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破石门后,一阵呛人的烟雾持久不散。程诺满脸嫌弃的挥着手,打算让自己面前的灰尘赶紧散去。
这个时候,林不予和云逸也打算赶紧走出密室,去跟云水清他们会合。结果一出密室,两个人的脸“唰”一下子就绿了!
只见面前两个水池里,原本被云逸绞碎,只有手指粗细的那些“蚯蚓”,此刻已经长成了约碗口粗细的“大蚯蚓”!整只整只的盘在水中,还有几只懒洋洋的趴在水池中间的那条石板路上,仿佛都在等着吃一顿美味大餐!
“我靠!”云逸忍不住脱口而出。
就是因为这句话,让原本慵懒的“蚯蚓”们突然兴奋起来,它们开始逐渐直立起身子,用那并没有五官的“脑袋”直勾勾的“盯着”云林二人。
而程诺也在这个时候径直的闯进了这间被“蚯蚓”占领的积水房,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蒙了。更离谱的是,那满池子的“蚯蚓”明显更喜欢这位新来的“口粮”,几乎是同时把那没有五官的“脑袋”转向了程诺。
“我去……”程诺脸色僵硬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然而她话音刚落,那几只蚯蚓便齐刷刷的朝她扑了过来!顿时就把林不予和云逸他们两个给撂在了一旁。
程诺瞬间迈开轻烟飞燕步,试图将那一只只肉墩墩的“蚯蚓”给躲过去,但不论她往那边躲,那“蚯蚓”只要将身子一盘,她便再无落脚之地!眼看就要被那些“蚯蚓”给团团围住,程诺突然感觉肩头一紧,被一股力量给生生的拽出了那间积水池!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是云水清!
只见云水清站在程诺面前,伸出一只手挡在两人面前,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那几只“蚯蚓”却像是撞在了墙壁上,不论如何都不能靠近两人半分。
随后,云水清口中念念叨叨了些什么,冲在最前面那只“蚯蚓”的行动竟迟缓起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条蚯蚓的身体上竟开始结起一层霜花!紧接着是后面的几只。再过了片刻,不要说是那些“蚯蚓”,就连积水房中的池水,都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原本张牙舞爪的“蚯蚓”们,当下就像是一件件的冰雕艺术品!毫无生气!
云水清收回了挡在前面的那只手,深深的呼了口气。
“我去!太神奇了吧!”云逸忍不住惊叹道。
程诺也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冰雕们”,转头看向云水清,却发现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而就在这时,云逸拖着那条受伤腿,一瘸一拐的跑到云水清面前,悲喜交集,一把抱住他,激动的说道:“先祖,您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云水清脸色一阵尴尬,轻轻将云逸推开,用微微强调的语气说道:“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虽然我们都姓云,但我真的不是你家祖宗。准确的来说,我应该是你家祖宗的……师父。”
云逸愣了半晌,但随后又是一把抱住云水清:“祖师爷爷,能见到你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呜……”
云水清欲言又止,随后只能任由云逸抱着自己,默默的叹了口气。
“仙人!”林不予微微低头,十分有礼貌的轻声唤道。
云水清先是朝他微微一笑,随后目光掠过那间被打开的密室,脸色顿时一暗,一把将撒娇的云逸推开,几步走上前,问林不予:“你们进去了?”
林不予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里面的……”
云水清还没说完,见林不予一脸迷惑,顿时松了一口气,低声呢喃道:“那就好……”
程诺一脸不解的看着云水清:“什么那就好啊,仙人你怎么总喜欢把话说一半啊?”
云水清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林不予和云逸之后,转头看向程诺,就这样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林不予的直觉也感受到了什么,目光也凝聚在了程诺的身上。云逸则是凑热闹的看向程诺。
“怎、怎么了?”程诺表示被人逼视的感觉,真心难受,“我说错话了?”
“阿诺,为什么这些血蚩,会全部都来攻击你呢?”云水清试探性的问道。
“血蚩?”程诺歪头看了看这些被冻住的大蚯蚓们,轻轻的指了指,问道:“是说这些东西吗?”
