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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黛玉拗不过两人,只得慢慢的进了屋,门一关,虽满屋生暧,却觉得心里凉得很。

刚关上门却听到有敲门声传来,三人已经上了坑,雪雁推紫鹃道:“好姐姐,替我开开门吧?”

紫鹃嗔道:“瞧你懒得那样,明儿该我服侍你了!”

雪雁撅嘴道:“也不知道谁,这么黑灯瞎火的还来,真让人不能安生了。”

紫鹃已经披衣起来:“罢了,我去开门,你少念叨两句吧。”

紫鹃开了门,只见一个小太监在门外冻得瑟瑟发抖,她疑道:“你是?”

小太监哆嗦着答道:“奴才李福,四爷托奴才送一样东西给姑娘。”说着递上一个红绫包着的东西。

紫鹃忙接了东西递进去,黛玉命雪雁拿了几百钱打赏给小太监,手里握着四阿哥送来的东西,只觉得是硬硬的一个筒,却猜不到是什么东西。

“姑娘快打开瞧瞧,四爷送什么好东西了?”雪雁嘴快地嚷着。

紫鹃瞪了她一眼道:“这也是你该看的?”

黛玉笑道:“看看也不值什么。”话虽如此说,心里却充满了甜蜜,方才那凉意早消散了。

缓缓的打开红绫,原来里面竟放着一枚粗粗的烟花,三人都莫名其妙。那白绫里上又写着几句话,说这东西是专门送给黛玉的,要在除夕的时候才能放。

黛玉不知他有什么名堂,只得先收好,想一回,内心越发喜悦,睡不着索性起来点了灯铺开纸写道: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写完之后方觉了了心事,照镜一看,两靥艳若桃花,明艳动人,星眸柔意婉转,小女儿神态毕现,这才含羞合被睡去。

时至新年,康熙特例放假三日,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去花园里吃酒凑热闹,黛玉喜静,却笑着推托掉,只打发紫鹃和雪雁去和宫女们玩,独自守着碧草堂发呆。

过完今晚,康熙四十三年就到了呢!

碧草堂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影,黛玉忽然想起四阿哥送的礼物,忙取了出来。

一管烟火,静静的放在手心,看了良久,终于决定燃了它。素手轻引火线,引线快速的变短,砰!一声轻微的响后,烟火直冲向天空。

七彩的烟火绚彩绽放,如一朵妖绕的夜花,那烟火渐渐汇聚在一起,竟组成了黛玉绝世的容貌!

烟火明灭间,绚烂到极致、摄魂般的美丽,缭乱盈舞间,映出黛玉的容颜,闪闪烁烁,温若美玉,清若皎月,眉间朱砂,清贵无暇!

烟火忽然变幻成一行七彩的字:愿倾天下,搏卿一笑!

黛玉震惊地站在院中间,望着这支特殊的礼物,眼泪缓缓的流下,他的心意,竟是如此的绚丽!

一直以为他是个极冷清的人,想不到,也有如此浪漫的一面!

四哥,你可知道,黛玉不求金银富贵,只求和你长相厮守!

但她却不知道,隔着一墙之隔,有一个人负手着在院外,与她一起共赏这美妙的烟火。

四阿哥看着烟火明灭,会心的一笑,碧草堂的院门,他没有敲响,只是看着这烟火渐斩熄灭,这才慢慢的离开,去参加那个令人沉闷的家宴。

满座珠环翠绕,众人言笑晏晏,四阿哥寂寥的饮酒,无趣的坐着。

十三端着酒杯上前呤道:“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四哥,今天过年,你别老摆着张冷脸,惹皇阿玛不开心。”

四阿哥应景的扯唇,十三夸张的大叫:“这也叫笑?比哭还难看!”

佟贵妃看到了四阿哥的表情,对他安慰的一笑,趁着康熙心情好,微笑着说:“胤禛也不小了,该提亲事了!”

康熙笑眯眯地说:“是该提了!”

佟贵妃温柔地笑:“林家为大清尽忠尽孝,又入了满姓,我瞧着林佳黛玉是不错的……”

“贵妃!”康熙冷冷的喝止,佟贵妃语气一滞,周围的妃子们也吓得停止了吃喝。

元妃轻脆的笑声突然响起,她媚眼如丝,柔柔地说:“贵妃怎么这么健忘呢?皇上去年有说要给费古杨家的那拉氏配给四阿哥啊!”

康熙这才有了一丝笑意:“不错,那孩子今晚来了没有?”

