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还要坐三天的车到行宫,苏妙就难受。
早知道她就应该装病,那种已经快死了走不动的病。
难受的一批,本来就想吐,旁边还有个令人作呕的女人。
好难啊。
快启程时,魏汐儿才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苏妙都不明白这美人就比苏妙小几个月,咋就这么活泼呢?
可能是因为她都二十了,十六岁她还读高一呢。
魏汐儿晃了晃手中的药瓶,道是受不住颠簸的时候用的。
“姐姐,你刚刚不是难受吗,你把这个涂在这儿就好了。”魏汐儿摸了摸自个的太阳穴。
苏妙笑了声,“这是陛下给你的,我拿来用不好。”
魏汐儿眨眨眼,“可总是要有人用的啊,浪费了多可惜。”
苏妙坐在马车上,掀了帘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并不答话。
魏汐儿只好将药瓶收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苏妙转头过去,对魏汐儿道,“还是把药分我点吧。”
熬不住啊。
魏汐儿粲然一笑,将瓶子递给苏妙。
抹上后清清凉凉的感觉,确实让苏妙好了不少。
苏妙道了声谢。
夜来她坐在石上,捶捶腿,扭扭腰,听着那边噼里啪啦烧火的声音。
没有解垣,也没有玉仪。
行宫还得呆四个月,回来还要受一下坐车的罪。
这么想想待在宫里还挺好的,至少稳定啊是不是,而且又有玉仪又有解垣。
玉仪又不是被禁足了,她可以带她去听琴阁蹭凉啊。
苏妙心里嚎叫一声,干啥避暑要带她一起来啊!!
有个侍卫看了看她,说道,“晚时了,该回帐篷里了。”
苏妙问,“大哥,您是巡逻的吗?”
夜里黑,侍卫也不大瞧得清人,单道,“是啊,你是哪位娘娘的宫女吧,还不快回去。”
“哪能啊,娘娘陪着陛下,哪有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什么事,”苏妙信口拈来就是这些话,“您要是不介意,我就在这跟您一起巡逻。”
“拉倒吧,”侍卫摆摆手,“早些回去,总归有你们要做的,着实没有也睡觉,别一天到晚晃来晃去,搞得敌我不分。”
苏妙笑言,“好嘞。”
苏妙还真就回帐篷里去了,虽说小了点也是自己的家园。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小主饿了没有啊?”素心问心见苏妙回来就凑上来问。
“我饿了啊,你能给我变只烤鸡出来吗?”苏妙摸了摸自个独自。
来这宫里以后,都感觉自己胃口都大了,动不动就饿。
“烤鸡倒没有,”素心神秘兮兮的拿出什么,放到苏妙眼前,“有这个!”
“!!烤地瓜!”苏妙一脸震惊,再拿起来问,“你哪儿拿来的?”
“几个侍卫大哥送我们的,”素心笑着递过去,“我与问心俩人一人尝了半个了,这个是小主的。”
“好呀,”苏妙故意嗔道,“背着我悄悄吃东西。”
素心也知是玩笑话,也接道,“这不是给小主留了一个嘛。”
“那下不为例啊。”苏妙剥了皮便咬下去。
放了太长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吃了,但对于现在很饿的苏妙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苏妙晚时便点了盏小灯,要给素心问心讲鬼故事。
“从前有个男人,他在外边寻了一个妾室,但他的妻子却不同意这个妾过门,于是这个男人便杀了妻子....”
烛火忽明忽暗,苏妙的语气很轻,配上这故事就显得有点阴恻恻的。
“那天妻子穿了件白衣,他便将刀从她的背后捅入,鲜血染红了妻子的衣裳...”
素心和问心手都握在一起了,素心小声道,“不如我们还是不听了吧。”
然而苏妙并不打算放过她们,续言,“自此以后,男人天天做噩梦,梦到穿着带血白衣的妻子,在梦里对他笑。”
问心吞了口口水。
“男人有日就问道士,如何才能摆脱这个噩梦,道士说‘十五月圆之日子时,你将你妻子那身白衣洗干净了,她自然就不会来寻你’。
“男子等啊等,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十五有月的时候,便在那日晚,一直搓着那血,却越搓越红....”
“忽然——”
苏妙故意挥了一下小灯,素心问心被吓得两人抱到一起去。
“有个女人声音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血会擦不掉吗?’,男人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紧张的摇了摇头...”
“那个声音说道...”
静寂,静寂,静寂。
只有苏妙的眼睛此时晦暗不清的犹如鬼魅。
“因为你没有用雕牌洗衣粉!”
帐篷里穿出一串炸笑,苏妙躺在地上笑的不能自持,很长时间后她才捂着肚子,看素心问心面面相觑。
那满脸就像在问。
啥?啥是雕牌洗衣粉?
