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8号台风‘莫奇’变身超强台风,预计明日凌晨到上午登陆Z省。一旦登陆,“莫奇”也将是今年以来登陆或影响我国的最强台风……”广播里播报着台风预警,辛浵看看车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看着前方大片的乌云,她不由的产生一种压抑。
一路绿灯到了公司,看天气似乎有下雨的征兆。
在公司忙碌一天,辛浵都不曾抬头看看外面的天气情况,驱车出了停车场,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伴随着大风,路上行人也减少了,所有车辆都快速通过。
“山雨欲来风满楼”辛浵喃喃自语,也加快了车速。
快到家时,才想起家里没有食品,明天台风来了,餐馆外卖估计也停业了,她想了想还是改道往大型商超方向开去。
雨越来越大,前挡雨刮器感应到雨势,飞速刮除雨水,但能见度还是很低。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商场进口了,只见前方一辆jeep快速通过路口,在路口积水处溅起大片水花,水花直直冲向一旁人行道的上缓慢前进的老人。
辛浵在车里眼见着这一幕,心里一揪。
老人被扑过来的水花给冲倒,但jeep却扬长而去没有管老人的安危。
绿灯终于亮了,辛浵咒骂了一声,急忙开车停到路边,想下车去扶起老人。
雨势很大,辛浵撑着伞,被风刮的七扭八歪,小跑到马路牙子上,只见一位男士已经在查看老人的伤情。老人的雨伞已经被风刮跑了,那位男士身边也没有雨伞,两人的衣服都已湿透。
辛浵逆着风撑伞走近他们,把唯一的雨伞给两人撑住,自己却在雨中瞬间湿透,冰冷的雨打在身上,引得她一激灵。
陌生男子发现辛浵,对她报以微笑,辛浵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乌木般的黑色瞳孔,这双眼睛好熟悉,像是在哪见过。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声音柔和询问着老人的状况。
确认老人只是扭到脚以后,男子把老人背了起来,决定将老人送去附近的医院。
“过两个路口是二院,你们可以坐我的车,我送你们过去”辛浵帮助老人爬上男子的肩,因为淋着雨,说话时嘴唇也不由自主的颤抖。
“谢谢你”男子转头对辛浵笑了笑,一步步小心地向前走去。
把老人安置到后座以后,那男子打开了副驾驶的位子,做了进来,男子的个头不低,整个人蜷曲在副驾,一双长腿明显放不下,却也没有把座位往后移动。
辛浵看着他这副囧样,心里有点想笑“你要是难受,就稍微往后一点吧”。
“没关系,我还是不动了,不然阿婆坐着不舒服”他看着辛浵,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瞳仁显得有些无辜。
“那我们出发了,阿婆你坐稳哦”辛浵有一瞬间觉得这男子的嗓音似曾相识,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飞快抵达市二院,辛浵帮助男子一起扶老人下车,门口的护士已经推了辆轮椅等在一旁。接上老人后急忙把她推进急诊室,男子和护士交谈着往急诊室方向走去,辛浵默默地跟在后面,因为隔了些距离,并没有听清他们交谈的内容,却感觉男子和护士好像认识一般,非常熟稔。
眼看着阿婆有医生照看了,辛浵这才安下心,神经放松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冷意,淋了雨之后,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慢慢带走她身体的热量。
辛浵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男子从急诊室走出来,喊住了她:“你好,麻烦留步。”
辛浵被喊住,回身看他,脸上表示疑问:“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的好心帮助,你衣服湿了,会生病的,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男子走近了几步,低头看着辛浵。
“没关系,阿婆就麻烦你照看了,我先走了”辛浵微微仰着头看他,这男子长得真高,感觉自己的好心得到别人的赞赏,心也热了起来,都感觉没刚才那么冷了。
“谢谢你,再见”说着辛浵转身离开。
男子没有挽留她,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远去。
开车驶出医院的时候,辛浵已经忘了去超市采购的事,直接往家开去。
