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不过一十二三岁的小人儿,眼神中却透漏出坚定和安抚的意味。
桂嬷嬷也是一愣,难道九小姐知道她在思虑什么吗?
桂嬷嬷随即点头,“那就九小姐、十三小姐和林表姑娘一起过去吧。”桂嬷嬷加重了一起两个字的音。
周幼仪点头,三人携丫鬟一同出去了。
刚走出甬道,就到了院子里,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开山寺的后山,环境幽静,中有奇石若干,素梅数片。
三人一路走着,眼看就要到大堂,忽的听见林婉如要带着紫鸢就往后山那边走去。
“我想起我方才从那边经过,落下了些东西,我带紫鸢去找下!”
幼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林婉如,“等会,林表姐,我们一起,嬷嬷说了,要一起行动的。”
“你!”林婉如错愕,和周幼仪一起行动,她还怎么实现自己的计划?
眼听着那边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婉如咬咬牙,没好气的答话,“你想跟着就随便你。”
慧仪跟在两位姐姐后面,不明所以,三人开始往梅林走去。
片刻后,“找到了吗,林表姐?”幼仪笑意盈盈。
林婉如一人出事与她无关,可她现在担着周家二房的身份,若有个不慎,整个二房乃至侯府的面子都要叫她丢没了。
林婉如扯嘴一笑,“还早呢,不如幼仪妹妹和慧儿都先回去?”
继而顿了下,想到了一点,“再说了,慧姐儿不舒服,总不能跟着我在这儿找吧?”
林婉如眼睛里升起亮光,对,让周幼仪带慧姐儿走,自己就能单独行动了。
还不等周幼仪开口,慧姐儿自己就说话了,“我无事的,林姐姐快点找吧,我现在突然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慧姐儿笑眯眯的,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林婉如。
林婉如脸色转黑,这慧姐儿,今日从上车时就有意堵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脚步声越穿越近,听着就在附近了,林婉如细细聆听,仿佛是年轻公子的声音。
随即大喜过望,坚定想法,摆开周幼仪的手,带着紫鸢向声音的方向移去。
林婉如毕竟比周幼仪大上几岁,这一挣扎立马就拉开了距离。
——
禅房里,清幽寂静,只有周老太太、法明大师、灰衣和尚同青尼四人。
“大师,这张谒语,作何解释?”周老太太指着周佩仪的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
“时也。”法明大师淡淡一笑。
“这张呢?”周老太太指的是周容仪的签子。
法明大师细细看了签文,思索良久,“贵也。”
周老太太脸上难得露出些欣喜,虽然没具体说什么方面,但这“贵”字,显然是极好的命格了。
见老太太欣喜,法明大师看着签文,点头又摇头。
若说贵,自然是贵重的,不过苦楚,估计也要受不少,且看她自己选择吧,他并不能多说。
接下来几个姐儿,瑾姐儿是个破字,慧姐儿是个顺字,周老太太最后递上去的,是周幼仪的签子。
“金风玉露一相逢。”
法明大师颔首,这回思索的时间比前面的一众闺秀都要长远,正想说呢,外面就有人敲门来了。
“周施主,您快去看看,您家的闺秀好像是和那边哪家勋贵起了冲突!”
周老太太面色一惊,怎能起了冲突,不是都好好的在这儿吗?
出来了见着桂嬷嬷才知道,周幼仪、周慧仪、林婉如,都出去了。
说回幼仪这边,林婉如执意要去后山,幼仪只好一边让人看着慧仪,一边过去找林婉如回来。
“九姐姐,我没事的,咱们快去找林姐姐吧。”慧仪乖巧懂事的说道,“我就跟在九姐姐后面。”
慧姐儿小脸上满是信任和依赖。
“好,那咱们走吧。”幼仪签了慧仪的手,往后山梅林走去。
林婉如见终于甩掉了周幼仪几人,心中畅快,循着声音就往梅林深处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见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聚在一起,似是在赏花作诗。
远远看着皆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个个姿态不凡。
尤其是中间长身而立那人,器宇轩昂,面若朗星,真真是气势出众的一位少年郎。
林婉如仔细聆听,只听见他们似乎在点评字画,便有意迎上去,假装路过。
“诸位冒昧,方才无意听见诸位讨论,小女不才,对这字画也有几分见解,不知可否让小女仔细观看,也点评一二?”
林婉如自信的开口,又含情脉脉的看着几位少年,露出认为最好看的表情。
果不其然,对面就有一位少年颇有意味的上下打量了她,“你且说说,你对这幅字画有什么看法。”
说话的少年身着紫衣金冠,眉目俊朗,惹得林婉如是心怦怦直跳。
她只看了一眼那字画就说,“依小女看,这字画甚好!”
说着就指着画上的山水,“山势混阔,水势壮丽,是一幅难得的山水画佳作...”
那紫衣公子憋笑,胳膊怼了怼身边的白衣公子,“仲行,看来你真是长本事了,连这位姑娘都夸...”
被唤作仲行的白衣公子斜瞥了眼他,继而开口对林婉如说话,“你说的...”
林婉如悄悄弯起嘴角,她已经预想到马上就要发生的对话,这正是才子佳人相会的绝佳开头。
“简直是狗屁不通。”白衣公子面无表情的说完话。“不过,你把我的画刮坏了,不知道你要怎么赔偿。”
白衣公子提起画轴,被林婉如指过的山水处明显有一团漆黑。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林婉如霎时间面色尴尬,不是应该是“姑娘说的甚好之类的吗”
“我,那个,不知公子这幅画,价值多少?”林婉如咬咬牙,算她倒霉,怎会有这样不识趣的人!
白衣公子认真的思索片刻,随后伸出一只手。
五、五两?
林婉如当场就要解开荷包,周家的小姐少爷们,每月份例二两。
若不是周玉文给了秦姨娘些现银,她身上还未必有这么多银子。
见对方竟掏出五两银子,紫衣公子是哈哈大笑,连带身边其他几个人也是憋笑。
“仲行,原来你的画,就值五两?”
白衣公子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这位小姐,你是不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林婉如有些冒冷汗,若是五百两,那就是母亲,也得问周伯父开口才是。
“我的意思是,我这幅画,值五万两。”白衣公子勾唇,玩味的开口。
五、五万两?林婉如几乎要晕厥过去,这,便是整个侯府一年的营生,都没有五万两之多...
“五万两?我看这位公子,是想钱想疯了?”旁边传来清脆的女声,是周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