苏妙冷静下来以后,轻声道,“果然,不是现代人很难懂这个梗啊。”
外边立马有人提声问,“娘娘出什么事了!”
糟糕,笑太大声了,太飘也不好。
“没什么事!侍卫大哥回去歇吧,我们这特别好!”
外边人犹豫片刻,道了声,“是!”
他们总不能进来搜娘娘们的帐篷吧。
苏妙笑完以后就去睡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帐篷外透透气,一群人便对她指指点点的。
不用猜苏妙都知道,肯定是窃窃私语,“苏婕妤昨晚疯了”诸如此类。
苏妙一觉睡到大天亮,神清气爽,但是素心问心则是顶了个俩黑眼圈,分明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苏妙连啧啧几声,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俩人都幽怨的看了一眼苏妙,对苏妙的一脸嫌弃表示很委屈。
一上了马车,魏汐儿便问,“姐姐昨晚笑什么呀,跟汐儿说说可以吗?”
“唉,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讲了个好笑的故事,”苏妙白粳微露,“要讲什么趣事,听康婕妤的,她指不定有很多呢。”
魏汐儿眸儿一亮,“真的啊,”又耷拉眼皮,“可她那么不肯亲近人...”
“那没啥办法,我下回想个好玩的再和你说,”苏妙瞧着宋惊蛰朝这走来,遂道,“她来了。”
苏妙头一偏,又假装看风景了。
宋惊蛰上了车,也未曾觉得什么不对。
待到达了一处歇息点,苏妙又是脸色苍白的到一处去待着,那模样就像是再走段路,苏妙都会在车上昏过去。
她感觉魏汐儿那药,用的次数多了也就不管用了,而素心问心给她递来的梅子,她吃了俩就觉得恶心,再给她时,她连连摆手说不要了。
苏妙真是个晕车体质,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想来。
避暑不能来,意味着四个月见不到皇帝,四个月不能侍寝,意味着失宠了。
苏妙觉得这都是相对的,她四个月见不到皇帝,那皇帝也四个月见不到她啊。
这个逻辑一百零一分。
下午出行,苏妙拒绝乘坐马车,换了好走的步履,和素心问心一块走着。
“问心,我觉得那朵紫色的花好看!”苏妙指了指远处田野边上的野花。
草毯缀紫玉,茵茵颜色。
问心显然也很高兴,应了声好,就要去摘。
侍卫拦着她,斥道,“此时青稻还未成熟,我们只是借路,不可干扰。”
素心瞧问心窘迫,遂过去朝他一礼,委屈道,“我们娘娘素来想要的得不到便不高兴,不如侍卫大哥帮我们采吧,我们不下去就是了!”
侍卫犹豫着。
素心又言,“求大哥体谅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吧!”
“我们不过是踩在边上采,小心些就是了...”
这侍卫架不住素心软语央求,只好答应了。
他颤颤巍巍的走下去,脚止不住的抖。
谁想草木繁盛都是虚的,侍卫大哥未曾注意,一脚踩下去从田垄掉落,压了一片青稻,浑身是泥。
苏妙在后边忍不住笑出声,素心问心笑的止不住,又赶忙说,“侍卫大哥,你没事吧!”
“还说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喊人拉我上去!”侍卫气呼呼的说,“可给你们害惨了。”
——
苏妙素心问心三个人跪在陈继的马车里。
旁边的清夫人怒火已经三丈高了,陈继如同一尊大佛,也不说什么,连眼神都不在她们这处。
傅羡鱼先是开口道,“苏婕妤!你可还有一点妃嫔的样子?”
我才入宫三个月多,你要我有什么样子啊真是...
“纵容婢子胡闹!压坏农夫所植!”傅羡鱼当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不懂事的宫女!”
素心赶忙接道,“是奴婢的主意,不关婕妤的事....”
傅羡鱼睨她一眼,“几时由得你插嘴了?”
“可这确实不关婕妤....”
傅羡鱼嗔道,“闭嘴!”
“行了行了,”苏妙当真是一句都听不下去,遂道,“要赔多少银子,从苏氏俸禄里扣就是了。”
“错了什么苏氏担着就是,要罚什么?罚我不准去行宫?行,我走着回宫里可以吧?”
虽说早知道苏妙是不服人的类型,但当着陈继的面冲傅羡鱼还是第一次。
苏妙寥寥几句,便让傅羡鱼蒙了。
苏妙说着就要往外爬。
“苏妙。”
陈继的声音让苏妙蒙的一激灵。
他续言,“别以为朕不知晓你在想什么,回你的马车待着去。”
苏妙五月来头一回和陈继说上话,她问,“那苏氏的俸禄怎么办?”
陈继未看她一眼,单说,“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