云水清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这看上去像极了蚯蚓的大家伙们,叫血蚩。
“我怎么知道?!”程诺几乎是在瞬间回答出来的,“总不能是因为我好吃吧?!”
这个时候,云逸十分不厚道得笑了笑:“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哦,你这看起来,就比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好吃啊!”
林不予不忍直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血蚩嗜血成性,一般只会攻击身上带伤的人。可你一出现,他们却放着受伤的云逸和林不予不管,通通都来攻击你?这不合常理。”云水清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是啊,程诺。”林不予也附和道,“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情,还是说出来比较好。这次是血蚩,那下次呢?如果每次都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很危险?”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跟你说什么啊?”程诺一脸为难的看着他们。
“据我所知,能够打开云氏地宫,又能让这些变异生物欣喜若狂的,只有那一个东西……”云水清的脸色凝重道。
“什么东西?”程诺和云逸几乎是同时问出口。
“天水珠……”
“又是天水珠?!”云逸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随后将目光转向程诺,“我说程女侠,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天水珠,还是假不知道啊?”
“我是真的不清楚!到底什么是天水珠啊?”
云水清盯着程诺的眼睛,最终也没能看出她有半分心虚的样子。终于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罢了,或许你是真不知道。”
见云水清如此神情,林不予轻咳了一声,随后说道:“仙人,有件事我要向你知会一声。”
“说罢。”
“之前邀约前来延缓的三家家主中,玄家的家主,可能来不了了。”
林不予说着,去看云水清的表情。但他从云水清的眼神里读到的,却是类似“我已经知道”的信息,毫无半点意外的神色。
“仙人你早就知道了?”林不予也不装蒜,直接问道。
云水清点了点头:“没错,我早就知道了。但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救不回来了。所以你们即便是继续这么找下去,最后找到的,也只能是他们的尸体。”
林不予沉默了半晌,最后几乎是和程诺同时开口。
“尸体也要找!”
“虽然现在早就不讲究什么入土为安,但最起码,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吧。就算是尸体,哪怕是他们身上的什么物件,带回去给他们家人,也算是种安慰。”林不予说道。
云水清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玄英的尸体你们就不用找了,因为根本找不到。至于玄英的妻子,我知道她的尸体在哪。但在这之前,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做件事。”
林云程三人相视一眼,随后一齐向云水清点了点头。
被冰冻的血蚩还宛如冰雕般屹立在池中,但云水清却已经将水面的冰化掉,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为了彻底消灭这种变态的生物,云水清让云逸想办法将池水排出,打算用火将它们烧成灰烬。
为了防止引起恐慌,云逸并没有联系施工队,而是让自己人找了排水管和排水泵,亲力亲为的做起了排水工作。而随着锈水排光,池底渐渐显露,这时他们才发现,积水池的深度,竟然有五米多深!分了两层,放置铁笼的是上面一层。被水腐蚀的碎铁之下,一道道惨白刺入心目,那是人的骸骨。
“这里曾经叫做——血蚩地牢。”云水清看着那一具具白骨,脸上布满了阴郁。
“血蚩地牢,听上去挺恐怖的。你来过这里?”程诺试探的问道。
云水清苦笑着点点头,叹道:“何止来过啊。”
程诺见云水清走开,随后便跟了上去。
云水清停住脚步,转头一脸疑问的看着程诺,问道:“你干嘛跟着我?”
程诺微微一愣:“不是你之前说,让我跟紧你吗?”
云水清叹了口气,朝她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现在不用了。”
程诺呆呆的点了点头,轻声“哦”了一下,感觉微微有点失落,她明明是想安慰一下云水清的,谁知道话到嘴边竟然说出了这种不轻不重的理由。
林不予和云逸,原本在一旁讨论着血蚩地牢的构造,和那些术士的残忍。结果突然听到云水清和程诺的对话,注意力瞬间便被转移到了站在密室门前的两个人。
“程诺!”林不予朝着程诺叫了一声,“昨天那个女孩,没跟你一起?”
