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死绝了。
“救命啊！”
沼泽近在眼前之时，忽然一人揽过我，这种从死神眼底下救回一条命的感觉迫使我条件反射下死死扒在他身上。
我抬眼：“师父……”
他倒不费吹灰之力触底反弹，三两下安全降落在池边，闲暇之余还不忘调傥我：“不是不怕死吗？还喊救命。”
我硬着仅剩些许的胆子回道：“没掉下来之前我是不怕啊，掉下来之后才怕的好不好。”
“蠢。”他一脸掩饰不住的嘲笑色儿的神情，我被他笑得感觉自己都要没脸见人了：“师父……我还不是想来帮你嘛。”
他的视线忽地落到我手里的扇子上，笑容也逐渐凝固。
完了完了，红烧鱼之前可千万叮嘱过，让我不要碰这把扇子，我现在还明目张胆地拿在手里。
他问：“这把红玄金澜扇从哪里找到的。”
我回道：“思禄阁里间床边的木桌上。”他听我说完神情越发不对，我见这种形式急忙补充道：“师父这次是急用，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私自拿你东西了，这绝对绝对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我在红玄金澜扇上下了咒语，只有我可以使用它，凭你的法力你应该是看都看不到它的。”
“我也不知道，它明明就放在桌上那么显眼的地方……”
忽然我看到他背后的黑衣人再次蓄力一掌。
“师父小心背后。”我想都没想转身挡在他后面。
挡完的一瞬我才开始后悔，看刚才的局势就算是凭红烧鱼现在的实力也绝对能化解的，我还作死挡在他身后，可也回不去了，我突然看到了他怀里的那本书，如果我现在召唤回去，是不是一切都会暂停了。
空隙之余，我抽出了他腰间的那本书还没拿稳，书就被他突然召唤出的火焰径直打飞。
他拿过我手里的扇子又是一个火焰拦下了即将打到我的那一掌，反身召唤出了一只火样鲸鱼。
他转身把我拦在身后，我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的语气依旧平常染着笑意，眼睛却没有了刚刚的神色：“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跟平常不一样，原来你真正目的是那本书啊。”
“红烧鱼，你干嘛啊！”我来不及顾他飞快绕过小池子，那本书竟被他刚刚的火焰打到了沼泽里去。
没有了那本书，先是我没办法回去再则现在只有那本书是救红烧鱼的关键和揭开这一切的线索，没了它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着它要沉下去了，幸好它的位置就在偏旁边的地方，如果我能准确地跳到它的位置上，一拿到，马上召唤白地回去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我卯足力跑向那个方位径直一跃同时伸开手，幸好估算的方位是准的。
就在我即将拿到之时突然被人一把捞起。
“为了一本书你不要命了！”
本子已沉下去了半截，再不拿就来不及了。
“红烧鱼你放开我！”
明明就差，就差一点点了，我只要再下去就能拿到了。
凭我怎样挣扎，他就是死活不肯松手。
“红烧鱼！你放开我啊！”
“不放。”
我憋红了眼甚至咬上了他锢着我的手臂：“我不会有事的，你知不知道那本书有多重要。白鱼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只要我拿到了那本书，我就会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了，这不是你我最希望的事情吗？”
“你……”
我原以为激怒他，他会一气之下把我扔下去，没想到他锢着我的手臂竟锢得越来越紧，像是要嵌到我的肉里一样。
我忍着疼意：“红烧鱼你放开我啊！”我刚说完，离地一米间他松开了我，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缓缓降落在我面前，低头表情漠然得看着摔在地上的我，就像我刚来时他看见我的样子，陌生，戾气重，无法让人靠近的样子。
“那天你在藏书阁……还有今天早上……你原是整备离开的……”他忽然停顿，脸上染上了些怒意和微乎其微自嘲的笑意：“我是跟你呆久了嘛，还是傻真的会传染，我居然以为你挡在我面前的时候真是为了我……”
“红烧鱼……其实……”
他丝毫没有想给我解释的机会，转身留给了我一个背影，语气决然又有些许失望：“你要是想死就去吧。”
“红烧鱼，你知不知道那本书也是救你的唯一方法……”他没等我说完消失在我眼前。
硕大的院子此时只我一人，黑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我往那片池塘看去，那本书还有一角露在外面，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我再次站到刚才跳下去的位置，深呼吸甩了甩手臂，默念：“陆小森你可以的，你可以的，呼~”
我往前一跃，又一次被拦截在半空中。以及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张熟悉的脸。
“红烧鱼！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捏紧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他的眼睛，此时他脸上的怒意没有任何收敛：“你就这么想离开这，远离我吗？”
已经来不及了，池塘间的书已然沉了下去，一角都不剩。
一切都完了，明明刚开始只是一件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我强忍着双腿的颤抖和眼中汹涌而出的泪意。
“白鱼，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啧，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过你的师父，我说的对吗？”
