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藤蔓编织而成的网子密密麻麻,加上似乎在按照一定规律飘动的雾,仿佛拨动了一阵弦。紧接着,无数个画面涌了上来。
熊熊燃烧的火光,自半空向地上摔落的一个身影,一副太阳一般颜色的单片镜。重叠交织,乱成一团。
明羊羊的眼睛猝然睁大了,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小秋忙道:“怎么啦?”
“没什么。”明羊羊摇摇头,心道,可能没睡醒吧。
另一边的音乐广场上,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这一组的参赛者姿态优雅地向观众鞠躬致谢,欣然接受前排观众扔上来的花瓣,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前几组选手雕像似的伫立在帘幕旁,有的冷若冰霜,有的兴奋不己。
喜羊羊排在最后,等得无聊。他用手遮住灯光,望向小秋一行人去的方向:“不知道明羊羊他们怎么样了。”也没说去干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真让人担心啊。
“先别管那么多。”灰太狼道,“不如看看待会儿怎么上场下场。”
喜羊羊道:“我试试。”
他放下吉他,稍稍俯身对正闭着眼睛的美羊羊鞠了一躬,后者浑然不觉,仍在专心记歌词。
灰太狼道:“这样不对,你这是青青草原鞠躬的方式,不合格。”
喜羊羊一想,刚才灰太狼一直望着台上,确实看得更仔细,于是虚心请教道:“那要怎样才对?”
他是正经求问,灰太狼也是正经回答。
灰太狼来回踱了几步,手背在背后,一本正经道:“两只手背在后面,对,就这样。弯腰的时候要抬头,要和观众对视,最好再冲他们眨眼睛,咧嘴笑也行......喜羊羊,你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哦,面无表情。
喜羊羊放下吉他,照着他说的做了一遍——省略最后一步,然后十分严肃地道:“灰太狼先生,您说,这样合适吗?”
灰太狼满意道:“嗯,非常合适,现在懂了吗。”
喜羊羊捡起吉他,道:“懂了。你在逗我玩。”
灰太狼道:“没错。所以现在还紧张吗?”
“......”
他没说的时候,喜羊羊都完全没感觉到自己其实很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音乐比赛,结果未知,却至关重要。小秋把这个担子踢皮球似的踢给了他,也没考虑到他能不能行。不知道是太过于相信他了,还是太低估音乐大赛的水平了。
被灰太狼这么一瞎闹,摔是摔了,但喜羊羊紧绷的神经真的放松下来了。
“下一组是——喜羊羊和美羊羊!”
出乎喜羊羊的意料,观众们的反应比刚才几组人上台时要热情得多,依稀可以辨别出离得最近的几句话:“鼓掌大声点,人家可是从外星球赶来的!”
喜羊羊捡起吉他,哭笑不得,心道:“说是赶来的也没错,不过是被迫赶来的......”而且到现在都是懵的。
他和美羊羊在万众瞩目中走上舞台,鲜花和掌声四起,在主持人小达将手轻轻下压,声音才逐渐减小。
灯光照在二人身上。
温和的前奏缓缓响起。
喜羊羊正专心找着节奏,忽然,一丝极其轻微的声音穿过人潮,清晰地传入耳朵。他不禁眉头一皱。
那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伴随着一盏灯的熄灭,他确信了,那是路灯的灯泡破碎的声音。灯旁的几个人好奇地围着路灯转,把其他一些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幸好只是一盏灯,不影响表演。”喜羊羊心道,“灯又不会全部熄灭。”
噼里啪啦。
在前奏将要结束时,一阵鞭炮响动,喜羊羊望着骤然黑下来的观众席,沉默了,仿佛听到了心碎掉的声音。
.......全灭了。
一盏没剩。
只剩下舞台上的彩灯可怜兮兮地亮着,倔强地表现这里还有一组选手没有表演完。连带着几位工作人员的脸也黑了,一个接一个地传递骂声:“现在出什么状况?赶紧找人修好啊!”
有人急匆匆道:“修不好!灯被什么东西打碎了!”
众人:“打碎了??”没有谁听到灯碎掉的声音啊!
可喜羊羊听得很清楚。喜羊羊心道:“多半是针对我们的。”大赛要经过评委和观众的投票,如果时间过得太长,或是状况百出,评委倒是不影响,但观众难免不高兴。这一不高兴,投不投票可就难说。
只听又是几声轻微的响动,伴奏团队也叫起来:“谁断了我的弦!”
“你自己太激动了弹断的吧!”
“胡说八道......哈哈!你也不断了?”
喜羊羊看了看美羊羊。美羊羊看上去更紧张,不知所措地望着台下,目光四处飘散,也不知究竟该看哪里。他道:“别怕,肯定会好起来的。”
这时,黑漆漆的台下传来声音:“喜羊羊,让美羊羊唱歌!”
喜羊羊:“啊?”
灰太狼就差跳上台了,手拢成喇叭状:“我说——让美羊羊唱歌——”
喜羊羊道:“我听见了!我是问,什么意思?”
美羊羊也听见了,小声问道:“真的要唱吗,如果他们都没有听怎么办?”
没有伴奏,没有灯光,表演效果一塌糊涂啊。
下一刻,二人都怔住了。
有光亮了起来。
不是慢慢亮起来的,而是在极短的一个瞬间,青色的荧光从人群的最中间炸开,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笼罩在上空。有光自边角轻飘飘落下,像不小心从花瓣上跌落的水珠,落在地上变得透明了,仍然亮晶晶的。
紧接着,喜羊羊听见刚刚还鬼哭狼嚎的伴奏乐团也惊喜道:“谢谢啊,你这琴虽然质量一般,但也勉强能用。”
回答他们的灰太狼:“客气。不过最后两句就不用说出来了吧。”
舒缓的伴奏声倾泻而出。观众们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有人伸手去碰“莲花”,道:“竟然还是有实体的!这是那个叫什么来着......施展的魔法吗?”
美羊羊还处在不可思议中,道:“这是......?”
喜羊羊道:“等会儿再解释,前奏快完了,开始吧。”
他看向灰太狼,发现那家伙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溜走了,莲花状的光碎成一片片的,如花雨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