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叶茴和苏仪的“绯闻”在班里传开了。
班会上苏仪的强出头，本来就让不少人对他的正义之举有偏见。而那次深夜交谈后，苏仪自作多情地觉得叶茴是他的知己，没事就去找叶茴聊天。
虽然每次都是正常地聊梦想、未来和生活，甚至是找叶茴询问学习上的问题，但在外人看来，男生女生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聊爱情呢。
叶茴表面上对这些飞短流长表示厌烦，内心却是矛盾不堪。她明白苏仪的心意，可是理智告诉她，自己不可能和眼前这个只能拿出一颗真心的男孩有更深的交往。在还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前，叶茴无心考虑爱情，此时的苏仪也不可能给自己想要的生活。两个人若是不顾一切地在一起，注定是一场悲剧。
然而每当空闲下来，叶茴少女的一面又会打败理智跑出来。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希望有人喜欢自己呢？
或许是雨天的缘故，那天上午目送苏仪离开后，奶茶店便再也没有客人来。隔壁新开业的日化用品店用低劣的音响放着歌，营业员热情高涨地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欢迎光临”，却没等来一位真正光临的客人。望着雨滴落在空旷的广场上，叶茴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
明明是想靠近
却孤单到黎明……”
日化店传来的歌声，如同一只展翅的花蝴蝶吸引住孩子的目光一样，让叶茴的思绪在潮湿的空气中飘散。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是一想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傻笑，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也会忍不住哼起小曲儿；是春日里暖风拂面，毛茸茸的柳絮在脸上蹭得心痒痒；是夏日里暴雨过后带着鲜草气息的芬芳空气，也是风吹麦浪、一望无垠的金色海洋；是少女日记本里的粉红心事，也是小男生梦中的不安悸动……
是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想给你，也是世间的一切美好与你相比都黯然失色；是喜悦，是失落，是憧憬，是纠结，更是矛盾。
是我无法控制的每时每刻，都像被你攫取魂魄，陷入一个名为“你”的梦境难以自拔。
……
当这些肉麻的句子如雨后春笋般在脑海中闪现的时候，叶茴惊了一跳。更可怕的是，自己想着这些句子的时候，眼前浮现出的是苏仪的脸，教室中愤懑不乐的脸、假山后担忧不已的脸，还有接过奶茶时带着温暖笑容的脸……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春心荡漾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叶茴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大口气。直到身后传来老板娘训斥儿子的声音，她才在这烟火气十足的聒噪中找回了“真实”的感觉。
“真实”于她而言，不是小女生身处暗恋中的甜蜜，更不是白日梦一般的“小确幸”，而是如这十二月的雨一般，潮湿、晦涩，还有冷彻心扉的清醒。
02
因为要操持家务，就算在冬日里，叶茴也经常用冷水洗碗，她虽然年轻，却还是留下了些后遗症。潮湿阴冷的南方寒冬，手上生冻疮还是小事，更折磨人的是经期阴魂不散的腹痛。就算坚韧如叶茴，也时常痛得直不起腰来，只是她生性要强，不喜欢麻烦别人，即使忍得咬破了唇，也绝不向人开口求助。直到苏仪发现了那几天里叶茴异样的脸色。
他知道明面上帮助叶茴，一定免不了尴尬，便提前准备好暖宝宝悄悄放在叶茴的桌肚里。他们从不直接交流这个有些私密的话题，但每当收到那张有着叶茴漂亮字迹的感谢纸条，苏仪总会觉得格外甜蜜。好像他和她之间又多了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足以让他回味好几天。
临近期末考试前的两个星期，为了专心复习，叶茴向奶茶店的老板娘告了假。然而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有生活费，为了省钱，叶茴每天只在食堂吃五元一份的中饭，至于早餐和晚餐，就随便在小卖部买一份快要过期的打折面包应付。
第一次在自己的课桌上看见茶叶蛋和包子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地将其物归原主。然而苏仪却好似没事人一样问道：“这早点是谁的啊？你为什么要放到我这？”还没等叶茴和他议论两句，苏仪便提着袋子走到垃圾桶旁，这才逼得叶茴不得不收下这份好意。晚餐的时候也是，他总是背着叶茴打两份饭。这“先斩后奏”总是让叶茴无路可退。不过吃进肚里的每一口粮食叶茴都心里有数，她在本子上记下“欠苏仪的债”，打算等到考试结束再用打工赚下的钱还上这个缺口。
那段时间苏仪的零用钱花得格外快，李惠兰心有察觉。明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却在替苏仪准备点心的时候故意多放了一份，还留了一张意味深长的纸条，上面写道：妈相信你。