林不予虽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他的心思却在很多时候都很细腻。他从程诺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失落感,为了避免程诺的尴尬,他也只能是没话找话,转移下程诺的注意力了。
程诺回头对他说道:“我把她交给别人了。”
林不予微微皱了下眉头,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也好。”
“哎!老林!”云逸突然指着水池边上的一个通水口说道,“那明明有个通水口嘛!早知道还累死累活的干嘛呀!这水池子肯定有机关按钮的呀!”
林不予语重心长的解释道:“那是进水口,不是出水口。哪有出水口安排那么高啊?”
“它肯定是出水口!”云逸强调道。
说到这里,林不予突然朝程诺招了招手,原本不爱笑的他,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朝着程诺喊道:“程诺,你要不要过来帮我俩确认一下,这到底是进水口还是排水口啊?”
“我?”程诺怀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林不予笑着点点头。
程诺回头看了一眼走进密室的云水清,见他东张西望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干脆走到林不予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通水口。
“这肯定是进水口嘛……”
走进密室的云水清,听到程诺的声音已经离自己很远,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环视了一圈密室之后,云水清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具鲛人的干尸。
云水清轻轻走近,随后将一只手探向那具鲛人干尸的头颅,两只手指伸向那已经没有眼珠,空洞干瘪的眼眶中。
“仙人!”
林不予的声音突然在云水清的身后响起,下了他一跳,但他还是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转身微笑问道:“怎么了?”
“水已经差不多放完了,起火用的汽油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说一声,我们就可以开烧了。”
云水清点点头,轻声道:“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那我和云逸就往池子里倒汽油了!”
“好。”
林不予走后,云水清再次转身面对鲛人,将手指伸向那早已空洞的眼眶,随后将一枚泛着紫色微光的金属碎片,从那鲛人的眼眶中取了出来。在他那白皙的两指间,碎片中溢出一阵黑烟,宛如黑蛇般绕着云水清的手指,试图钻进他腕处的脉搏,却在一瞬间,被云水清指尖发出的白光吓退,缩回到了碎片当中。
云水清轻轻的舒了口气,将碎片握在了手心。
莫阳村外,随着一股呛人的浓烟,云逸程诺和林不予三人接连从一个地洞中爬了出来。那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土坡,如果不是云水清早就知道,恐怕任凭谁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这土坡下面,竟然是个古密室遗址。
云水清已经在洞口站了许久,亲眼看着三人灰头土脸,花猫般的从里面跑出来,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云逸一脸委屈的看着云水清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说道:“祖师爷爷,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我们都这样了,你还笑!”
云水清将散到胸前的一缕长发撂倒身后,笑道:“一只耗子两只猫,前后追来甚好笑!看你们一个个的滑稽相,我不过就是配合一下,笑上几声,怎么就成没同情心了?”
云逸愣了半晌,随后非常抓重点的问道:“一只耗子两只猫?谁是耗子?”
然而就在云逸说完这句话之后,转头看了一圈,发现四个人当中,只有自己身高稍微矮了点。相比程诺和林不予,瘦小的自己明显更像那只耗子嘛!
就在这个时候,程诺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白清风打来的电话。
程诺刚接通电话,另一头的白清风就炸毛似的吼道:“女贼!你什么情况?说好的三分钟一个电话呢?!你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程诺嫌弃的掏掏耳朵,一脸淡漠的将手机递给林不予:“你跟他说吧。”
林不予接过程诺的手机,刚要开口就听到对面的白清风吼道:“也不想想是谁把你从水里捞起来的!这搁古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好不好?!你不以身相许也就算了,就这样扔着救命恩人不管,自己一溜烟潇洒自在去了?”
林不予一脸黑线,闷头将手机递给云逸,说道:“还是你跟他说吧。”
云逸一脸不解的看着林程二人,鬼使神差的接过了电话,刚放在耳边,就听白清风说道:“虽然云逸那家伙有点小心眼儿,但好歹人家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了吧?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住人家酒店。结果人家遇难了你跑了?你良心不会痛的吗?”
云逸咬牙切齿的深吸了口气,眼看就要口吐芬芳问候对方,在一旁的云水清突然笑道:“怎么了?一个个脸色这么差,这手机有毒啊?”