车外的风大的可怕,一路上都是积水和被风吹歪了的树,但是辛浵的心脏却异常温暖,她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冒着狂风暴雨出去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雨势太大,辛浵已经无法看清前方的路,她把双跳灯打开,期望在这里大雨里不要被追尾。
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辛浵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下。
霎时辛浵感觉到背后一阵强烈的撞击,惯性使她整个人向前扑去,脑袋砸在了方向盘上。剧烈的撞击使得辛浵脑子一片空白,胃里翻江倒海。
辛浵捂着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事发突然,她被吓傻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真被追尾了。
她看了下后视镜,后车有人打开车门下车了。
来人敲了她的玻璃窗,辛浵降下一半车窗,当她看清了他是谁,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辛浵心颤的厉害。
车外狂风暴雨,雨打在李敬洲的脸上,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流淌下来。谁都没有说话,辛浵握紧了方向盘,用力到关节都泛白。
“你还好吗?”李敬洲把手搭在玻璃窗上,双眼深深地盯着辛浵。
辛浵有一瞬间恍惚,没想到再次相遇,却是这样的窘境。
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拿出手机拨打交警电话,电话接通“喂,你好,我在四明路与宁南路交叉口,被追尾了”。
李敬洲一直盯着她,双唇紧闭,不发一语。
辛浵被这样灼热的目光看得难受,便转头对他说:“麻烦把手拿开,我要关窗了,等交警来了再出来处理事故。”
“你还好吗?”李敬洲并不理会她说的话,固执的询问她。
“与你有关吗!”辛浵看着他淋雨的样子,不由的生出一股怒气。
“当然,追尾我是主责。”
辛浵气结,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本来没事,淋雨也淋出事来了!”
李敬洲听了她的话,放开车门,右手默默垂下。
辛浵升起车窗,李敬洲并未离开,她故意扭头看向另一边。
任凭风吹雨打,李敬洲一直望着车里辛浵,瞳孔里全是她的影子。
不一会,交警抵达,他查看两车的追尾情况,拿出执法仪记录下事故现场。
“麻烦两位出示一下驾驶证和行驶证。”
李敬洲这才回到车里拿证件,辛浵也翻找了一会,拿出证件递给交警。
辛浵的小车左车尾灯被撞碎,后保险杠有几处凹陷,惨不忍睹。
或许是因为暴雨倾盆,又或许是冤家路窄被李敬洲追尾,辛浵心里一直窝着火,无处释放。
“你们俩看下怎么处理,是私了还是走保险处理,办理完结后到交警大队来拿事故责任认定书,行驶证和驾驶证先暂扣了。”交警说着,让他俩在责任书上写上身份证号和姓名。
辛浵一手撑伞,一手写字,笔画写不稳。李敬洲看着她不方便,取过她手中的雨伞,帮她撑伞。
辛浵下意识想躲开,碍于交警在场,却并未发作。办理完手续,交警驱车离开。李敬洲还帮辛浵撑着伞,两人相顾无言。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辛浵倍感疲惫,也不想着处理事故了,她只想回家。
“叫保险拖车吧,我找车送你回去”李敬洲看辛浵似乎是想开车离开,立刻抓住她的手腕。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辛浵哽咽了一下,瞬间委屈涌上心头。
“别逞强,台风天没车的”说着,李敬洲拨通了电话,安排车辆过来接。
辛浵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个侧脸,站在其他人的身旁。她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情绪,双眼通红,眼泪已经溢满眼眶。她不想被看到这么狼狈的模样,就像分手那天,哭泣着挽留,却被冰冷的拒绝。
辛浵趁着李敬洲讲电话的间隙,转身跑回车里,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她在车里崩溃着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踩着油门一直往前开。
她只想逃离这里,她害怕过去的回忆追上她,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哪怕一分一秒都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像鱼儿离开水,她只想一个人,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