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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黛玉听了这话感动地说:“难得惜春妹妹的一片心,四哥,十三弟也是因我们而被幽禁,此事你务必要帮帮忙。”

四阿哥沉呤道:“养蜂道那里,冬天冷,夏天热,极为受苦,你受得了吗?”

惜春坚定地说:“莫说这些苦楚,便是比这大十倍的我也受得了!”

四阿哥道:“此事虽可成人之美,但皇阿玛有旨: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接近探访十三弟。此事是由三哥负责的,看来只有求求他,看他有没有法子。皇阿玛现在正气着我,若我再出面,更扯不清了。”

惜春又要跪谢,黛玉忙扶起她道:“你放心,四哥必尽力周旋,只是要委屈你了。”

惜春泣道:“若不能与心爱的人见面,那才是人世间最大的苦楚。”

黛玉点点头称是,又怜惜春性情至坚至贞,便让她暂居于此处,两人聊起少年时的美好时光,又感叹现今的人情冷暧,惺惺相惜,竟十分投挈。

过了几日,终于打通了关节,唯有将十三阿哥居住的院里一个粗使丫头换出来,惜春方能进去,因问她愿不愿洒扫庭院,作这些粗笨的活计。

惜春喜不自胜,哪会推辞,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住进了十三阿哥幽禁之地,两人同甘同苦,惜春自觉得比独自一人在外面苦等要快活得多。

冬去春来,时间眨眼飞逝,康熙五十四年的新年在声声炮竹声中催来。除夕按例众阿哥及皇帝亲点大学士、九卿中功勋卓著者、蒙古王公等人要进宫赴廷臣宴。

四阿哥去赴宴,一直到子时方归,回来时朦胧隐有醉意,黛玉忙命紫鹃将预备好的酸笋鸡皮汤端来服侍他喝下。

四阿哥抚额呢喃道:“真是没意思,尽是那些奉承的话,如今准葛尔部众骚扰哈密,前方战事吃紧,众将士在苦寒中征战,这些人却纵酒放歌,饮诗作对……”

黛玉看他脸色发烫,解了中衣晾着道:“这不过是应个景,你喝这么多对身子不好。不是说了以后不理这些事吗?怎么今天又忍不住了?”

四阿哥将头埋在她的手里,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长叹一声道:“大阿哥,二阿哥,十三弟,都被幽禁了,我总觉得这宴席是越来越清冷的,也不知道最后还有谁能与皇阿玛举杯同庆这盛世。”

黛玉想起十三,也不禁黯然伤神,叹道:“上次的事已经查明是栽赃陷害,为何皇阿玛还不肯放十三弟回来?”

四阿哥冷笑一声道:“放?如今每个阿哥他都小心的防备着,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

黛玉捂着他的嘴道:“大放年的,红口白牙的没的说这些丧气的话。”

四阿哥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黛玉看他睡梦中眉头仍皱着,怜惜的替他展开眉,盖好被子。又看看了弘历睡得正香,将自己绣得一个香袋子系在他的腰上,压了金裸子及长命锁在枕头下面。将他平时想要而没得的一张小弓挂在桌上,这才掩了门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被鞭炮声吵醒,合府穿戴一新,笑语欢腾。

四阿哥少不得要去三阿哥的府上坐上,便一早就出门了。待黛玉携着进暖阁坐下,紫鹃已摆了一桌的吃食:蜂蜜花生、核桃粘、苹果软糖、翠玉豆糕、栗子酥、双色豆糕。

弘历早已塞了一块翠玉豆糕在嘴里,手里还抓着一快苹果软糖,眼睛盯着那盘蜂蜜花生道含糊其词道:“额娘,我要吃那个。”

黛玉怜爱地为他拿过一盏鲜牛奶茶,轻轻地拍他的背心柔声道:“慢慢吃,看噎着了哭鼻子。”

弘历费力的咽下点心,拿着小弓得意地说:“额娘,弘历会射箭,快到后花园看我射箭。”

黛玉看看外面琼瑶咂地,银妆素裹,怕冻着弘历,便道:“待春暧花开的时候额娘再看你射箭好不好?”