都说男孩比较晚熟，苏仪的初恋来得比李惠兰当年晚了许多，但同样让她感到措手不及。眨眼间儿子都快成年了，一想到再过不久自己很有可能面临儿行千里的境况，便不由得泛起隐隐的担忧。一方面，她希望这个女孩能够代替自己在苏仪的身边给他力量；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要是这段感情未能修成正果，以儿子的性情免不了消沉很久。她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这份矛盾，不想让儿子因为自己的忧虑而扫了兴。
她不禁想起纪伯伦的诗句：“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
可能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在尽全力支持儿子的同时，李惠兰更要学会放手。
03
跨年夜的时候，叶茴如常埋头苦读。元旦小长假一结束，距离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就只剩下20天不到的时间了。虽说叶茴天资聪慧，但是能够常年稳居第一名也离不开刻苦用功。既然老天爷在设定玩家的时候把自己丢进了hard模式（艰难模式），那么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凡事做好万全的准备，把失败的概率降到最低。
零点的时候，叶茴刚结束了和一道几何大题的搏斗，正想伸个懒腰，床头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这部手机是叶茴打工的时候买的，有些店家一定要她留手机号，她不得已才去买了个最便宜的手机，不能上网只能打电话，平时都是当闹钟用，只有工作时间偶尔和店里的人联系。到底谁在这个奇怪的时间点打来？莫非是……
还未容叶茴过多遐想，门外就传来了牛娟带着醉意的谩骂：“电话响了这么久，你是聋了还是死了？”
只要不是砸凳子摔桌子，这样无端的抱怨叶茴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权当没听见，自顾自拿起手机。大概过了三秒钟，电话的那一头才传来试探性的“喂”。一声轻轻的咳嗽后，一个羞涩的男声问道：“您好，请问叶茴在家吗？”
尽管隔着电话，苏仪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更加沉闷模糊，叶茴还是一秒钟就辨认了出来。
“我就是。”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生怕下一秒心里的紧张和喜悦就会溢出来。
“那个……我是苏仪。”电话那头的男生，手心早已沁满了汗，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不自然。
“我知道。”
像是被看穿了把戏的小朋友，苏仪尴尬地愣在原地。随后便是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耳畔只剩下隐隐约约的电波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开口，没想到对方和自己同时发出了声音。这默契更加助长了空气中弥漫的忸怩。最终还是叶茴让苏仪先说话。
“嗯……其实……我就是想说一声‘新年快乐’。”苏仪感到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卸了下来，不禁长舒一口气，然而想到电话还没有挂断，没有放松多久便又恢复到了刚才那滑稽的紧绷中。
新年？或许是日子过得太单调，叶茴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或者说她从未将这样的日子放在心上。小时候可能还会有期待，但是越长大，她的心就越硬，因为现实一次又一次告诉她，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苏仪的问候就像一支突如其来的彩色画笔，它所代表的生动鲜艳同自己阴暗冰冷的世界是那样违和。叶茴下意识地被这番绚烂所吸引，却又感到无所适从。
叶茴久久没有回话，苏仪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啊……没事，就是刚刚在背英语。”叶茴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
“哇，你可真是用功啊，跨年夜还背书。”苏仪调侃道，“对了，你家靠南面的是哪间屋子？”
叶茴想了想：“厨房。怎么了？”
“那你走到厨房的窗边去。”
其实苏仪刚才的一切都是明知故问。早在一个月前，他就软磨硬泡，求班长从班主任那里打听到了叶茴家的住址。他去实地考察过，早就知道从叶茴家厨房那一侧的窗户可以看到自己所在小区上方的天空。
“注意看哦，不要挂电话。”苏仪像叮嘱小朋友一样进行最后的确认。叶茴下意识捏紧手中的手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约过了半分钟，远处的空中忽然闪现星星点点的橙色光芒，然后随机变成热烈而绚丽的红色花火在空中绽放开来。
“哇——”叶茴难得像个小女孩一样发出惊叹，而电话那头的苏仪早已没了声音，他正忙着点烟花。
红色、绿色、紫色，应接不暇的烟火一个接一个闪过。幽深而又漆黑的天空仿佛也因此被染上了几分颜色，现出诡谲的光，如同穿梭到另一个时空。
“哦哟，吵死人了。今天什么日子，哪个死人大半夜的在那里放炮？”房间里又传出牛娟的抱怨，但此时的叶茴沉浸在这难得一见的景致中，根本没听见。
普通的发散形烟花放完后，耳畔又传来苏仪匆忙的声音：“等一下的你可要认真看啊！”
