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苗有个疑问,为什么升入高中之后,身边出现的男性再也不会围着自己一个人转了。初中的时候她在班里一呼百应,可是自从到了高一,安梓静就分去了至少一半的目光。而且更令她感到气愤的是,有次安梓静竟当着喜欢自己的男生面问自己:“你的骑士团呢?”
什么骑士团,分明是她在嘲讽自己。
于是林苗苗忍着怒火,笑意盈盈地回答她:“我没有骑士团。”
安梓静留给她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那个男生也满眼疑惑。
于是“骑士团”这个称号就在班里传开了,她也不再是所有人追捧的对象。
可是自己有什么错?是那些男生自愿喜欢她的啊!她觉得一定是安梓静在嫉妒自己。于是林苗苗更加卖力地拉拢班里的女生,想要孤立作弄自己的安梓静。
但那天白虹居然帮她挪开了滚烫的水杯。
有一段时间董京居然对她无比照顾。
喜欢自己的男生居然跑去跟她搭话。
有个警察当着自己的面,指着安梓静说“我靠真的很好看诶”。
刚才坐在自己对面的警察还是对安梓静无比照顾的哥哥。
是安梓静抢了别人对自己的宠爱,如果她不在的话,现在被她迷惑的人早就围在自己身边了。
但是刚才安陵北问她一些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林世名有没有什么仇人,林世名死后谁会继承他的集团,他有没有给家里人买保险。
林苗苗越回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可是明明之前有警察告诉她爸爸是意外死亡。
难道是有人杀了爸爸?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却想不出谁有这种可能,因为林世名的公私事务都没有告诉她过。
到底是谁杀了爸爸呢?如果是安梓静就好了。
脑中忽然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但她转念一想,似乎安梓静也有动机。
会不会她因为嫉妒自己家里有钱而杀了爸爸,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过上和她一样的生活了?
——她就是想和我平起平坐吧?
所以才会嘲讽那些人是骑士团。
所以才会故意去接近别的男生,连董京都不放过。
所以才会连个水杯都不会拿,故意让热水浇自己的手。
——所以连有个宠爱她的哥哥都要拿出来故意给我看。
林苗苗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手心发烫,但转念一想这些又不能告诉安陵北,毕竟他一定会包庇他的妹妹。
既然如此,不如趁安梓静生病一个人在家的机会亲自揭开她的真面目。
林苗苗站起身来有意捂着肚子向班主任告了假。
傅真接到了唐昕的电话回了公安局,史内克一个人去了安梓静的学校。
他走在走廊上,远远看见周锦站在安梓静班级门口,好像在朝里面张望。但她又谨慎地左顾右盼,余光瞥见了史内克,想要蒙混跑掉,史内克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了。
“怎么?”即便周锦比他矮了一个头,史内克依然仰着下巴与她说话,“来这里寻找董京的痕迹?”
“我……我来收拾他的遗物。”周锦一低头便往董京办公室跑去。
史内克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入了办公室的门。
两个人的声音惊动了任课老师,老师停止上课,走到门口对着史内克皱了皱眉头,随即感觉有点眼熟:“你是安梓静的……她今天生病,请假了。”
“我找鲍果。”
鲍果正坐在窗边听他们讲话,乍然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猛地直起了身子。
“鲍果?”老师再次向他确认。
“我是安梓静的律师。”
老师被他的气场震得往后退了一步,觉得接下来的自己似乎不大方便问,便将鲍果叫了出去。
鲍果被叫了出来,她曾见过他和安梓静在一起,因此对他充满敌意。
“你去过四院?”
一开始并不想看一眼史内克的鲍果猛地调头看向了他。
“董京死的那晚,你还放鲍怡出来了,自己在里面代替了她。”
“别胡说八道。”
“说说吧,你手腕上的擦伤。”
鲍果一惊,下意识地把袖口往下拉。
“为什么这么做?”史内克没有等她开口的耐心,直接问出了自己想问的,“因为董京?”
“我没有。”
“这点小事我不想惊动警察。”
直截了当的威胁让鲍果咬紧了牙。
“他让安梓静转班那天的晚上给我发了条短信,让我转告我姐姐,他还是爱她的。”
“这么恶心?”
