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很早就和爸爸离婚了。小时候我不知道,我两岁起就跟我妈妈生活了,压根就没有父亲的概念。”
肖肖坐在沙发上,神情很是平静,却突然有点哽咽。
桐毓郁静静的等待着。
只见肖肖呼了口气,“其实那个时候,我那个哥哥也在,他比我大两岁多。我们一起跟着妈妈在A市生活着。其实我们两个孩子,生活起来是很拮据的。”
“但我哥那个时候一直对我特别好。平常有什么好吃的,他都先让我吃。家里钱不富裕,本来妈妈想着,让我晚点再上幼儿园。可我哥不同意。为了让我上幼儿园,他连学前班都不上了。他是1月份的,就意味着整整半年他都没有学上。后来还是老师通融,妈妈又补了点钱让他又跟着大班上了半年。”
“那时候其实能上好小学也不算容易事,我哥没上学前班,我妈还挺愧疚的。但我哥争气,就考上A市一小了,最厉害的小学。”
肖肖忽然就不说话了,桐毓郁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把刚刚倒好的水递给她,“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肖肖攥紧水杯,好像感受到其中的温度,冰凉的手指也回暖了许多,“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哥在我要上小学的时候,跟我说了好多话,怎么通过一小的面试,怎么好好上课听讲。我当时就傻乎乎的听着,点点头,还问他如果我有问题可不可以去找他。我压根就没注意我哥当时的神情,我但凡要是长点心眼,也许,也许他就不会走了。”
“你哥哥跟了你爸爸么?”桐毓郁小心问着,一只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肖肖点点头,“我妈、我哥,都没跟我说。第二天早上我睡得像猪一样很晚才起,哥哥的房间已经空了。我问我妈我哥什么时候回来,我妈不肯说,问多了她也不耐烦了,囫囵塞给我个理由,说我哥被选去国外学习了。结果我真的按我哥的指示,考上一小以后。第二次升国旗的时候,他就是主持的大队长。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不要我和妈妈了。”
“那个时候最可笑的就是我了。我放学在小亭子那里张望着好久才等到我哥放学,看他进了一个特别豪华的车。”
“还有一次,班里有人欺负我,我就说我是四年级那个大队长他妹妹,亲妹妹。他们就说,那个大队长和我连姓都不一样。我才意识到,其实他根本都改了名字。”
“后来我几乎再也不提起他了。”
“因为。从小到大,我只有一个哥哥,他叫肖扬。”
“当肖扬这个名字不存在了,我的哥哥也就不存在了。”
桐毓郁安抚似的拍了拍肖肖的手,“没事了。”
“其实,他找过我好多次,也回过我和妈妈家,但我没再和他说过话。”
“其实我也挺可笑的,每次他给我打过来的钱我都转了回去。可是去年妈妈去世,葬礼啊什么的全都是他助理一手操办的。”
肖肖舒了口气,笑了笑,“我还发过誓呢,说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认他。结果变成了个笑话。但其实最可笑的不是这些,而是我还是他的……”
“别说了。”
“没事儿的。这是我小时候答应他的。其实小时候他和我说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站在舞台上唱歌,你看,他现在不也做到了。还做得不错嘛。”说着,肖肖还骄傲的抬了抬头,笑得很灿烂。
“我答应过他,会看他的每一场演出,做他最忠实的粉丝。”
“既然答应过,就不会反悔。”
下午,桐毓郁坐上《真粹生活》节目组的车,心里还很复杂。
她其实早就从肖肖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及蛛丝马迹中猜到了瞿肖扬和肖肖之间的关系,也知道肖肖上午找过来支支吾吾的是什么意思。
临行前她答应了肖肖,不会在瞿肖扬面前提起她。
但其实她总觉得有朝一日这两个别扭的兄妹俩会重归于好。
总而言之,他们都是彼此最亲的人,血浓于水,哪里会有当面难以解决的事情。
车程不长,到达拍摄地点的时候正好是三点。
其实桐毓郁之前也不知道这一期的拍摄地点会是在农家院,细则上给的东西都是泛泛的流程,她只知道这一季的六期节目地点都是不同的,节目正式开录之前会有一段采访。此外,她就一概不知了。
而且,细则上有一句备注很有趣——“《真粹生活》节目的核心思想是体现出各位常驻嘉宾最真实、纯粹的样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希望嘉宾能够以最真诚的态度对待节目安排的任务。再次提醒各位,本节目将全程直播。”
这句话看似平常无奇,放在整个细则本子最后的位置。那几个字眼却好像跳动在桐毓郁面前,让她觉得肯定是暗藏着玄机。
尤其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几个字,总好像隐隐约约的在说着什么大不了的事。
整个节目的制作是迄今为止公布的最强制作阵容以及最高的投资成本。
第一季一共就只有六期节目。
如果第一期就真的是简简单单一个农家院就能解决的问题,那还值当这么大的投资么?
这样暗暗思索着,桐毓郁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这时,她的录制前采访也来了,她于是放下疑虑,走进小木屋。
屋子里只有导演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