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支火把点亮了帝都的夜晚。
鹰堡的高塔上摇曳着数不清的火把,相比之下大圣堂就冷清得多了。吼河的岸提码头被数十盏街灯点亮,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的大多数居民都已随着夜幕的落下各自返回家中后,仍有不少水手和搬运工在码头上忙碌。水手们有条不紊地或擦着甲板或卷着缆绳或修理着索具,搬运工们或拖或拉或扛将货物送进仓库中。酒馆和妓院里也灯火通明,只是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自从四年前平民出身的胡利奥被任命为首相,自此以后,他在不断明争暗斗的新贵旧贵们之间不断斡旋使得双方之间难得地保持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尽管如此,矛盾依旧存在,而且除非一方被彻底毁灭不然矛盾与冲突将永远无法消除。
皇冠城的冬天来得一向晚,即使北方现早已天寒地冻,漫天飞雪,这里也才刚感受到冬日的寒意。现在北风盛行,你大可不必再担心会闻到从吼河飘来的鱼腥恶臭。当然若有人觉得这世上会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那恐怕可真不会有比这更愚蠢些的想法了。
月黯星稀,今夜的皇冠城格外昏暗。
两个人行走于一偏僻的街道上,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两人的装扮很容易看得出来是一主一仆,主人很是年轻怕只有十六七岁,高大的身躯有些瘦弱,慑人心魄的英俊脸庞上长着一双蔚蓝的大眼睛,一袭浅色貂裘配一把带鞘细剑。仆人穿得就简陋多了,黑色棉衣外套了件号衣,佩剑则比主人长了不少。
一主一仆走了没多久便被十数人截路拦住,为首的同样也是个年轻人,略矮些却强壮得多了。一袭白色斗篷下是黑色天鹅绒,系斗篷的纯金别针被打造成海豚的形状。“晚上好啊,菲利普勋爵。你这是准备去哪啊?”
少年有些慌乱但仍努力保持镇定,“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莱根德雷·斯蒂文爵士。”
“哟,你们听听,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欧内斯特公爵的继承人,说话多么的硬气。”话音刚落,莱根德雷突起暴起一脚将菲利普踹翻在地。
仆人第一时间拦在了菲利普身前。“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这难道不够清楚吗?”莱根德雷故作一脸疑惑,回首道,“你们说清楚吗?”
“不能更清楚了。”莱根德雷带来的人争相附和。
“你看,怎大家都听得清楚就你听不明白呢?”莱根德雷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
“别磨嘴皮了,有什么事请直说。”仆人可不吃这一套。
有些恼羞的莱根德雷放声大笑起来,不过笑声实在刺耳难听连他自己带来的人中都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仆人紧张得按住剑柄。“你笑什么?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哦,是吗?那我很抱歉没给你带去欢笑。”说完莱根德雷摊手道,“希望你在天国能一直欢笑吧。”
仆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莱根德雷在胸口刺了个大窟窿,腥血的血液似洪水般涌出染透了胸前,仆人满脸震惊地倒了下去。很快尸体周围的土块也被渲染并渐渐漫延出去。
菲利普害怕了,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莱根德雷你剑术怎么精进这么多?”
莱根德雷用一块绣满金色荆棘的手帕将剑上的血迹擦拭净后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道,“随便练一下就这样了。”
“是吗?”菲利普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你一定能打过托梅尔·赫梅德爵士了吧?”
莱根德雷眼神掠过一丝冷意。“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杀死你会容易得多,你说呢?”