鲍果咬了咬嘴唇:“我把安梓静转班的事也告诉姐姐了。”
“可是你姐姐还是不死心,就和你互换身份。你为了避免自己被看出来,故意在病房里大闹一场。护士为了给你注射镇定剂,都没来及看清你的脸。”
“是的,他们抓住我的瞬间我趴到了枕头上。”
“不怕一个不巧被发现?”
“就算被发现,那个时候姐姐也已经跑出去了。”
“不怕她再也不把你换回去?”
鲍果摇头:“会被发现的。”
“你姐姐回来后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鲍果摇了摇头:“她回来后没有说话,我觉得……她彻底对董京死心了。”
史内克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是吗?”
鲍果紧紧盯着史内克,这个男人刚才似乎给她放了一个十分危险的讯息。这让她呼吸有些急促。
安梓静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她只记得自己晚上跳窗之后一口气跑到董京小区的保安室窗下,正打算偷偷摸摸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的时候就被人敲晕了。
等她醒来她似乎被绑在一个潮湿的地方,因为眼睛被蒙着,所以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光亮,没有任何声音,身子往后一靠,抵到了两面墙。她所能想到的只能是某个地下室的角落。因为哥哥曾经说过,关押嫌疑犯的拘留所在地下,那里十分潮湿。
大概还有癞蛤蟆和蟑螂。
想到这里安梓静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发麻。
接着她听见有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等她想开口问是谁的时候,她再一次被敲晕。
这次醒过来,绑她的地方闻起来清爽了不少,可是有木头和洗涤剂的味道,似乎是衣橱和衣服的味道混在一起,偶尔还有一丝光线在晃她的眼睛。她在想如何才能解开反绑住自己的绳子的时候,门又被打开,好像有什么闪光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
然后她就被拖了出来,被扔到了汽车的后备箱。
在被拖拽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一路颠簸后,她又被拽下车,接着听见了金属的声音。
是金属门吗?
她的嘴上被贴着胶带,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当然她也不想出声。这个时候如果大喊大叫,一定会引起一顿毒打吧,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虽然怕得要死,但她咬牙保持着安静。
无论如何,安陵北和史内克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然后她被扔到了一个有木头霉味的箱子里,箱盖被关上了。
史内克又来到了四院,那里的护士记得他曾与傅真一道来过,以为他也是警察,没等他出示什么证件就把他带到了鲍怡的病房。鲍怡依然抱膝坐在床上,听见门开了也不为所动。
史内克轻轻带上了房门。
“那天你去了董京小区。”
鲍怡抬起头,惊诧地看着他。
“你想问安梓静转班的事。”
“可是我没见到他。”鲍怡抬头静静看着史内克。
那天鲍怡到小区门口时便接到了董京的短信:家门钥匙在门口盆栽的泥土里。
她依照短信内容从土里挖出了钥匙,打开门进去整个屋子都是黑的,她以为董京要跟她搞什么恶作剧,一边,注意周围动静一边开了灯。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鲍怡语调平稳地阐述着那天发生的一切。
“床头有水杯么?”
鲍怡愣了愣,下巴磕到膝盖上思索了一阵:“没有。”
“之后你马上回去了?”
“我想他大概有事出去了,就坐在客厅里等他。”鲍怡说,“但一直到22:30都不见他回来。我等不了了,就打算回家,想着明早和鲍果换回来之前再来碰碰运气,结果第二天等我醒过来已经六点了,我想着再不和妹妹换回来她会来不及上学。”
史内克的食指一下一下地叩着墙壁:“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鲍怡摇头。
“那有没有看到什么?”
鲍怡思索了很长时间:“有一辆红车停在那栋楼的正前方,明明已经熄火了,但我走的时候透过车窗似乎看见车里还坐了一个人。”
史内克的食指停止了叩动,紧紧盯着鲍怡:“你确定?”
“嗯。”
案件所有的碎片纷纷涌入史内克脑中,好像一团乱了的毛线一下子变得有迹可循。
“我给你找个医生,立刻做精神鉴定。”
史内克丢下这句话后便匆匆出门。
一直保持着抱膝姿势的鲍怡一下抬起头来,她想确定史内克的意图,但此时门已经关上,她所能听见的只是走廊上脚步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