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颜先是被这“十二年前”吓了一跳,怪不得这食铁兽对她爱搭不理,却对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男修如此亲昵,原来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如此说来,她同这食铁兽只能有缘无分了。
宫颜内心纷乱,下意识想道个歉,毕竟按照他的说法来论是她抢了离墨染的机缘没错,还稀里涂地将人家带到了这样的鬼地方。
索性离墨染也没有让宫颜回应什么的意思,依旧是自顾自道“此崖名为‘不落’,崖如其名,深不可测却能使坠入者漂浮于虚空,如真似幻,难辨真假。”
“如此说来,你我在此,应该没什么危险吧?”宫颜语带庆幸地问道。
离墨染诡异一笑,宫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见离墨染轻飘飘一声“想得美”
宫颜一噎,静待下文.所幸离墨染也没卖关子,不是他不想卖,而是如今时间不多了,他忽然正色道‘“你道本君方才为何让你‘别看’,这崖下明明暗无缥缈,却像一双眼睛,吸引过路人奋不顾身往下跳,心智不艰者会被引发心魔,重温平生之所俱,你看”
宫颜顺着离墨染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光秃秃的崖壁上满是小小却又密密麻麻的抓痕,其中暗含着血渍,可见曾有多少人命丧于此,透过这些埋葬着绝望灵魂的痕迹,仿佛能看见那一个个睁大的瞳孔里诡异恐惧的光。。。。。。
“这些人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怕成这样,在虚空中拼命挣扎,漂浮不定,有一些人便撞在了这崖壁上,留下了这些抓痕,还有一些人就不知道会溧在哪儿了,也许被这虚无吞了也不一定”他声音低沉,说的宫颜毛骨悚然。
“倒也不能一概而论,这崖最难言的地方,不是无休无止的重温千百遍人生中最恐怖的回忆,而是”离墨染脸色一暗,一字一顿道:“我曾经,窥、见、过、未、来!”
墨染说的毛骨悚然。“也不能一概而论,这崖最难言的地方,不是重温最不好的回忆,而是,“离墨染脸色一暗“我曾经,窥、见、过、未、来”,语气说不出的阴郁。
宫颜倏而双眼睁大,眼神空洞。。。。。。
也离墨染看到宫颜呆滞的表情,意识到她大概已是沉沦到幻境中去了,他没办法将她生拉硬拽出来,和不能轻易打扰叫醒梦游癔症之人一个道理,轻则痴傻呆狂,重则神魂受损,无论哪个结果,宫颜都是担待不起的。
解铃还须解铃人,心魔只能靠自己解决,旁人再使劲又有什么用,只盼望她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吧,离墨染暗暗想到。
其实他大概也能猜到,宫颜这丫头虽然表面上一副刁蛮大小姐的行事做派,但心地并不坏,他方才蹲下检查食铁兽时并未发现有什么伤势,即便是这千古难得一遇的魔兽依旧无法激起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心,这样的人,委当做不出什么坏事。
宫颜的手缓缓松开中的血泣风止,离墨染见状随即控制血泣风止的那一端缠绕在宫颜手腕上顺势一拉,宫颜便顺着血泣风止卷入离墨染的怀中,头上的幂篱早在刚刚打斗时便已脱落,下坠时发髻亦是有所松散。
刚刚那支素色木簪便因血泣风止的突然扯动挣脱开来,长发如瀑,倾泻而下,随即又漂浮于空中,木簪亦是如浮萍般在空中起伏不定,离墨染手臂正揽在宫颜纤细的腰际上,传言果真不虚,怀中人这皮囊果真是好的,离墨染将宫颜不住句后仰的脑袋按在肩膀上,嘴角一勾,顺手收回飘来飘去的素色木簪,置入怀中。
眼前雾茫茫的光芒有些刺眼,主要是因为不落崖下昏暗,堪堪能看清楚彼此的脸,如今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待到眼晴逐渐适应眼前的环境,白雾逐渐散去,画面也清晰了起来。
像是一种视角,她就像这个世界的神。很多人,视线朦胧,看不清脸,但声音清晰。
一华裳女子姿态高傲,不可一世讽刺道:“不过是众多贱奴之一罢了,不本本分分待在奚隶苑,竟妄图同本宫平起平坐。本宫乃天道长公主,你如何跟本宫争?”
一头戴枷锁面容憔悴的女子被迫跪在下首,“本将为天族征伐百年,守边千年,忠心耿耿,战功赫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道当真要任由你的宝贝长公主肆意磋磨臣吗?”