“你大可试试。”菲利普毅然丢下了手中的佩剑。
莱根德雷犹豫了,毕竟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怎么了?”菲利普也知什么事都要适度不可迫之过急便没再说话。
此时,从大圣堂传来钟声不多不少刚好十一下。
莱根德雷也乐于找个台阶下。“算你好运,我一会约人还有事就不和你在这浪费时间了。”
“那我真是要好好谢谢那个人了。”菲利普对转身离开的莱根德雷说道。
莱根德雷头也不回答道,“放心,你会见到他的。”
不知为何菲利普忽一股凉意袭遍全身。
由于地处偏僻菲利普只得穿过狭窄的小巷来到远处的神殿让人去帮仆人办后事忙了一宿后事情才渐渐进入尾声。
缓缓升起的红日并没有带来多少温暖世间依旧冰冷凄凉。
“大人,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斯蒂芬·邓恩,菲利普的管家,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曾服待过现任的欧内斯特公爵后被安排照顾菲利普世子。这次也随同菲利普来到皇冠城。
“遇到了点小麻烦,耽搁了。”菲利普实在不愿多说些什么,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充满荣誉的事。
斯蒂芬管家仔细确认菲利普并未受伤后道,“卡斯帕呢?他去哪了?”
菲利普强作镇定,“他死了,为了保护我。”
斯蒂芬管家瞬间紧张了起来,“那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菲利普道,“对了,给卡斯帕家人的抚恤金不要吝啬。”说完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是自然的。对了,大人刚才有个皇家骑士来找你。”斯蒂芬管家叫住了菲利普。
“有说是什么事吗?”不知为何菲利普感觉应该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具体没说,但看他们的神情应该是件急事。他们还让叫你一回来就去面见女皇陛下。”
“哦?”菲利普觉得有点意思,“那个一直忙于朝政的女皇要见我?看来是真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那大人你看要去吗?”
“去,当然要去。我也想见一见我们敬爱的陛下,毕竟我初来时都是胡利奥大人全程负责接待我的––说是她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空来。”
“但我怕他们会危胁到你的安全。”斯蒂芬管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应该不会,不然昨晚他们就动手了。”
“但大人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的小儿子一直跟在我身边,剑术倒也精湛,让他来做您的贴身待从。你看这样行吗?”
“再没更妙的主意了。”
在斯蒂芬管家小儿子的陪同下菲利普来到了帝国权力的中心––鹰堡。鹰堡建于一片平地之上,绕堡的护城河里的水引自城北的美人湖,因为是活水所以并不会像大多数护城河一样变得污浊散发恶臭。堡中一共建于一十二座高塔,皆高耸直插云霄,塔尖都置一铜铸的皇冠双头鹰。高塔拱卫的宫殿正是皇帝居住和处理政事的圣西拉殿。
守卫城门的皇家骑士们认得菲利普,所以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圣西拉殿。圣西拉殿呈不规则的凸四边形,东西长六百余尺,南北宽五百余尺。殿后有一圆形的御花园,一年四季姹紫嫣红,鸟语花香。殿中亦有一小花圃,是上一任皇帝专门开辟的用以炫耀他那高超的园艺用的。
说来也巧,刚到议事大厅门口财政大臣莱昂内尔·马丁伯爵便迎面走了出来。
“莱昂内尔大人,陛下在里面吗?”见莱昂内尔伯爵没注意到自己菲利普只能主动发问。
“噢,是菲利普小公爵啊。”漫不经心的莱昂内尔被吓了一跳。“快进去吧。陛下一直在等你,还因你迟迟未到而大发雷霆呢。”
“好的。”
“我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走了。”不待菲利普回话莱昂内尔大人早就走远了。
议事大厅的门据说是用一整棵铁木削制成的,厚重无比,就算辅以机械也要数人才能推动。当然平时为了方便考虑门会一直保持敞开的状态。
见到女皇本人的一刻,菲利普内心充满了震惊。他是见过女皇的,最近的一次是几个月年为了庆祝那列苏战役大捷而举办的比武大会。当时的女皇虽年事已高,头发花白但依旧神采奕奕,精气神十足。谁想才短短数月,曾经威震一方令人畏惧的女皇变成了一佝偻、死气沉沉的老妇人。
“陛下,报歉我来晚了。”菲利普优雅地行了个礼。
“菲利普·亚历山大勋爵?”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玛丽一世女皇自嘲地笑了笑。“很吃惊是吧。说句心里话时至今日我都不敢相信衰老的力量会那么强大,能几乎一夜之间夺去一个人的力量。让一个人深深感受到无力、无助和无奈。岁月终究是无情的啊。”
菲利普继续微弓着身子保持着恭敬的样子。“陛下,你只要注意保养身体一切都会好起的。”
玛丽一世女皇苦笑着,“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也不想再听下去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让我们聊点正事吧。”
“洗耳恭听。”
“胡利奥,我们的首相大人昨晚死了。”玛丽一世女皇很是满意菲利普的表情,“是在回家的路上被蒙面刺客袭击的。”
“知道是谁干的吗?”菲利普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清楚,但有些眉目了。”玛丽一世女皇急咳了起来旁边的侍女连忙递上手帕,在咳完后她接着道,“有幸存者说是有一名刺客用的剑是尖啸。”
尖啸,斯蒂文家族的家传宝剑,现为家族继承人莱根德雷所拥有。
“这人说的话可信吗?”
