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也是第一次打排球，再加上对面是安梓静，让他动作更加僵硬。排球在他的手腕上一滑，一不小心飞出去很远，落在了其他班级的场地上。
“对、对不起……”白虹还没道歉完，安梓静已经拔腿去捡球了。
她刚俯身准备把球捡起来，耳中钻入那边女生压低声音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董京好像死了。”
“活该，这种人就该死。”
安梓静身子一僵，干脆慢慢蹲下身子，有意拖延捡球的时间。
“就是，鲍怡以前多好的一个人。”正在窃窃私语的女生似乎注意到了不远处安梓静有些可疑，慌忙住了嘴，互相使了个眼色慢慢往操场外的护栏走去。
安梓静迅速把球捡起来朝白虹的方向跑去。
“对不起啊，让你跑这么远……”
“我去打个电话。”安梓静没让白虹说完话就把排球往他身前一扔。
白虹跌跌撞撞地接住排球后又结结巴巴地开口：“可是学校里不是不允许带手机……”
他还没说完，安梓静已经跑向了女厕所。
让白虹没有想到的是，安梓静居然邀请自己一起走回家的路，这让他激动又不知所措。但想到今天的值日生就是他们两个，也不能说明安梓静对自己与众不同。想到这里，白虹的心情又往下落了落。
安梓静并不知道此时白虹内心的起起落落，背好书包就对白虹说：“走了。”
白虹应了一下，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追上，跑到她身边。
安梓静本就不爱说话，白虹也生来话少，尽管恨不得与安梓静讲一路的话，但一到关键时刻根本找不到聊天开始的由头。他默默走在安梓静身边，急得满头大汗。
快到校门口了，安梓静忽然停了脚步：“你很热吗？”
“不、不热。”
“那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汗？”安梓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脸上的汗珠。
她居然一路上都在偷看自己！
白虹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大概……我容易出汗吧……”
安梓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倒不是觉得他的回答可疑，而是被他的笑声瘆到了。
“没关系的。”见安梓静开口，他恨不得回答她三百句，“我没事的。”
安梓静点了点头，继续朝校门口走去。
白虹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今天你哥哥没来接你吗？”
“……他忙。”
安陵北很忙，一个学期一共也接不了她几次，她不知道白虹为什么非得问这个问题。
“哦……”白虹紧张地挠挠头，没想到这个话题这么快就被终结，只能继续绞尽脑汁地思考下一个话题。
两人才走到校门外的一个小巷子里，就冒出了一群十五六岁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皮衣男孩：“你是安梓静吧？”
安梓静扫视了他们一圈，居然有六个人：“放学后别走指的是这个？”
白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这帮不良少年，他们似乎冲破了他的世界观。
领头的不良少年手里拿了根棍子：“看来你胆子挺大的嘛。”
“鲍果呢？”
白虹听到鲍果的名字，眼睛又睁大了几分。
“关你什么事，啊？”不良少年此时看见了安梓静斜后方的白虹，“哟，还找了个四眼田鸡当帮手啊，你确定不是拉个陪葬的吗？”
“这个是鲍果的同学。”
“同学又怎么样，你不也是她同学？”
“我劝你把她叫过来看他一眼。”
“你们真的是鲍果的朋友？”
安梓静和白虹同时开口。
“有什么好看的，难道鲍果海舍不得打他了？”领头这么说着，他身后的小弟们跟着不怀好意地大笑。
安梓静看着他们的目光依然冷静，这反而惹恼了领头的不良少年。
“谁让你这么看着我的，啊？你难道不应该跪地求饶吗？”
“鲍果真的是个不良少女倒让我有点意外。”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领头的不良少年，他大叫着举起木棍朝安梓静冲过来，安梓静不躲不避，就这么静静等着挨打。白虹倒是紧张了，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害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双脚仿佛粘到了地上一般，愣愣地看着木棍从安梓静头顶落下。
眼见就要砸到她头顶，木棍却没有再继续下来半分，这个时候白虹吓得闭上了眼睛。
白虹的耳边传来不良少年的惨叫。
他惊疑不定地睁开双眼，看见安陵北站在安梓静身边，紧张地查看安梓静的双手、胳膊和脖颈，边看边问：“他没打到你吧？”
不良少年此时仰面躺在地上，只能勉强弯起上半身：“你谁啊大叔？”
警笛从小巷子外面传来。
不良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刚想招呼弟兄们快跑，小巷另一端也开来一辆警车。
安梓静看着他的眼神里露出几分怜悯：“她没告诉你们我的哥哥是个警察吗？”
