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沉浸在自己假想的快乐里。既然人生所有的得到都需要舍弃，她就要把得到最大化。这样才不辜负自己舍弃了的青春年华。
李娜不知道，今天晚上成功与否？因为牵扯到许一航，变数太大。但是她完全可以掌控许一楠。
李娜洗好菜，正准备切菜，有人开门。她走到客厅，是许一楠。
许一楠的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周乌青。他进门也不搭理李娜，径直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上去，身子一斜，仰躺在沙发上。
许一楠为了舒服些，两条腿搭到了茶几上。他斜躺的姿势刚摆好，手机又响了。
许一楠的手机铃声，是他经常打的游戏，爆机的音乐。他眯着眼睛，腿跟着音乐节奏晃着，却并不打算接电话。
李娜瞥了一眼许一楠，这简直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她心里是这样想，脸上却堆满了笑:“一楠，阿姨买了很多水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洗！”
许一楠翻了一下小眼睛，他下巴的肉涌到了脖子根，这家伙和许卫国一样肥了:“都有什么水果？”他还晃着腿，拽的像二大爷。
李娜殷勤地把洗好的苹果，端到许一楠面前:“先吃个苹果？”
许一楠懒懒地抬起胳膊，拿了一个苹果，在自己羊毛衫上蹭了蹭。他把苹果塞进嘴里，紧接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娜直皱眉头，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她心里骂着，脸上却挤出了最温柔的笑:“一楠，这苹果上有农药，未必能洗干净，你削削皮！”她刻意把水果刀递给许一楠。
“一楠张张嘴，让阿姨看看你的牙齿怎么样了？”李娜好歹也是个医生，虽然和口腔科没啥关系。
许一楠刚咬了一口苹果。他虽有些不耐烦，还是快速地吧唧着嘴，苹果汁溅到李娜脸上。
李娜侧过身，她不止抹了一把脸，也抹去了她的厌恶。她再回头又是一副笑脸。
许一楠张大了嘴，等着李娜来看。
李娜很敷衍地瞥了一眼，夸张地尖叫着:“这许一航可真能下手，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牙龈里面还红肿着呢？”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那个野种，都是我爸惯的！”许一楠继续啃着苹果，继续吧唧着嘴:“阿姨，再给我一个苹果！”
李娜又递给许一楠一个苹果:“我今天为了你，去找许一航理论了。算了，不说了，真是气死我了！”
许一楠拽住李娜:“阿姨，咱娘俩还见外啥？你给我说说，也消消气。”
李娜叹了口气:“我就说他，一航，我们许家养大你，你该记着恩情。一楠怎么说也是你大哥，你怎么下手那么狠？你猜他怎么回答？”
许一楠又咬了一口苹果，睁大小眼睛，注视着李娜的嘴:“许一航那个野种，放什么屁了？”
“唉！算了！我去做饭了，你又惹不过他，咱忍着点！你爸迟早会看清许一航的真面目！”李娜说着佯装起身。
“阿姨，那个野种说什么了？”许一楠站起来，又一次拽住李娜。
李娜做出难为情的模样:“唉！其实我憋在心里也难受！他说你爸养他是居心叵测，说你就是酒囊饭袋，草包一个。说你，仗着你爸欺负他，打掉你的牙是轻的，以后他非收拾了你不可！”她偷着看许一楠的表情。
许一楠把手里的苹果扔到了茶几上。他一拳头把苹果砸成了碎块。
李娜又递给许一楠一个苹果，刻意把水果刀递给一楠:“削了皮好吃！”
许一楠这会儿气的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以至于他满脸通红，拿着水果刀的手都在抖。
李娜看着这样的许一楠，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不气了，姨去给你做好吃的。”
许一楠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他用水果刀挑着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