云逸冷笑一声,将手机递到云水清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有毒,剧毒。”
云水清好奇的拿过手机,看着手机屏上显示的“白清风”三个字,呵呵一笑,随后放在耳边,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是仿佛有个人在叽里呱啦的说话。
“祖师爷爷,你拿反了,听筒在上面……”云逸提醒道。
“哦哦!”
云水清再次将听筒放在了耳边,这次他清晰的听到了白清风的声音。
“喂?人呢?……手机没坏啊……喂?女飞贼,你还在吗?”
云水清呵呵一乐,开口说道:“小白,你喊谁呢?谁是女飞贼啊?”
对面的白清风一听是云水清的声音,顿时换了个态度,嬉皮笑脸道:“原来是仙人您老人家啊,我还真不知道是您接电话!对了,林不予和云逸……”
此刻的云水清脸上浮现出一个十分和蔼的笑容,完全没有听白清风后面说什么,而是非常着重的重复着白清风的一句话。
“你刚才……叫我……老人家?”
一时间,电话两头的气氛都突然凝固起来,云逸林不予包括程诺在内,都默默的吸了口凉气。
“啊?”白清风还不明所以的说道,“有什么不对吗?您……”
“砰——!!”
耀眼的火花一闪而过,程诺呆愣的看着云水清手里那只冒着黑烟儿的智能手机,心中隐隐作痛!那可是她的手机啊!
除了程诺,林不予和云逸也是一脸痴呆模样的看着云水清。
云水清依旧是那和蔼亲切的笑容,且声音温柔的对云逸说道:“不好意思,刚刚一不小心,手指抽筋了……这个叫手机的东西,质量也太差了!但为了适应新时代,你还是帮我多买几部,也好让我仔细研究一下!啊,顺便再给阿诺买一部吧,最好要那种,能当砖用的……”
“砖……?”
云水清将还在冒烟的手机塞回云逸手中,潇洒的转过身去,冷笑道:“有毒,就得解!”
三个人傻站在原地,眼看着云水清朝莫阳村方向走去,都不禁默默的打了个冷战。
“解毒?”程诺苦笑,看着云水清离去的背影:“我看他就是个毒。”
萦月水居的云水阁里,白清风站在玄关后,一脸纳闷的拍着自己的手机:“喂?喂?”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突然传来客服小姐姐甜美的抱歉声,让白清风莫名其妙:“什么情况,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无法接通了?”
这时,一个干练成熟的女中音,透过玄关的屏风传进白清风的耳朵:“我说,你不会是糊弄我们的吧?什么女贼,什么仙人?我就想知道我老板人在哪!”
白清风怯生生的走进云水阁,一脸讨好的对着眼前美艳动人,一身性感职业装的女人笑道:“九红姐姐,你先别生气啊!这个真的说来话长……”
江九红满脸不信的盯着白清风,原本就一米七五的大个儿,加上脚底踩着十公分的性感高跟,双手环抱往白清风面前那么一站,硬生生的比白清风还高出半个头,那叫一个居高临下,气场威压!
“那就长话短说!”江九红不耐烦地说道。
白清风默默的环视了一圈,此刻坐在云水阁红木桌前的几个人。
居高临下的江九红;一脸色相,眼睛就没离开过江九红的死胖子,何必来;奇装异服,染了个黄毛鸡冠头的东北韩家当家人,韩彻;还有那个一直坐在韩彻身边,跟他讨论当下流行音乐的江九红的亲弟弟,江离……
白清风无奈的摊开了双手,朝江九红十分诚恳的说道:“可是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啊!刚刚我打电话你也是听见的……”
江九红冷笑一声,伸手就是一个反手押,将白清风的手臂拧麻花般拧到身后。白清风疼的嗷嗷直叫,原本在一旁冷漠旁观的三个大男人也忍不住的龇牙咧嘴,替他疼了一把!
“就听见你自言自语了!”江九红冷笑道,“既然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也不用担心他们不回来。我就把你这样按在桌子上,等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放你。”
白清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
江九红嘴角一勾,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人只听上司讲理;更不好意思的是,我只有一个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