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寺外,继王忠之后,又有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来人是个残废,双腿具断,靠着双手里的一对铁质的拐杖支撑身体。头发稀疏,脸上布满伤痕,完全被毁掉,你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张人脸,在这样的脸上一双有些暗淡的眼睛看着天龙寺外的一颗大树,茫然若失。
二十年前,菩提树下,观音长发。
一位看门的和尚,看到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自家寺庙前驻足,连忙走上前来,疑惑道“施主,是有什么难事吗!”
回忆被打断,此人看着问话的和尚,淡淡的说道“我找枯荣大师!”
和尚一直注视着对方的面孔,根本没有看到对方开口说话,但奇怪的是和尚很清楚的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和尚脸上布满惊恐,一脸的畏惧,颤抖道“腹语术,你,你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
段延庆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配合上那张完全看不出模样的脸,说不出的恐怖,淡淡道“我找枯荣大师,还请你转告一声就说段延庆有事前来拜访!”
和尚话都没回,踉跄着跑回寺里,嘴里惊恐的大叫道“不好了,恶贯满盈来了!”
一声大喊,鸡飞狗跳,寺里传来一阵慌乱声,恶贯满盈凶名在外,这样的人上门,谁敢以等闲视之。
段延庆听着寺中的慌乱,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当年,我来时可并不是这样的!
不一会,寺里开始安静了下来,枯荣带着天因等人走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段延庆,枯荣那一半苍老,一半光滑的脸颊上布满了不可思议,失神道“延庆!”
段延庆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枯荣,笑道“叔父,好久不见!”
枯荣是段延庆父亲的亲兄弟,也是段延庆的亲叔父,更是是保定帝的亲叔父。
此时枯荣脸色有些颤抖,沙哑道“你还活着!”
段延庆脸色有些嘲讽,用那沉闷的腹语说道“我还没有得到属于我的一切,我怎么会死!”
枯荣脸色一变,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王位!天下是属于我的!”段延庆看着枯荣一脸的愤恨,大理国的皇帝本就应该是我段延庆,段正明不过是一个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他有什么资格坐上皇位。
枯荣双手合十,收起一切的情绪淡淡的道“延庆,一切已经尘埃落地,你又何必执着。就算你坐上皇位,你又能做多久!”
“尘归尘,土归土,过去的一切就让他随风散了吧!”
“不,不可能,当日的耻辱,当日的血债怎能说算就算!今天我来就是来问叔父一句话,若是我要复国,叔父可愿助我!”段延庆一脸的狰狞,用腹语对着枯荣怒吼道。
枯荣一言不发,定定的看着段延庆,眼睛里怀着一丝怜悯和慈祥。
看到这样的枯荣,段延庆笑了笑,说道“叔父也不愿助我,是吗?”
枯荣收起眼里的怜悯和慈祥,问道“延庆,这样的生活,你真的喜欢吗?曾经的段氏太子,现在却沦为邪魔外道!满心的怒火和怨念,乖张狠辣的行事手段,你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
段延庆一脸的无所谓,随意道“是也好,不是也罢,总归我要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阿弥陀佛!”枯荣双手合十,低下头,念了一声佛号。
不一会就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段延庆,沉声道“枯荣不才,希望领教一番太子的高招!”
段延庆一点也不意外,笑道“叔父,怎么,你想以武力压服我吗!”
枯荣笑了笑,温和道“我终归是你叔父,我不愿你再走在这样一条道路之上,所以我希望你能改走他途!”
段延庆大笑道“枯荣,你改不了!”
你改不了我,就如同我自己都改不了自己一样!回头已经不可能!
两人间的气氛一瞬间就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发生一场大战!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声音高亢而尖锐,听到这个声音,段延庆脸色一变,这是叶二娘有要事禀告的长啸。
之前不是让两人一同去找杀死老四的人的消息了吗,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
段延庆眼神闪烁,也顾不得和枯荣动手,手中的铁拐点地,直接飞身离开,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众人都难以阻拦。
一处密林中,段延庆来到此处,看到盘膝而坐的叶二娘有些疑惑,当看到叶二娘已经发黑的手臂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悟,连忙闪到叶二娘背后,手中的铁拐直接点在叶二娘肩膀处,内力顺着铁拐涌出,直接冲进叶二娘的经脉中,帮对方驱赶毒素。
一缕缕黑色的血液从叶二娘的伤口处不断涌出,当血液转变为鲜红之后,段延庆也停止了内力的涌动,严肃的看着睁开眼睛的叶二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二娘一脸的不甘,缓缓道“大哥,我们找到杀死老四的人了!”
