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八年春
狼烟四起,战鼓雷雷,这片刚刚苏醒的大地马上要成为两国厮杀的战场。一声军令,万千白骨。这场夹杂着两个王族的世仇的战争在天耀王朝北方边境,也就是与大漠王朝的交接地爆发了。
庆元十年春
好不容易,持续了两年的两大王朝的对抗,在两军都疲惫不堪的情况下暂时停止了。这片荒凉的原野没有了春天的气息。残余的硝烟混着黄沙被风扬起。无数战士的鲜血渗入了砾石和泥土。散乱一地的兵器在烈日下闪烁寒光,一闪一闪,仿佛在一帧一帧回放着这两度春秋无数人仅剩的血溅四方的记忆,和一声一声的哀叹。看到这大地上稀稀疏疏的小草了吗?那是一个又一个无法归家的灵魂。
回家吧,幸存的战士,看看当年偷偷摘下,轻轻帮她绾进头发的小野花是不是又在路边肆意生长;看看她仰望明月的眼睛是不是已经流下两行清泪;看看她为你缝制衣裳的双手是不是在田间举起了锄头。
春来百花香
夏风过麦场
秋月似水流转
冬霜寒不寒
炊烟传山岗
小路到村庄
雨燕衔泥归巢
我盼郎归堂
分别了两年,思念了两年的故乡啊,他回来了。山野上,泥土吸满雨水而散发出来的甘甜的清香还是那般熟悉。他迫不及待要到那条清澈的小溪边上。小溪边上有颗大石头。幼时的他常常躺在大石头上,看着天上悠悠的白云,啃着山里摘来的野果,偶尔抛一个果子给还守着他的家门的大黄狗。
“翠花,我回来了。”他跑向他那位常常出现在梦中的妻子。泥路上留下他一深一浅的脚印。
“阿水,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翠花放下准备拿来喂鸡的糠,急忙迎接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两年前被一纸征令带走的阿水,真的活着回来了。投入他敞开的怀抱,紧贴他的胸膛,这是她两年来的渴望。
“水哥”在久别重逢的小两口的温情时刻,他们的邻居过来了。
“诶,欢妹。”看着邻居欢妹那憔悴的面容,破旧的衣裳,他的笑容渐渐收起来了。
“我家阿山,有消息吗?”可怜的欢妹啊,还在苦苦地等着她的阿山。仁慈的阿水大哥啊,她这两年自己一个人照顾公婆孩子,还要料理农务,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这位坚强而又柔弱的女子?
“阿山,”话准备出口,他的嘴巴却在颤抖。“没,没了。”和他从小玩到大的阿山居然没了。当血淋淋的阿山倒在他的面前,他还是不敢相信,阿山居然没了。“欢妹,你放心,我们以后会替阿山照顾好你的。”
这个结果,在每个寒冷的夜晚,含泪入眠的她的梦里,早就出现过好几次。她的泪水,早就没有了,跟着她的阿山,没了。她默默转身,听凭着自己的脚,慢慢踱步到田垄上。在那个地方,她,送走了他。离别的歌谣又在耳边响起:
百花阵阵香
阿妹声声唱
唱着悠悠歌儿
送郎到北方
莫望泪两行
只告何时还
春风长随我郎
保我郎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