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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常羊山

夕阳西下,残日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绵延不绝的山脉大地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

常羊山脚下,一个穿着兽皮小衫的少年,背负铁弓,手提两只狍子,身后细长的影子被夕阳拉到远方,迎面射来的金光有些刺人眼球。

林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之将手遮在额前,远目眺去,一处小村庄迎着晚霞,灿灿生辉。

映入眼帘的村庄让林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微风轻抚,淡淡的凉爽传来,四周的景色在快速后退。

村中白墙绿瓦,淡蓝色的袅袅炊烟飘荡在屋顶,小河环绕村子而过,河边还竖立着一座破旧水车,嘎吱嘎吱的声音飘向远方。

一路上,摇着蒲扇的村中老人热情的向林云打着招呼,几个半大孩童围着林云蹦跳,兴致勃勃的逗弄着猎到的狍子,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云哥儿,常羊山上真的有刑天吗?“

“云哥儿,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故事,是村长爷爷告诉你的吗?今天村长爷爷还给我们讲了女娲娘娘捏泥人儿,大英雄后羿射太阳的故事呢。”

“云哥你知道仙人吗?今天村长爷爷还讲了仙人呢!”另一个孩童举着手高声问道。

林云渐行渐远,但孩童们依旧兴致勃勃的跟着林云,嚷嚷着要听故事,林云抬头望着无垠的天,自语道,“嗯……仙人……或许有吧!”这个截然不同与前世的世界,林云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仙人。

“真的有?那仙人有孙猴子的金箍棒那样的法宝吗?可以变得这么……这么高?”一个孩童爬到一块大石上,踮起脚尖,黑乎乎的小手努力的往高处伸,想要比划出心中金箍棒的高度。

“有……当然有了,不过天要黑了,明天再给你们讲仙人的故事!”林云笑着将他从大石上带了下来,并提醒这些孩童们该回家了。

孩童们渐渐散去,林云拎着手中的狍子继续向前。

不多时,前方变出现了一栋低矮的房屋,房屋门前一名少女垫着脚尖,翘首以盼。

少女一身朴素的粗布青衫,小小年纪也难掩其丽色,稚嫩的小脸如同初绽青莲,清雅脱俗。

“云哥哥!”少女原本紧绷的俏脸在看见林云的那一刻绽放出笑颜,如同淡雅的素蝶一般快步来到林云近前。

林云看着眼前的少女,舒心一笑,提起手中的狍子晃了晃,炫耀似的道:“灵儿,看看,今天我猎到什么。”

少女接过林云手中的狍子,视线却移向林云手臂上的两条划痕,那里还有淡淡的血液疤痕已经凝干,看到这里,她娇小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忧色。

“云哥哥,以后不要进山了好不好,爹就是因为进山打猎才……才……”说道这里,少女的清柔的声音有些梗咽。

“灵儿,不用担心,我一向都很小心的,从来不太过深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林云怜爱的轻抚少女的秀发,微笑的说道。

“云哥哥,我已经可以织布了呢!我们真的不用再进山打猎了,我还做了一件衣服,你看喜欢吗?”说到这里,少女的脸蛋微红,拉着林云的手便要往屋内走去。

少女名叫林灵儿,在林云很小的时候便被林云的父亲捡了回来。

而林云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猎人,可惜五年前一次进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全村人帮忙都没有寻到,他的母亲也随之一去不复还。

好在林云的父母生前接济过不少村里人,在两人失踪后,有村里人的帮衬和家里留下的些许财产,让林云和林灵儿两人倒也不至于饿死。

至如今,林云向村中其他猎户学了些打猎的本事,林灵儿则继承了林云母亲留下的一台织布机,倒也可以自力更生了。

天空中,最后一抹残阳渐渐消逝……

独属于两人的小屋中响起两人的阵阵嬉笑声,袅袅炊烟渐渐的飘出屋外,夜幕降临,一轮银月映照着大地,但星辰确是少的可怜,零零落落的点在天空。

深夜里,村里的狗叫得格外的欢,甚至一些家里的牲畜和山中野兽也不甘落后,吵的村民难以入睡。

村西角边的小屋内,林云被一阵凉意惊醒,林云立即走向正熟睡的灵儿,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的触感与这盛夏格格不入,林云抱了一叠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林灵儿身上。

林灵儿身体天生有异,越接近月圆之夜,身体就越凉,到了月圆之夜,林灵儿的身体甚至有一股阴冷的寒意透出,多年来,找了不知多少个医者也不能治好。

正在这时,林云突然感觉地面在开始晃动,都有些站立不稳,屋里老旧的木桌发出“嘎吱”的声音。

“地震……灵儿,快醒醒!”

林云急忙叫醒林灵儿。

“铛铛铛……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不多时,村中便传来敲锣打鼓和高声的呼喊声。

屋外,皎洁的银月好似在微微摇动,但林云并不慌乱,这种事情发生过好几次了,十几年来,几乎每隔几年都会地震一次。

因此,村中的房屋都修建的结实而又低矮,不会被轻易震塌,而常羊山,同样是坚韧不倒,尽管经历了多次地震,但却没有任何滑动,倒塌的迹象。

在村民们心中,常羊山是一座神山,它仿佛有一种神力,能够将地震产生的裂缝缓缓愈合,保佑着村子里所有人的安全。

因此,村民们虽然不知道这十几年来为什么经常地震,但也没有大举的迁出这片村子。

林云带着林灵儿,小心的走向村中一块大空地,这里点起了火把,村中的男女老少都到了这里,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我就知道有问题,今天家里的畜生大不对劲,我一直留意着,没想到还真是“地龙翻身”,这是一个中年汉子,他高举着火把,颇为得意的吹嘘着。

“李老三,就你能,这分明是山神大人保佑,要不然,这常羊山早就塌下来把房子埋了!”