段延庆眼睛一亮,追问道“再哪?”
叶二娘脸色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道“在一间客栈里。”
看到叶二娘这样的表现,段延庆有些疑惑,再转头一看,岳老三却不在此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问道“以你的功力就算拿不下对方,也不至于会中毒,甚至是受伤,是不是老三半路出了问题!”
叶二娘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一脸沉默。
段延庆怒火中烧,突然发出一声贯穿天地长啸,这是几人之间用来传递消息的办法。
不一会,一个身影就出现再了两人面前,不是岳老三又是谁。
岳老三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家老大,问道“老大,你找我?”
段延庆强忍怒气,喝问道“既然已经找到了凶手,为什么不把对方拿下!”
岳老三听到这句话也是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打赌输了,还认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师傅,这样的事,谁会好意思开口。
“说!”段延庆怒喝道。
岳老三不甘的开口道“我和那小子打了个赌,要是三十招内我碰不到对方,就拜对方为师,我输了!没办法只好,,,,,只好,,,”
段延庆怒极反笑,“所以你就真舍了脸,拜了对方为师!误了大事!”
岳老三低着头,一脸的不自在,羞怒道“是!“
听到这个回答,段延庆直接用手中的铁拐将岳老三打得倒飞出去,撞断几根树枝,怒喝道“平时我随便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过问,但这样的关头也是你能任性的吗!“
岳老三硬生生受了段延庆一击,从地上爬起来,梗着脖子硬气道“南海派的规矩就是这样,谁出尔反尔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岳老三不是乌龟儿子王八蛋,自然愿赌服输!“
段延庆眼里近乎喷出火来,手中的长拐上庞大的内力不断凝聚,恨不得一招杀了眼前头脑简单的白痴。
就在这时,叶二娘突然开口道“大哥,现在这个时刻,我们不可以窝里斗啊!大哥你还有要事要做,西夏一品堂也有任务在身,再加上还要给云老四报仇,仅凭我们三人就已经很是吃力了,要是再少了老三,说不定可能会无功而返!”
段延庆收起长拐,压抑着愤怒,对着岳老三喝道“这次就饶了你,要是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岳老三一脸的不甘,答道“是,大哥!”
“说说吧,是谁杀了老四!”段延庆不在理会岳老三向叶二娘问道。
叶二娘回忆了一下当时听到的消息,肯定道“岳老三死在了一个叫王忠的人手里!”
“王忠?这是谁!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一号人物,敢和我们作对!”段延庆愤怒的用铁拐猛地点地,大地一瞬间就出现一个幽黑的深洞,其上还有一股一阳指的感觉。
叶二娘接着说道“老大也知道老四的性子,那家伙好色成性,在天龙寺外遇到了俏药叉木婉清,一时起了色心。没想到木婉清和那个叫王忠的关系匪浅,老四不敌对方,就被杀了!”
“木婉清!”段延庆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转头看着一脸不甘的岳老三,问道“老三,你的弟子孙三霸是不是就死在她的手里。”
岳老三,点点头,回道“是!”
“那么你怎么不杀了她,为自家弟子报仇,南海派的规矩就是对徒弟的大仇不管不顾吗!”段延庆声音里略带嘲讽。
岳老三当场就怒了,大叫道“当然不是!我第一眼看到木婉清就想宰了她的,可是一下想到老四的仇还没报,就放了她一马。”
“之后我又看到一个叫段誉的小子,发觉他的根骨不错,自己弟子又被人杀了,就想着顺着对方的赌约收为弟子来着,没想到对方轻功极佳,我一时大意,就,,,,!”说到这岳老三一脸的不自在,明明就是一件说出去极其丢脸的事,怎么自己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段誉!段正淳的那个宝贝儿子,当初计划中的那个傻小子!”段延庆问道。
“对”岳老三晃悠着脑袋,一脸的正色,继续说着“我觉得,那小子肯定不是段正淳的儿子!”
叶二娘顿时来了兴趣。怪异道“呦呵,什么时候老三有了这样的能力,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谁的儿子!”
岳老三双手叉腰,一脸的自豪“直觉!”
叶二娘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话都不想说,一个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家伙,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直觉!
段延庆也是有些头痛,岳老三什么都好,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之前就算是想要杀他也是做做样子,想要改改对方的性子,可现在看来有什么用,该怎么样,还不是怎么样,哪里有半分悔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