“我觉得一个人在性命垂危之际对大主教做的忏侮是不会有假的。”玛丽一世女皇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作为一名虔诚的一神教教徒的菲利普不禁嗤之以鼻。
玛丽一世女皇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说斯蒂文家族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斯蒂文家族,上教区实力数一数二的大诸侯,扼守着上教区和中央平原唯一的交通要冲涅斯城。曾公开表示支持约翰公爵继承皇位,也曾血腥屠杀过一神教教徒。
菲利普选择沉默。
不过这可不是玛丽一世女皇想看到的。“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或者说你知道些什么?”
菲利普不卑不亢答道,“我不知该说点什么,关于此事更是一无所知。”
“这样吗?”玛丽一世女皇示意最近的一名侍女上前。“你去让隔壁忠诚的骑士们将莱根德雷押上来。让我们的菲利普勋爵了解一下此事。”
侍女退下片刻便领着五名高大威猛的骑士押着莱根德雷走了进来。现在的莱根德雷早没了昨夜的神气整个人狼狈极了,四散的头发遮蔽了大半张脸,余下的脸憔悴一览无余。手上脚上都戴着沉重的枷锁,举步维坚。
菲利普和莱根德雷四目相对,莱根德雷嘴角既有无奈也有自嘲。
见莱根德雷落下,为首的亚历克斯·楚伊梅尼爵士催促着。
“好的,先生。谁让你现在手中有武器呢?”莱根德雷陪笑脸道。
“我知道你自恃剑术高超,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世间可从不缺剑术高超的人。”亚历克斯爵士冷声道。
“那有机会在大圣堂后的空地见一见?”那儿是热衷决斗的狂徒们最爱的地方。
“你得先有以后。”
“会有的。”
玛丽一世有点不耐烦了。“亚历克斯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快点。”
“请快点吧,陛下等急了。”
莱根德雷耸了耸肩后顺从地被带了玛丽一世女皇面前不远处。
“莱根德雷爵士,有人控告你杀了胡利奥大人,我们的首相大人。”玛丽一世女皇说得有点慢因为她想看看莱根德雷的反应。
“什么?胡利奥大人死了?”莱根德雷脸上写满了震惊。
玛丽一世女皇讥笑着道,“你不会告诉我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吧?”
“是的,陛下。我刚刚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莱根德雷很快平复了心情。
玛丽一世女皇可不信。“那我能知道你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吗?”
莱根德雷飞快扫了一眼菲利普。“我昨晚睡得早,之前在城内无事闲逛。”
玛丽一世怒斥道,“我不是明令禁止过夜深之后不许在街上游荡的吗?”
“陛下,当时离宵禁还有段时间。”莱根德雷据理力争。
“那有人控告是你刺杀了胡利奥大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玛丽一世话锋一转。
“诬蔑,这是赤裸裸的诬蔑。陛下,望你明察。”莱根德雷矢囗否认。
玛丽一世女皇反问道,“你知道杀死胡利奥大人的凶器是什么吗?”