佟贵妃讪讪地掉过头,对四阿哥抱歉的一笑,四阿哥猛喝了一大口酒,站起身竟然中途离席。

康熙看他如此乖张,脸色微愠,因是过年,也不好发作,只是重重将酒杯放在桌子上。

这时那拉氏已经被元妃领了过来,她身穿银红绣喜上梅梢的俏丽宫装,外罩一件灿若云霓的长毛披风,整个人一团喜气,更兼得圆脸大眼,温柔端庄,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家闺秀之风,康熙果然高兴,命人赏了她一个金镶玉的如意柄。

那拉氏含羞接赏,绯红的脸儿犹如春桃初开,流波泛光,举目去瞧自己的意中人,唯见座中独缺四阿哥,那颗芳心便沉了一沉,手中的玉如意也冰凉一片,失落的慢慢走了回去。

都说四阿哥为了林家之女黛玉如痴如狂,也不知那黛玉是何等模样,难道比她还俏丽?

那拉氏一边想着一边握紧了玉如意,她是正正经经满旗人,从小接受的就是皇家儿媳妇的教养,决不能败给一个汉人家的女儿,四阿哥,她要定了!

因是过年,贾母等人须进宫拜贺,元春的凤藻宫一片热闹,王夫人贾母等人俱来探她,元春与母亲叙了家常之后,便愤愤的提起黛玉的所作所为。

“奶奶,妈妈,你们还指着那蹄子能帮咱们贾家,我瞧她不背地里踩我就阿弥陀佛,人家现在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了,哪里肯顾着什么姐妹情份?”元春一边吐着杏核一边冷冷地说道。

王夫人登时怒了,冷笑道:“我早看出这丫头存着外心,只怕也想成为万岁爷的人,要么就是一心要嫁一个阿哥飞上高枝!”

贾母听了虽无奈但也觉得刺心,慢慢地说:“林丫头的人我是知道,只是她初进宫末免事事小心一些,也不能怪她,只是若她真不肯与你亲近,也就罢了,唉,若她母亲在,必不是这个样子的,敏儿从小最是听话乖巧的。”

三人正说着,命人去请黛玉的小宫女在门外回道:“娘娘,林女官来了!”

三人停止了说话,换上笑脸端庄的坐好,黛玉一进来便觉得有两道视线若刀一般在身上刮过,后背起了一层寒意,若不是要见外祖母,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来的。

贾母果然把她抱在怀里心肝儿肉的一通揉搓,黛玉在宫里的心酸都化成泪落了下来,王夫人冷眼瞧着并不出声,只和女儿回到内室让她们祖孙俩人说话。

“好女儿,为娘倒有个主意,让她以后乖乖听你的话。”王夫人对元春献计。

元春皱眉道:“什么主意?”

王夫人念了句阿弥陀佛低声道:“凡人都有弱点,我就不信她不会犯错,你只需命人监视着她,倘若你拿了她的错处,她敢不听你的话?”

元春听后大喜,嘴角含笑点头道:“妈妈的话不差。”

王夫人叹息道:“只是可惜了宝钗没有选进宫,若她在,也可以帮你一把。”

元春道:“上次是佟佳那个贱人从中做梗才让宝妹妹落选的,若是有机会,定要扳回这一局。”

母女二人商议已定,又和黛玉闲扯了几句,黛玉便说有事告退了。

因记起上次答应十三格格要给她折纸鹤的事情,又想到章佳氏孤苦无依,门庭冷落,便顺脚向章佳氏的寒烟宫中行去。

一路上走来,太监宫女纷纷向她问安,黛玉一一含笑点头,只见各宫门前俱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寒烟宫却是大门紧闭,寂寂无人。

这宫中的踩低爬高也大抵如此了!黛玉轻轻的叹息,上前敲了敲门,半日方听到一个小宫女恶声恶气地来开门,嘴里抱怨个不停:“大冷天的,这谁呀?”待看到是黛玉,立刻慌了,连忙打叠起笑脸相迎。

黛玉也不理她,扬声道:“格格,你额娘在吗?”

十三格格一听是黛玉的声音早飞奔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高兴地说:“林姐姐,你可来了,想死我了!”

黛玉细观这里的宫女太监都懒懒散散的,就连帘子也无人打,进得屋来,一股呛人的烟气让人咳嗽不止,章佳氏靠在榻上绣花,看到黛玉来了,温婉的一笑:“林姑娘来了!”

黛玉看床上身上所用之物都是半新不旧的旧衣物,烧的炭也是黑炭,不由得竖起柳眉道:“这内务府的太监也太可恶了,怎么分这么差的炭给人用?”

十三格格禁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林姐姐,他们欺负人!这炭也是我亲自去要的,冬衣也是挑剩下,吃的也是最差的,我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这样对我们,难道我们不是他的亲人吗?”

章佳氏忙喝止道:“不许乱说,这样不挺好的吗?”

黛玉听了也心酸不止,章佳氏自从上次流产后便被冷落,那些人自然不把她放在眼中,她想了一想道:“格格不要哭,想是皇上日理万机没想到也是有的,过会儿我命人送来一些银霜炭来,这些黑炭委实不能用的。等过了假我当值时给皇上提个醒儿,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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