像小妹一样成为单一的生命能量,所以一听到别人的脚步声她便惊慌失措地逃跑了。

她觉得这也许会给仙人们带来很多麻烦,因为那时候村里人大部分都因疫病闭门不出,也拒绝和外来人沟通,来到此处拯救他们的仙人若没有村民的协助,要想知道这座村子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想来还得花费一番功夫。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疾病过去了,村长的威迫也过去了,她失去了她的父母、她的兄长和小妹,但她还有姥姥,她的姥姥还活得好好的,她还不是孤身一人。

而经过这场漫长的疫病和其间经历的各种痛苦,村民们也团结了不少,她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时,沿途遇见的村里人还会关心地询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帮忙”。

她并不孤单。

女孩儿蹦蹦跳跳地走至自家家门口,她小心地撕去了侧窗上贴着的五花八门的符咒,又慢慢地将撕下了的符咒展平、放进宽大的衣袍中藏好。

“这些东西以后没准有用。”她这么想到,然后喜滋滋地打开了房门,想着会有一个健康的姥姥在门后迎接她。

可是屋门打开后,她却没看见那位老人。

屋内灌有长生灯灯油的油灯静静地燃烧着发光着,在天亮时显得非常微弱的光芒,照出了床榻上的、坐在本属于老人的位置上的那位“不速之客”。

脸上戴着遮住半脸的惨白假面的黑衣人,在女孩儿走进屋门的那一刻撩起了衣袖,露出了一枚扣在他手腕上的乌黑镯子。镯子的表面上映现出了女孩错愕又惊恐的脸,还隐约泛着点奇特的光彩。

“你,你是谁?”

“你叫什么?”黑衣人没有回答女孩的问话,他嘴角微微上扬,如此反问了一句。

意外地,他的声音非常耐听:“你的名字,”他笑着轻声道,“是什么?”

女孩儿张了张嘴,她没想发声,但大脑却好似不再受她控制了一样,她不由自主地“服从”了黑衣人的“指示”。谢仙村闭塞已久,她却毫无障碍地说出了连她自己都已差不多忘记了的全名。

戴着白玉面具的黑衣人微微笑着,手腕上的乌黑镯子上随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一片寂静的小屋中,假面倒掉了手上油灯中已被污染了的灯油,收起了摆放在房屋角落处的妖怪枯骨,又往屋门上贴了两道符,再从芥子镯里重新取出了一盏灯,悠悠将其摆放在屋中的一张小桌上。

他坐在小桌前,桌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本似是由一沓糊了厚厚纸浆的废纸缝合“装订”起来的书册,书册摊开至空白的一面。

假面静静地瞅着无字的页面看了许久,末了,他勾了勾嘴角,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提起同样是毫无声响地出现的一支笔,用其在白纸上写道:

“……七是一个限制……”

“……所有死后复生的人,是否都在濒死之时看到了天机?那是天机、还是……”

“人们口中的创世神……原初之人?神给予了原初之人所有的情感与自主思考的能力……但是神明是没有感情的。”

“……每一个生灵都有不同的执念。”

“……”

“……”

“拥有全部创世神遗物的人,即使是凡人,也等同于创世神?能使用创世神的力量,甚至可以影响这个世界……”

“……”

“……执念?他的执念是复活。”

写到“复活”二字时,假面持笔的手稍有停顿,而后笔尖突然一歪,在零零星星写了半页字的纸上划出了一道较深的斜线。

他脱力般将笔扔在了小桌上,两手紧紧揪住一头长发,似是在与什么作无声的对抗。

“我在干什么?”他喃喃道,“我在想什么?”

“奇迹已经出现了。”他按着头,好像记起了什么多余且无用的记忆一般头痛欲裂,“我已经找到他了。”他放下手又揉皱了那张记有字的纸,“奇迹就要发生了。”

“……”

少顷,他略微缓过神来,再次提起了桌上的笔,又将书册翻至了另一张空白的页面上,在纸上慢慢画道:

“……是我们穿进了书中的世界,还是我们通过书、看到了世界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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