她知道鲍果那句“放学后别走”不是单纯的恐吓，尤其在林苗苗告诉她白虹找自己打排球后更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她躲进厕所向安陵北求救，顺便把自己刚偷听来的信息告诉了哥哥。安陵北知道后查了鲍怡的资料，又把线索告诉了史内克，史内克又告诉了傅真。
所以在和不良少年们进入公安局的时候，她“偶遇”了鲍果。
白虹因为也是当事人，也被安陵北请了进去。
鲍果初见安梓静和不良少年一起进来的时候还有几分惊讶，等到看见安梓静身边的白虹，惊讶就变成了慌乱。
白虹投向鲍果的眼神又复杂了几分。
在大厅里溜达的史内克正等着看戏，一看男女主角都到了，立刻走到白虹和鲍果中间，有意上扬了语调：“怎么，你们认识？”
“我们是同学。”安梓静配合地回答他的问题。
安陵北推了领头的不良少年一下，用下巴指了指鲍果：“你认识他吗？”
不良少年先是点点头，点到一半就看见鲍果愤怒的目光，又迅速摇了摇头。
安梓静垂目问同样在大厅的傅真：“不用通知班主任吗？”
“你……”鲍果一时没忍住怒气就要伸手打她，被安陵北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这里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一名看上去有些资历的警察皱着眉头走向了六名不良少年，毫不客气地把他们往里面推，“全给我进去做笔录，一个也别想逃。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他回头瞪了呆若木鸡的鲍果一眼：“还有你，一个女生还跟他们一起混！”
“我不认识……”
在老警察的逼视下，鲍果没有把整句话说完便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也去做个笔录吧。”安陵北轻轻拍了拍安梓静的脑袋，“照实说就行。”
安梓静严肃地点了点头。
傅真是第一个接到鲍怡线索的人，拿着安陵北给他的资料兴奋地直搓手。
鲍怡是鲍果的姐姐，如果没发生什么意外，今年应该读高三了，而且就在安梓静的学校里上学。可是傅真问遍了整个高三的班级，都没有找到这个名字，但在问到一个班级的时候，他发现有个女生盯着自己不放。
“她一定觉得我帅极了。”傅真得意洋洋地告诉史内克这件事。
史内克懒得跟他纠结：“哪个班？”
“1班，我带你去看，她肯定是看上我了，想表白又不好意思。”
让傅真没有想到的是，史内克直接把那个女生给叫了出来。
“关于鲍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这个警察？”史内克直接打破了傅真的幻想。
女生脸色微变，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声说：“老师不让我们瞎说……”
史内克点头。
“可她是我朋友。”说到这里她眼眶一红，“她现在……在四院。”
四院是精神病院。
史内克本以为鲍怡已经死了，听到这句话到让他有点猝不及防。傅真也愣在那里。
进四院自然是与董京有关，不然那两个女生也不会在听见董京死后如此幸灾乐祸。史内克闹钟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但他忍着没有说，反去问这个女生：“她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董京。”女生给出了意料之中的名字，“她……怀孕了。”
“什么！”
傅真在教室外大叫大嚷，引得坐在窗边的学生伸长了脖子。史内克横了他一眼，又去看这名女生，女生的脸也通红，双手抓着校服下摆，死死低着头：“然后董京就……不要她了。”
傅真在车里灰心丧气地垂着头：“董京就这么好吗？他又不高，怎么一个个妹子都前仆后继的。”
史内克在车里点了根烟：“能和他长久交往的女生家里都比较有钱。”
傅真刚想把嘴里的烟凑近史内克的打火机，听到这句话白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口。
史内克把一张纸扔到傅真腿上，上面是一份名单，看名字都是女生。每个名字的后面都跟着公司名称和月收入，收入最低的就是鲍怡了。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看不懂？被董京瞄上的女生的家庭情况。”
“你从哪里来的？”
“从董京的聊天记录里整理的。”史内克指向安梓静那一行，“只有她的家庭收入是空白的，因为她根本没有被董京套出话来。”
傅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双眼贴到纸上：“天呐，林苗苗高居榜首！”
“……梓静越是不说，董京越是好奇，他一定以为梓静是隐形富豪。”
“哦哦哦哦哦，原来陵北家里这么有钱。”
史内克转头看着傅真，把烟斜斜叼在嘴里。
“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傅真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脑子里有东西。”
傅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是不是进水了？”
“没有！”
“能这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