他的话音才落，就只听“咚”一声，又一支烟花上天了。然而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一回天空中居然闪过一个红色的爱心，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这是叶茴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见心形的烟花，她听见楼下传来小孩子的叫声，整个县城的未眠人都被这红色的爱心点燃了。
“看见了吗？刚才的爱心？”绚烂的烟花转瞬即逝，电话里苏仪正上气不接下气地着急询问。
“嗯。真好看。”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茴竟然难以抑制地哭了。她把手机拿远了些，不想让对方从自己凌乱的气息中知道自己哭了。
为什么总会在这个男生面前哭呢？
或许是十几年来没有被呵护过，瞬时被包裹时猝不及防？还是一种单纯的信任，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安逸而感激涕零？这难以言说的温存的感受，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爱与被爱吗？
叶茴感觉脑子里像有个打蛋器在高速旋转，搅得人心神不宁、头晕目眩。
“你喜欢就好。”那边传来少年温柔的呢喃。
傻瓜，怎么会不喜欢呢？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呢？
“还有……”苏仪欲言又止。
“嗯？”
“啊……没什么，我也忘了要说什么了。这么晚了，早点睡吧。”几番挣扎后，苏仪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虽然他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女孩对自己也有同样的心思，但是爱情会让人变得不自信，他不敢像从前那样信誓旦旦地说“她一定是喜欢我的”。况且马上就要模拟考了，叶茴连跨年夜都在温习功课，由此可见这次考试对她而言不是一般的重要。尽管苏仪向来不在乎这些，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叶茴没有发挥好。
“你也是。”叶茴仓皇地放下电话，跑回房间。
她一头倒在床上，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地流泪。她不记得那天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甚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喜悦的，为什么会哭得那样伤心。她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两个小人正在不遗余力地拔河，这种被撕裂的感觉深深折磨着她。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她在黑暗中沉沉地睡去。
04
不出任何意外，这次模拟考叶茴依然是年级第一。但是对于想要考P大的叶茴来说，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止年级第一这么简单。她本就凭着比旁人高了三四十分的成绩进入这所学校，考不到年级第一反倒是丢人的事情。她在意的是自己在全省，乃至全国的排位怎样。虽然他们省并非河南那样的高考大省，但是P大每年在这里也只招收一百名左右的学生，人数卡得紧。叶茴对照往年的分数线，和省城的模拟考排位比较了一下，她不多不少刚好卡在边线上。这意味着，稍有不慎，自己就很有可能同P大失之交臂了。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接下来的一百多天里，自己要比之前更加努力才行。
和叶茴这边的忧心忡忡不同，成绩仍旧游走在本科线上的苏仪却是自得其乐。高考于他的全部意义就像盲肠之于人体，迄今为止，还没有科学家发现它到底有什么作用。他更关心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孩今天过得开心与否，有没有生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等来一个合适的表白时机。晚饭的时候他照例打了两份饭，在食堂东南侧的座位上等叶茴。
“恭喜啊，又考了年级第一。不过你都习以为常了吧？”不知道为什么，叶茴今天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苏仪故作轻松，想要调节气氛，“哎，你这样的大学霸考了第一还不开心，让我们这种学渣怎么活啊？”
叶茴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叹气。看这情形像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苏仪不禁慌乱起来，他收起之前调侃的姿态，认真地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叶茴耸了耸肩，自嘲道，“只是我刚刚看了下我现在的成绩。就算每天都那么努力，想要考上P大，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正式和叶茴有交集的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只有那天晚上，她曾在自己面前情绪失控过，其余的时候她都相当克制。她那张几近完美的脸上少有波澜，也正因此，才给人“冷美人”的错觉。但是苏仪自认为是了解她的。一次又一次的闲谈中，他发现她和他一样有着火热的灵魂，永远保持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在人人为了蝇头小利奔忙苟且的闭塞小城，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他品读李白、欣赏王小波、探讨胡适的乐观与鲁迅的悲观的人。