那华裳女子凤目凌厉,“简直荒谬,父神,且听女儿一句劝,勾结外族之人,功过如何能相抵?有法而行私,谓之不法啊?”
“呵,法没错,错的是你们,勾结外族,好大的一顶帽子。六界伊始,自有其存在的道理,阴阳平衡的道理你们不懂吗?说灭就灭,你当玩过家家呢!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不止,魔族不死,永远都灭不掉的。为了你们上位者的私心,勾勾手指动动嘴皮子,我万千天兵天将就活该形神俱灭,凭什么?”那跪在下首的女子冷厉道。
那华裳女子冷笑一声:“不应该吗?本宫为尊,你为卑,为我皇族出生入死,马革裹尸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哈,真是恶心,还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今日当真是领教了,你咋就那么欠呢?”
“你!”
一锦衣男子踱步出列,:“父神,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道点点头。
“是,依臣看来星神虽然行事有失偏颇,但罪不至死。然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签下生死契,让天地规则来判生死,论黑白。”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够了。你们二人既然已至如此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境地,不如下一盘生死棋,就到凡间历练一番,以定生死。朕会为你择选一个好出身,尽量为你大开方便之门。待你飞升那日,百凤齐鸣,朕亲自迎你重归神位,赐你兵权,承认你的身世,过往种种朕皆可既往不咎。但若你挨不到飞升那日,那便不必再回来了,是死是活,朕都不会再过问。朕明令禁止仙神两族不得插手星神和月神之间的赌约,至于剩下的,呵,就靠你们两方私下角逐了。星神,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活下来逆风翻盘,依旧做你的战神,掌百万天兵天将,月神也没什么损失的。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没有你星神的名号。怎么样,赌吗?”
星神听罢扬起明艳的笑容:“叩谢天道,天道英明,父神,儿臣会回来的。
画面一转,一白衣男子跪在祠堂,面前众多牌位,背影决绝而又落寞无力,痛苦哀凉。
“我曾经爱她到死,可我如今只想她死。”
画面再一转,这个场景是宫颜五感最灵敏的幻境,真实不已还有脑中莫名其妙的词汇。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布满死亡气息的地方,绝望、悲伤、害怕。
偌大的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医生的神情逐渐染上回天无力的无可奈何。
病床上的老人白发丛生,面容枯槁,神色灰败,粗糙暗沉如树皮的手上遍布老年斑,紧紧抓着她光滑细腻如花般的玉手,对比鲜明,老人断断续续道;“十安,不哭不哭,奶奶不疼,真的,奶奶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都是奶奶不好,奶奶没用,到死都得拖累你。”
她抓着老人的手贴在脸颊,使劲摇头,泪如雨下,哽咽道:“没有,没有,奶奶,你别走,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以后给你买大房子。。。。。”
老人扬起了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有气无力道:“奶奶老了,以后不能陪你了,你,你记住,羊皮扎子璇玑图三千秘法,是咱们老顾家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给得了去,答应。。。。。”
手臂一滑,“嘀——”,她痛哭出声,扭头看向窗户,声嘶力竭:“医生,医生,快来。。。。”
宫颜透过倒影看清了自己的面容,那面布泪痕,神色凄惶的人不是南星又是谁!
画面又是一闪,她看见自己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拉着一角紫衫,眼泪自眼角滑落,哽咽道:“师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看看我,师尊,你扭头看看我,别不要我好不好。”,宫颜忽的心中一痛。
画面再一转,令她更是难以置信,苏黛木手中拿着血泣风止,狰狞的面孔让宫颜感到心悸,鞭子狠狠地抽在自己身上,而自己手脚皆被铁链束缚住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剩下凄厉的喊叫。从脚底爬出来的恐惧让她心惊不已,忽然自己的喊叫声越来越远,而自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挣扎着浮出水面。
她想大喊,可是水不断地往口鼻中涌去,室息感越来越强烈。
“喂,喂,宫颜,你醒醒!”离墨染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初时,离墨染只是看到宫颜的眉头微皱,可是渐渐的后来他就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上甚至冒出了冷汗,在他的怀中用力挣扎。
哗啦一声,宫颜感觉自己从水中以下子探了出来,眼睛一睁,大口的喘气.
离墨染看到宫颜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松了口气,低声调笑:“怎么,难不成真的做过什么坏事?”
宫颜听不懂离墨染的意思皱了皱眉头,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侧,宫颜这才惊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亲近,发丝纠缠在一起起伏不定,直面离墨染极富攻击力的五官,宫颜感觉不太舒服。
离墨染见状眉毛一挑将她松开,宫颜复又顺着血泣风止回到了刚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