“不知。”
“尖啸,尖啸你知道吗?”玛世一世声音陡然提升。
莱根德雷脸色大变,低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尖啸可从未离开我身旁半步。”他反问道,“陛下,你确定是尖啸吗?”
“千真万确。你有问题?”
莱根德雷沉声道,“有问题,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尖啸作为我们家族的家传宝剑可是从不轻易离身。”
“当然不会离身了。”玛丽一世女皇用玩弄的囗吻道,“毕竟是你亲自参与谋杀的又怎么会离身呢?”
“陛下,我觉得这是栽赃陷害,是不可信的。”莱根德雷只得尽力辩解。
“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要知道我可是个很公正的人。”
莱根德雷差点就相信面前这长着一副蛇蝎心肠的女人的话了。“那我想知道是谁控告我刺杀了宫相大人。”
“一个幸存者,胡利奥大人的贴身侍卫。”玛丽一世女皇倒是想听听莱根德雷有什么要说的。
“陛下,我很想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平民都能诬蔑一个堂堂的贵族老爷了。”莱根德雷的不屑溢于言表。
“一直都可以,况且你说这是诬蔑这就是诬蔑了吗?”玛丽一世女皇很是不满莱根德雷的态度。“我想请你注意点你的言行举止,否则我将立刻将你送上断头台。”
莱根德雷这才收敛了点。“陛下,请原谅我刚才粗鲁的举止。但我真是被冤枉的。亚历克斯大人来逮捕我时我还沉浸在睡梦中呢?”
见玛丽一世女皇投来询问的目光,亚历克斯正声道,“是这样的,陛下。”
见莱根德雷面露微喜,玛丽一世女皇冷笑一声,“你当然在睡觉了。毕竟杀人可不是件轻松的事需要休息也是可以理解的。”
眼见怎么解释都没用,莱根德雷额头渐渐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不过这在玛丽一世女皇看来正是心虚害怕的表现。
见莱根德雷久久不说话玛丽一世女皇倒是有点不适应了。“怎么不说话了,准备认罪了?”
莱根德雷不得不开口,因为他瞥见了身后四名骑士跃跃欲试准备上前将自己送往刑场。“陛下,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噢,没事。证明不了就不用证明了,断头台上的冤魂反正也不怕多你一个。”玛丽一世女皇挥手准备让亚历克斯爵士和四名骑士将莱根德雷押下去。
这时菲利普站上前行完礼后道,“陛下,胡利奥大人是什么时侯遇害的?”
玛丽一世女皇不假思索道,“昨晚十一点不到。怎么了?”
“这个点莱根德雷先生正和我在一起。”菲利普如实答道。
莱根德雷可高兴不起来。是的,这样他是洗清刺杀胡利奥大人的嫌疑了。但他可杀死了菲利普的仆人,这可也是个不小的过错。
“你们聚在一起干吗?”玛丽一世女皇愤怒之余又有点不相信。
“我们是碰巧遇见的。”菲利普知道面前这人十分讨厌手下的人结党营私,“我们关于信仰方面起了点争执。”
“动手了?”玛丽一世女皇急切需要个理由来收拾莱根德雷。
“差点。就当我们剑拔弩张之际几个醉汉骂骂咧咧出现了。陛下,你要知道。一个尊贵高尚的老爷是决不会让贱民们看自己的热闹的。”菲利普随口编了个故事,说得就像真的一样。一旁的莱根德雷要不是亲自经历过差点就相信了。
“没了?”对于这样的结果玛丽一世女皇一点都不满意。
“然后大家互相友好问侯了下就各自散开了。”菲利普特意强调了友好问侯这一词句。
“是这样吗?”玛丽一世女皇不善地看向了莱根德雷。
莱根德雷无奈点了点头。“事情正如菲利普勋爵说得一样。”莱根德雷暗忖,自己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但这样让他感到更难以忍受了,好像自己是被人施舍了一样。
“我累了。先生们将莱根德雷爵士带下去吧。”玛丽一世女皇缓缓起身对一直静立在旁的菲利普伸出了右手,“勋爵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能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吗?”