他不相信这样饱读诗书、丰富有趣的女孩骨子里是这样在意成绩的人。她所有对世俗名利的担忧，不过是源于那个分崩离析的家。苏仪想用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融化附在叶茴心上的坚冰，想让她在爱里做回那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自己。
“你放心吧，离高考还有一百多天呢，你肯定能考上的。”苏仪先是替叶茴打气，随即话锋一转，“而且就算考不上P大，也不妨碍你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啊。”
“那都是鸡汤里骗人的。”叶茴笑了，“现实社会哪有那么美好啊？根本不会有人花心思去发掘你有趣的灵魂，大多数人只愿意通过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标签去评判你。像我们这种家里无钱也无权的，只有考上好大学这一条路。你要是不让自己的能力通过世俗的指标显现出来，谁会知道你很厉害呢？”
“我说的‘厉害’不是这个‘厉害’。”见叶茴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苏仪有些着急，“我的意思是，人的自我价值完全不需要外界去定义，幸福感也是这样。王小波不是常说‘思维的乐趣’吗？只要人能体会到思维的乐趣，无论身在哪里，富贵还是贫贱，都能感受到快乐。”
“可你真的体会过贫贱吗？”
叶茴的问题如同当头一棒，让苏仪当场愣住了。他说这一番话只是希望叶茴能放下这些世俗的烦恼，却没想到谈话的方向越走越偏。
“就不说贫贱了。你看看四周这将近两千号人，难道你想永远与他们为伍吗？你不是也说过这个小城的人大多无趣而又粗鄙，难道你想一辈子困在这吗？”
“当然不想。”
“那就赶快醒醒吧，苏仪，你和他们不一样，你配得上更好的生活。我知道学历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但它是进入社会的钥匙。金钥匙打开金门，木钥匙打开木门，你就甘心一辈子待在烂木堆里发臭吗？”
叶茴的话很过分，她心知肚明。其实早在几个月之前她就想点醒苏仪了，但是不知为何，每次和苏仪在一起，自己似乎总会被对方的磁场吸引。她羡慕苏仪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洒脱，又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暗自为他的无知与无畏担忧。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当机会可以把心底的话一股脑儿全都吐出来，叶茴感觉轻松了不少。她已经做好苏仪大发雷霆的准备，就算这段感情就此结束，只求换来苏仪的幡然醒悟。
苏仪确实在脑子里起草了一大堆反驳的话。向来我行我素的他第一次这样被人教育，心中确实燃起了怒火，但是想要温暖叶茴的念头最终压过了男儿的自尊心，他忍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抑制的悲凉与心疼。他恨这个万恶的世界为什么要把人变得这样狭隘与功利，哪怕是这样纯净美丽的存在它都不放过。要是命运能对叶茴好一点，让她多看一看这个世界的美好，是不是她就不会变成这样呢？是不是她纯良的、诗情画意的一面就会占了上风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我来充当那个改变她命运的角色吧。爱她、呵护她，带她去看大草原的星空和世间数不尽的美好，直到那些无意间染上的污浊痕迹彻底从她心灵上消失。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委屈一下自己又何妨呢？
这样想着，苏仪觉得豁然开朗，随即说道：“那要是我考上了大学，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刚才还义正词严的叶茴被苏仪突如其来的问题呛得瞬间失了神。她的气势弱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小鹿乱撞的内心杂乱不堪，面颊变得滚烫滚烫的。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这真是再糟糕不过的说辞了，但是此时的叶茴脑子里早就乱成一锅糨糊，全然没有刚才的条理清晰，能开口说话已经不错了。
见叶茴慌乱娇羞，苏仪反倒在心里偷着乐。这才是他想看到的、真实的、有个少女模样的叶茴，而不是刚才那个世俗的、如同教导主任一般凶巴巴的人。趁着叶茴手足无措，他故意撒娇道：“你就回答一下嘛，叶茴同学——我要是考上大学，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呀？”
“你先考上再说吧。”说着，叶茴端起餐盒起身离开。
“那我就当你愿意了啊！”苏仪在叶茴的身后高声喊道，引得食堂里的人频频侧目。
叶茴此刻颇有种“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感受：明明是我在教育他，怎么被他套进去了呢？她加快脚步从食堂跑出去，只听见身后阵阵唏嘘。尴尬的同时竟然觉得有些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