李娜走到厨房门口，又回头提醒许一楠:“一楠，你小心把西瓜踢到地上了。姨把刀放在西瓜旁边，你想吃，就自己切。切的时候小心点，这把菜刀刚磨过。”她把自己的别有用心巧妙掩藏好。
李娜刚点燃许一楠这把火，许卫国就走进了家门。
许卫国看见许一楠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昨天干啥去了？你把牙补了吗？”
许一楠咬着苹果:“那点钱连补个牙缝都不够，还补牙呢？爸，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吝啬了！”
许卫国在许一楠头上拍了一下:“一万块钱不够补俩牙，你个怂货哄谁呢？我看你就是欠打！”
许一楠瞪了一眼许卫国:“你就看我不顺眼。”
许卫国真想再抽一楠两下，但他想了想忍了。他走进厨房:“饭准备好了么？”
李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许卫国:“你又不是猪，我随便拌点食就能喂你？”
许卫国狠狠地踢了李娜一脚:“你把书念狗肚子去了！”
这时候有敲门声，许卫国知道是许一航回来了！他往客厅走。
许一楠手里拿着水果刀，已经走到了门口。
许卫国倒吸了一口冷气，愣在那里。
许一楠开了门。
许一航刚侧身进门，许一楠的水果刀狠狠地划在了许一航胳膊上:“我今天要为许家除害！”
许一楠说着揪住了许一航的领口，他抬起脚狠狠地踢向许一航:“许一航，你他妈的，再骂我一声，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他的鼻孔里都冒着怒气。
许一航躲开了一楠的脚，他抓住许一楠握刀的手:“你疯了。”他衣袖里的羽绒从刀划过的地方飞了出来。
许一楠挣脱了许一航，又踢过来:“许一航，你他妈的还敢回来？”
许一航抓住了许一楠的短腿:“我回来怎么了？”他把许一楠的短腿放开，一楠倒在了地上。
许一楠立刻爬起来，扒住茶几，他随手抓起了李娜放在西瓜旁边的菜刀。他挥着菜刀，向许一航扑了过来。
许卫国此时更像个观众。他看着许一楠和许一航打架，耳边响着的是李娜下午说的话“别看你这些年挣了些家底，你若一直留着许一航……”
许一航手里没有什么可以防御的物，他奋力躲着许一楠的菜刀。
许一楠倒愈来劲，他拼命地抡着刀，刀刀想砍许一航的脖子。他完全是一副想要许一航命的架势。
许一楠刀抡得很快。许卫国的眼睛被菜刀的锋芒刺得直疼。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双绝望的眼睛，那双眼睛和许一航的眼睛一模一样。
许卫国眼看着许一楠的菜刀就要抡到许一航肩膀上。他扑上去拽住许一楠:“你给我把刀放下！”
许卫国这一下用尽了全力，他知道一楠若砍过去，会出人命。
许一楠瞪着许卫国:“我们俩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他的语气里有愤怒与委屈，他的眼眶里甚至有泪水。
许卫国愣了一下。
许一楠又挣脱了许卫国，他拿着刀又向许一航砍了去。
许一航躲了过去，他实在找不到可以防御的物，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就在这一瞬，许卫国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凶狠的光芒。他抬起脚狠狠地踢向许一航:“你拿着刀想干什么？”
李娜躲在厨房里看着，客厅里发生的一切。她脸上的笑无比阴毒。
许卫国踢过许一航后立刻意识到什么，他又转身踢了许一楠一脚。
许一楠脚底下没有站稳，被许卫国踢倒在地上。他手里的菜刀也掉到了地上。
许一航扔了手里的水果刀，他的手滴着血。一滴一滴跌在白色的地砖上，艳红而刺眼。
许卫国跑到许一楠身旁扶起一楠:“刀没伤到你吧？你没事吧？”
李娜趁机冲进客厅:“许一航，你还冲到我们家杀人来了？一楠是你哥，你这样对他？你目的何在？别忘了，你只是许家的养子，许家的家产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李娜边喊着，斜着眼睛看许卫国，她的脸上掠过一丝胜利者的笑容。
这会儿，许卫国的黑脸愈发得黑。他的小眼睛愤怒地瞅着许一航。
许一航捂着自己胳膊上的伤。此时他心里的疼，远远超过身体上的疼。
许一航不在乎李娜说什么，但他在乎许卫国。许卫国眼神里的冰冷与恨，像利剑扎的他心疼。
许一航打开门，冲进冬天的冷风与浓雾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