菲利普优雅地托住了玛丽一世女皇的手。“愿为你效劳。”
御花园虽一年花开不断,但一到冬日终归是凄清了些。花色以白色为主,但又少有纯白的花朵,大多掺渗着粉色、红色。绿色更是稀罕,昔日的常客现在倒成了花园难得一见的景色。
走了一会后,在玛丽一世女皇的授意下两人来到园心小亭中。
玛丽一世倚靠着刷着厚厚一层红漆的木栏杆。“先生,你知道首相大人的职责是什么吗?”
“负责召开御前会议并引领大臣们议事并将最终讨论的结果上报给陛下;领导司法,制定法律和参与审判;管理各郡上计,从而了解皇室各处领地的经济情况并借此考核各郡官员。”菲利普娓娓道来。
玛丽一世女皇很是满意。“那你认为这其中哪一个最重要?”
“都重要。”菲利普实在揣摩不透玛丽一世女皇的心思。
“如果非要从中挑出一个最重要的呢?”
“第一个。”整个帝国又会有多少人不知这女人酷爱权力呢?
“非也。”出人意料的是玛丽一世女皇竟否定了,“最重要的是第三项。你知道为什么吗?”
现在可不是卖弄学问的时侯。“不知。”
“近来整个帝国正值多事之秋。”玛丽一世女皇长叹了口气,“先帝在世时常说,管理国家就应像那些高瞻远瞩的人一样––在走运时多为以后做打算,这样才不会在倒霉时节举步维艰。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他这一生唯一睿智的一次了。”
见菲利普不吭声,玛丽一世女皇接着说了下去,“东北方的战事虽已接近尾声但战争所留下的巨大财政窟窿令本就入不敷出的财政更是雪上加霜。胡利奥大人,我们的首相大人于是决定加征盾牌钱来缓解下。唉,谁想这才几天便发生了这种事。”
菲利普算是有些明白了。“陛下你认为是首相大人的政敌们谋杀了他。”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陛下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菲利普心里清楚这件事如果真要深究恐怕牵连的人不会在少数。
玛丽一世女皇举手抵着额头。“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如何填补财政上的大窟窿。”
“陛下,我们家族愿意为帝国提供一笔可观的贷款。”菲利普当然知道玛丽一世女皇兜了这么一大圈的目的。
“好是好,但帝国短时间内是还不上这笔贷款了。”玛丽一世女皇也知道这是亚历山大家族的一贯的作风––无利可图的事你可休想他们会掺和。
“没事,陛下。我们家族一直相信帝国的信誉。”说是这么说,但说起信誉菲利普相信即使是一个绑架犯也会比这女人可信得多。
“这样那可真正太好了。”玛丽一世女皇立刻站得笔直,让人很难相信几分钟前她还是个行动不便的病人。“为了表示对你家族的感谢,我决定盛情邀请你的父亲––梅耶公爵大人来担当无比尊贵的首相一职。”
菲利普故作为难的样子。“那可真不凑巧。家父最近正忙于征讨几个公然叛乱的封臣,估计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
消息一向灵通的玛丽一世女皇当然知道这是用于搪塞自己的由头,但又不方便说破。“那可真是太不巧了。但没关系首相这一位置会一直为梅耶公爵大人准备好的。请转告公爵大人务必忙完手上的事就前来赴任。”
“陛下,请恕我直言。这估计是不太现实的,你恐怕是不知道那些乱臣贼子是多么的难缠。应该没有个三五年是镇压不了的。”
玛丽一世女皇努力保持微信。“这就没办法了。但你们家族帮了这么大的忙总该得到些应有的奖赏––这样吧,关于胡利奥大人被谋杀一案就由你负责好了。”
菲利普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