“我……”
我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动摇了，虽然之前确实觉得憋屈，但这些天过来，我怎么可能没把他当过师父。
可书已经没了，我回不去了，也救不了他了，何必再留什么遗憾呢。
我点头：“对。”
他突然抓过我的左手掌，他的手指在上面划过。
“嘶……”
我的手掌间即刻冒出了鲜血，他又同样在自己手掌上划出了条口子。两滴血凝结在空中直至消散。
“蠢鹿，你原是要死的，可我今天并不想杀生。从这刻开始你再不是我徒弟了，你也不该在这了。”
“但因为以前你吃的，用的，弄坏的东西均为府上的东西而且通通价值不菲……”
价值不菲？我记得自己也就用了一个棍子，弄坏了一把扫把，平时也没怎么吃到饭最多就住了几天他的房子。
“怎么，不想赔？”
算清也好。
我抹掉了手上的血迹：“你回头列个单子给我，我照价赔偿。”
“单子不用列了，赔偿这种话，把你卖千次万次都还不完。”
“你……”
明明是一个把心情外露没有一丝遮掩的人，此刻我竟看不懂他。
绕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我有些不耐烦了：“既然你知道我赔不起，还叫我赔，白鱼你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当然是用你的一生来偿还，为我奴为我婢，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说着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也越发陌生，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咬着唇：“你妄想。”
他挑着眉没有说话，勾起的嘴角和通红的眼眶加上以前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神情的白鱼，让我的心脏猛然一震，呼吸也不自觉的因为紧张急促了起来。
“你来这的第一天就该明白了，这里――我说的算。”
他说完，我的眼前猛然一黑没了知觉。
醒来时我恍惚间一眼望进了大堂上贴着的那张大红色的囍字，一眼又一眼直到恢复知觉。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
四周简单的摆了个梳妆台和茶几，这种清冷风装修的建筑在白鱼府中着实很少。
“这里是白鹿阁！”
他放过我了？
我飞快收拾好整备离开这里，不想却打不开门。
只有一个可能，红烧鱼把门锁了，我又望向了房间里的几个窗户，皆封上了。
看来从他说我不是他徒弟之后的一切都是他设计好了，不管是我突然晕倒还是什么荒谬的赔偿都是一个圈套的引子。
接下来的时间我尝试了各种方法皆无法出去，我放弃躺回了床上，反正逃出去也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会再变成什么样。
那本书也已经没了再做什么都是徒劳，何不由着他折腾也就当我救不了他给他的补偿了。
话说这也是他自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我为什么还要给他补偿啊，以前还说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大蠢鱼！笨蛋！傻蛋！”
神仙没有脑子吗？什么事情都按着自己的性格来，明明以前的他……
以前的他……到底去哪了。
我也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咔哒――’
突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像是门锁开了的一样，我小心地走到门边杵着。
这种时间也就那头鱼了，又出什么幺蛾子，总之肯定没好事。
“陆小森。”
门边露出了两只猫耳。
猫耳？
“夜猫子？”
我放松了下来，原来是他啊，他来了也没什么好事，小小年纪套路那么深。
“你怎么来了？”我看了他一眼泄气地坐回了床上。
“小森……”
“欸，别这么委屈的叫我，那个本子是被你白鱼哥扔的，不是我，我想救他都救不了了，所以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救我出去，你白鱼哥刚告诉过我，这里是他的地盘。我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再被他提回来，再说了我又回不到那个世界，所以也用不着出去，在哪都一样。”
“你回的去。”
“怎么可能，本子都被他……”
他忽然拿出了那个本子放在我手里：“在这。”
本子面上有些泛黄，像是被水泡过又重新晾干的。
“你哪来的，你不会下去捞了吧？”
他没说话，只是轻点了点头。
我问：“那个池塘底下不是沼泽吗，下去就上不来的，你怎么拿的？”
“我本来有一半的魂魄是和这座宅子合二为一的，只要再交付几年生命就可以了。”
“夜猫子你还这么年轻，什么叫只要交付几年生命，能不能珍惜点自己啊！”
“为了白鱼哥哥，值得。”他的眼睛里此刻像是藏了光一样我都不忍心再生他的气。
“你是不是傻啊，为了他，那只蠢鱼他值得吗？他连你记都记不起来，甚至看都看不到你，你还愿意为了他付出生命？”
“以前的白鱼哥他不是这样的，我从小就被遗弃在森林里，是他收养了我，从小到大他对我可好了，我相信有一天他会变回以前的那个他的。”
回想在这里的每一天，如果不是面前的人告诉我红烧鱼有那样的一面，我相信自己中彩票都不相信他以前是那样一个人。
我撇过脸，手无力地撑着脸看着空荡的墙面：“你相信，我可不相信，就他那个样，嚣张跋扈只为自己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陆小森，你真的只看到了这样的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