空地中村民议论不停,最后村长提议,等明日天明,去村里的山神庙祭祀,向常羊山的“山神”祈求保佑。

翌日,天刚蒙蒙亮,村中就开始忙活起了祭祀的事情,村民开始杀鸡宰猪,一些人准备着香烛之类的器具,祭祀这一套程序很是复杂,神神叨叨的要弄上大半天。

林云不太喜欢这些仪式,但入乡随俗,各家各户都得为“山神”准备点东西,方能显得心诚,林云也不能违背村中绝大部分人的意思,所以一大早就躲开了林灵儿,带上弓箭,独自一人上了常羊山,想要弄些野味当做祭品。

往常的常羊山高峻壮丽,其间峰峦叠嶂,佳木葱郁,一些野兔,獐子,狍子等野物活跃在山中,籍此养活了村中的许多猎户,林云也是跟着这些村中猎户,学了些打猎的手段,才能养活自己和林灵儿。

但今天的常羊山却没有往日那般巍峨,经过昨晚的地震,山中乱石堆积,沟壑纵横,一道道裂缝仿佛透进山腹深处,原本成荫的绿树也东倒西歪,宛如一排排喝酒的醉汉。

山上被破坏的如此严重,但山下的却村庄毫发无损,这么多年来,俱是如此,这超出常理的现象让林云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山神保佑。

回了回神,林云双眼扫向前方,眉头一皱,这种情况恐怕很难捕到猎物,除非进入深处,但常羊山深处有虎豹这些猛兽横行,极其危险。

这时,林云好像听到有人的呼喊声,声音缥缈,若隐若现,不知道喊了些什么。

“是幻觉吗?”林云察看了四周,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随后又摇了摇头,轻揉额头,继续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林云又听到声音,确切来说是感觉到了,这声音好似直接响在了自己脑海深处,让林云背后一阵发毛。

“不会有妖怪吧!”林云探头,警惕的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呼唤声又开始响在林云的脑海,“向前,过来……”

“什么东西,是在叫我吗?”这次林云听清楚了几个字,让林云不由得想起了村中老人讲起的那传说中的山中精怪。

“这地方都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些东西啊!”

不是为何,林云的心中的好奇竟是压倒了恐惧,犹豫了半刻,而后一步一步的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探去。

声音还在时不时的响起,如同来自远古的呼唤,林云取下了背后的铁弓,冰冷的触感给林云带来仅有的一丝安全感。

穿过凌乱的石堆,一颗又一颗的古木被林云甩在身后,不知不觉间,林云已经深入山中不知几许。

所幸并没有遇见猛兽,仿佛它们都被惊走了,林云微微放下了提心吊胆的心,开始观察起周边的景色,因为声音好像就在这附近。

前方的大树无力垂倒在地面,或是被连根拔起,整个地面如同被犁了一遍,最为显眼的是一条斜向地底延伸的大裂缝,仿佛人工开凿的地道一般,直通大山内部。

林云驻足许久,终于确定,声音是从裂缝深处传来,就在常羊山的内部。

林云小心翼翼的来到这条仿佛人工开凿的裂缝边缘,向里面看去幽深无比,还有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仿佛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魔窟,阵阵彻骨的寒意飘出,一想到要进去,林云心里就开始发毛。

最终,林云还是没有改变注意,将铁弓背回背后,林云开始寻着那道声音,向着裂缝下面攀爬。

“呜呜……”

幽暗的裂缝中,森寒阴风拂过,仿佛有什么诡异的存在在低语,林云贴紧岩壁,冰冷的岩石让林云的手脚都有些僵硬。

林云提高警惕,感受着那直入灵魂的呼唤声,咬着牙齿,压下返回的念头,坚定的往下爬,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林云甚至都能听见岩层错动的声音。

再次攀爬了许久,斜向下的裂缝方向变了,开始变得平直起来,如同一条开阔的隧道,前方突然传来“哗哗”的铁索晃动声,并伴随着微弱的光芒,在这幽暗的裂缝中极其显眼。

林云再次取下铁弓,握在手中,小心的向发出光芒的前方走去,一路上一直响彻着铁索的晃动声,光芒摇曳不停。

“你来了……先天魂。”

苍老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一个卧床的病人在呻吟。

“你是谁?”

林云心中震惊,脚步猛的一顿,向黑暗中的声音来源问道。

“哗哗……”

铁索晃动声更大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眼的光芒。

借着这股光芒,林云看清了前方的景象,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无尽的铁索纵横交错组成了一个囚笼。

这些铁索上符文密布,发出莹莹神光,仿佛能镇天锁地,将一切存在都磨灭。

目光透过铁索的缝隙,林云猛的后退两步,瞳孔剧烈收缩,只见铁索囚笼里面有着一颗头。

一颗苍老的头颅,灰暗的人皮紧紧绷在头骨上,眼窝深陷,缕缕苍白的头发挂在颅骨上,整个看去,如同吊着发丝的骷髅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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