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到了五月份。
四月末,房子建的都差不多了,几乎所有人都搬进了新家。
四哥也将一应家具都给置办好,三月末我们就搬了进去。
大约是觉着只有我们两个人住,房子太过空荡的缘故,四哥便让容瑾过来与我们同住。
五月初,容瑾便正式开始着手于边防哨点动工的一切事宜。
五月的草原又是另外一种模样。
天蓝的一碧如洗。
高而远的穹顶之下,墨灰色的神女峰直指天际。山顶之上,长年环绕着不散的云霭,积雪依旧。
山脚下,深绿的草便绵延着蔓延开来。
我常和容瑾一起去神女峰附近,看他们如何建瞭望台。
我觉得自己像个小跟班,容瑾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容瑾很少骑马。
他只是手拿着稿图,由这一个哨点走到那一个哨点,不时地指点一下。
有时他一身素色衣衫,在草原上踱步而行之时,我便会静悄悄地跟在他身后。每每这个时候,他便沉默寡言起来。
有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便会回头看一看我,看我有没有胡乱跑。
我知道。
这个时候我便会冲他一笑。
“小七累不累?”
有时他也会回过头这样问我。
我总是很实诚地点一点头。
容瑾这时就会转身向我走来,再拉起我的手,找一处阴凉地坐下去。
有一次,我望着神女峰,向容瑾问道:
“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容瑾便停下喝水的动作,漆黑的眸子望向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就会继续说了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草原上一位美丽的姑娘和一位英俊而又年轻的勇士相爱了。他们每日都依偎在一起,朝看日升,暮看日落,月亮为他们洒下银辉,星星为他们点缀天空,狐狸为他们送来可口的果子,苍鹰在他们头顶盘旋,展开翅膀为他们遮挡烈日。于是他们决定许下婚约,誓要结为连理。可就在那晚,勇士却迟迟没有出现履行婚约。姑娘伤透了心,她留下的眼泪在草地上汇聚成了草原上那个最大的海子。姑娘像发了疯一般去寻找她的爱人,但勇士就像从未出现过般,任凭姑娘怎么找,就是找不到。日复一日,姑娘老去。她只好站在草原上的最高处,日日望向远方。但是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最后,姑娘祈求天神,为了能够看见他,变成了一块石头,石头越长越高,直直插入云霄。”
最后变成了而今的神女峰。
我说完了。
风吹过容瑾鬓角的碎发。他却一动不动,眸光聚向远方,似在沉思。
我伸出小短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他这才回过神来。
“小七,”他眸色深深,“你看这山顶积雪,是不是很像她的满头白发。”
确实很像。
我望着容瑾的侧颜,点了点头。
六月末,苏尔那边来了喜讯:她有孕了。
于是我日夜盼望着快些到七月初七日那一天。因为苏尔那一天会和云木回阿力那里。
阿力在海灯节前几天便将我和四哥一同接到他家,容瑾也被阿力请去了。
苏尔是在海灯节当天来到的。
我远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出现在了草原的尽头。
要不是四哥拉着,我早就跑过去了。
马车停下。
云木先下了来,接着苏尔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他轻轻将苏尔打横抱起,又将她轻轻放下。
苏尔脸上浮现淡淡的两朵红晕。
“苏尔!”我先上前,知道她有孕在身,我便轻轻地抱了一抱她。
她点了一点我的鼻尖,笑道:“小七长高了。”
我笑得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小妹。”阿力走上前来,张开双臂,眼中满满欣慰之色。
苏尔微笑着抱了一抱他。
阿力说,他家很久没有像这样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