弘历微微不悦的撅起嘴不依:“不嘛,弘历现在就要射箭。”

黛玉正在哄劝时,雪雁已经进来通报:“回福晋,各位阿哥们来府里贺年呢。”

黛玉安慰了弘历两句,忙整衣出门迎接。刚出暧阁,已经看到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并排走了过来。

朝堂上的争斗是暗潮汹涌,而表面上的兄弟之情却是要应景的。

众人嘴里说着恭喜的话,纷纷给弘历掏了红包,弘历却不接八阿哥的红包,小大人地说:“我不要你的银子。”

虽是小孩子的玩话,但也令八阿哥微微一怔,面上不自然起来,假装抬头看天。

黛玉道:“八叔叔疼爱弘历才给的,为什么不要呢?要有礼貌,快去接着。”

弘历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看着八阿哥道:“八叔要给府里养得清客银子,还得四处花银子让人知道他的贤名,要银子的地方多,所以弘历不要。”

十四阿哥挑眉,对弘历做个鬼脸,暗中竖起拇指。九阿哥,十阿哥看八阿哥脸色更难看,打趣道:“弘历年纪小,说话倒老成,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一语末了,四阿哥已经踏进屋来,众人胡乱了说了一会话便散了。

黛玉道:“咱们说话也没防头,怎么让弘历听了那些话去,险些惹出乱子?”

四阿哥把弘历抱在怀中道:“小孩子口无遮拦,最爱说实话,这有什么?”

黛玉看着他们父子俩逗乐,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明争暗斗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过了十五,宫里人却过来传话,说太后要举行家宴,宴请三品以上王公大臣诺命夫人和各位福晋格格们来宫里聚一聚。

黛玉生性喜静不喜动,但太后之请,不能不去,偏巧弘历是个最能磨人的,一定要嚷着去,黛玉只带将他一同带上。

彼时到慈宁宫时,已经有先来的坐了小半个堂面,桌子上摆着各色时鲜果物及点心,有怪味腰果,蜜饯金枣,蜜饯樱桃,蝴蝶暇卷等,众人都磕着瓜子,穿着簇新的品妆,言笑晏晏,一片和气喜悦的气氛。

太后尚末到,但她的左下首已经坐上了惠妃,德妃等人,另有十三的母妃敏妃坐在下首相陪,右边的则是格格福晋和和诺命夫人的位置。

黛玉留神打量,这一看却发现了几个熟人,右下第三个位置那个满头珠翠琳琅,头发高挽的少妇不是探春又是哪个?探春看到黛玉,面上一喜,举起酒杯遥遥致意。黛玉也举杯小饮了一口,相视一笑。

探春旁边的却是迎春,和探春低声私语,强颜欢笑,似有无尽的心事要诉,看到黛玉时也微微一笑。八福晋一身华服,气度华贵,目不斜视,自饮自乐;她旁边坐着一个安静温顺的女子,腹部高高隆起,正是宝钗。余下的只有年羹尧的妹妹年雨芳认识,其它则都大部分都不认识。

黛玉打量完毕,忽然肩膀被重重的一拍,有人咯咯的笑道:“林姐姐,哦不,应该是四福晋了,怎么来了也不理我一理?”

黛玉末见其人,先闻其声,必是史湘云无疑,她最爱凑热闹,定是跟着嫂嫂来的。

黛玉回过头,果然看到湘云穿着一身簇新的银红绣海棠的大朵团花旗服,俏皮的弯着唇。

“好久没见,云儿越发俏丽了,听说你过完年就要完婚了,我还没有恭喜你呢!”

湘云不提婚事则罢,一提脸色微变,黛玉方想起她与宝玉的事情,幸尔湘云生性开朗,哈哈一笑,看到弘历,又转头去逗他玩,她竟和弘历玩得十分投机,两人成了忘年交。

众人正等得不耐,这才听到太监尖声道:“太后驾到。”

众人呼啦啦都起身,纷纷给太后请安。

太后穿着一身蓝妆锻团五色寿字的平纹仙鹤旗装,满面笑意地道:“大伙儿难道在一起聚一聚,今天我作东,大家不必拘礼,只管放开吃。”

少倾,各色食物依次罗列端上:一品官燕,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

白扒广肚,菊花里脊,清炸鹌鹑,红烧赤贝等十分丰富。

众人纷纷举酒敬太后,说些吉祥话来应景。太后十分喜爱弘历,便命他过来,自己抱着他亲自为他挟菜。

又看到宝钗怀孕,便命人嘱咐她少吃点酒,大家一团和气,举箸同食。

吃到一半,太后道:“大过年的,大家过来难道只是为吃这一顿饭吗?依本宫看,须得行个春喜上梅梢的令才应景。”

大家齐声说好,就是不知道梅枝到谁手里是怎么个玩法。

太后虽年纪大,但年轻时也是极爱玩的,便道:“有了,旧日里你们不是爱玩抽花签猜谜的游戏,梅枝到谁手里便抽上一签,她若猜不出谜底,便罚她三大杯,命她为众人倒酒。”

众人都说这玩法又雅又有趣,不禁跃跃欲试。

少倾,有宫女折了一支梅枝过来,另有一人捧了一个黄杨木的的签筒来,里面放着一把青竹花名签子,摇了一摇,放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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