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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人生总有或大或小的变故。有的人面对变故能重新振作,有的人面对变故却毫无还击之力。或许,不幸真的有不幸的因果,幸福也真的有幸福的缘由。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善待每一天。”亦琴悠悠地和饭桌上的大家分享着她今天在医院的见闻,不禁说出了这么一番感慨的话。

亦琴的爸妈沉默着,似乎微微有些低落。林泉想起了在公交站台的那个老婆婆,最近一段时间,他和蓝灵帮老婆婆收集了不少瓶瓶罐罐和纸板。虽然卖不了多少钱,但是林泉和蓝灵却觉得内心那么那么温暖。

如茵静静地听着亦琴说话,她不禁回忆起了这四年来经历的一切:四年是那么快就过去了,像梦一样地就过去了。回过头再去看,那些绝望、那些紧张、那些惶恐,似乎就在眼前,却再也不会真实地触碰到。她觉得心上一阵充盈,充盈着莫名的气体,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漫上心头。

“琴儿,你也是太多愁善感了,把自己弄得像哲学家一样。别人的事,看看过、触动一下就可以了。我看你这两天都不在状态的。今天林泉也来了,我们开开心心吃饭。”亦琴妈妈嚼干净一口饭,看着亦琴,缓缓说道。

“姐,你啥时候让我姐夫来家里吃饭?”

“什么姐夫,不许乱喊。还没结婚呢。哦,对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来着?我看看。”亦琴点着手机,继续说道“哦,明天。妈妈,明天晚上我休息,我明天去买点菜做好饭,你就好好在学校里发散一下人民教师的余热。做好了,我让他过来和我们一起吃。”

亦琴妈妈点了点,又笑着看向如茵。似乎在笑她乱喊姐夫,似乎又在赞同她的叫法。

“那今天如茵带林泉回家吃饭,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吗?”在饭桌上一直沉默的姨夫喝了一口汤之后,突然说话了。

“我看也是,你看他们从进门到现在,眼睛有互相离开过吗?”亦琴赶紧在一旁添油加醋。她看着如茵的脸霎那间羞红,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和如茵同岁吗?现在还有25了吧。”亦琴妈妈也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比如茵大半年。”林泉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热,他想做点什么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汤慢慢喝下。

稍稍缓了一些过来,林泉看了一眼如茵,觉得心里是激动又紧张,又咽了一口水,说道:“亦琴姐,阿姨,叔叔,我今天,我今天的确是和如茵告白了。然后,她也答应我了。”

在座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微微呆滞了一下,随后互相看看,笑了笑。“好,来,我们喝点小酒。”亦琴爸爸起身去转角的橱柜里取酒。

酒杯轻轻触碰着,摇动的红酒,像是人们心中那喜悦的湖水一般,在月色下泛起阵阵涟漪。

蓝灵近日总是不见踪影,不过林泉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她总喜欢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万里碧空之上。但这几天,蓝灵可不是随随便便地在外面飘飘荡荡。

她对柳田县的“百香园”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百香园”是一家火锅店,县城里的大型聚会一般在几个酒店举办,而小型的同学聚会大部分都会在这里举行。

有一天深夜,在店铺出门拐角巷子的台阶上,蓝灵听到了一男一女坐在那里哭泣着互诉衷肠。大致意思是他们和他们曾经各自的恋人都是同学,现在他们各自的恋人成了一对,他们的家庭条件都很好很是般配。而他们两个却在那里拼命努力却依然过不好生活。他们不禁怀疑:是不是踏入社会之后便只有合适的婚姻和将就婚姻,只有工作的对比和地位的高下。

“怪不得人们常说,曾经你最熟悉的或你最爱的人,一旦他发生了改变,就会成为伤你最深的人。”蓝灵的心里不禁泛起失落和不平,深深慨叹这些人世间的际遇。

深夜的风带着寒意,一阵一阵地拂过蓝灵的面颊,渐渐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这两个人过于悲观:如果总要和他人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辈子岂不是活的太累太累?为什么一些人总把其它外在的东西看得比自己重要呢?为什么不能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和过去的自己比,或许在超越自己的路上就会遇到很多不一样的风景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解释,蓝灵总喜欢飘进那些有着各种聚会的地方。她很快地发现,每当那些大型的聚会结束以后,总有那么一两个人非常不开心,甚至到了把自暴自弃展露出来的地步。

又是一个深夜,有一个男子一路跌跌撞撞地在走。他似乎对这一带很熟悉,一直在小路里面穿来穿去,避开了所有大路、明亮的地方。

“去他妈的聚会……去他妈的看不起人!”他蹲在墙角,踢着旁边的垃圾桶,大喊着。不一会儿,他就疲倦了,瘫倒在地上,“你拿什么和别人比?你努力十年都比不上别人的一个月!”他不说了,只是闭上眼睛瘫坐在一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已是凌晨二点多,他有一些清醒了,跌跌撞撞地起来,向楼上走去。他在门口的鞋架底部掏出一把钥匙。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屋里的女人……

“怎么这么晚?今天小宝一直要爸爸。”女人走过来,她的声音也悠悠地飘过来。

男人坐在沙发上,把头靠在腿上,一言不发。空气中夹杂着一丝紧张的静默。

女人轻轻地过来了,坐在他的旁边,微微倾向他,张开手臂环抱着他。“是不是很累了?我给你打点水,喝杯水,再洗个脸,咱们就睡觉好不好?”

男人稀稀疏疏地抽泣起来,“是我没用,你嫁给我,没过过好日子。我们今天公司聚餐,我遇到老D了。我太没用。”

“难道老D还在对自己当初的选择耿耿于怀吗?是不是他们俩说起了什么?起争执了?婚姻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做?”蓝灵读到了女人飞快闪过的一些思绪,而那句“婚姻到底是什么?”却深深地印在了蓝灵的心上,她也不禁思考婚姻到底是什么?女人此刻那张平静之中隐隐透出悲戚的脸印入了她的眼帘。

空气中的紧张逐渐渗透进了压抑。“生活不易。”蓝灵的心也微微悸动着。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婚姻应该成为一个壳,保护他们,让他们疲倦的时候能够在其中好好休息。”这么一想,蓝灵又看了看抱着男人的女人,继续“走”进她的心。

“她其实做得已经很好,她只是需要勇气去确认这段婚姻的意义。这个男的也不是一无是处,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是他的工作比较稳定,未来还是有提升的机会的;过段时间会有娘家人过来帮忙,她自己也能找工作,只要勤恳,生活就会慢慢好起来……在婚姻的起头,总是需要去磨合去共同应对生活的困难……”

蓝灵定格了时间,帮助二人调动起了那些在时光中渐渐隐匿于心灵深处的信念,那些承诺。

“不要受太多外界的影响,靠自己的努力,踏踏实实工作、生活,就是一种美好。和自己比,今天比昨天多努力了一点,成功了一点,那就是进步。”

“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一起努力向前。不管外界怎么说、外界怎么变,我们是一体的。”

时间松动了,男人和女人拥抱在一起,冬日里的温暖从心底里生长出来。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呢?有了向上的信念,有了团结一心向前的信念,哪怕有大大小小的坎坷,也不会打碎这脉美好的心魂,打散这个互相包容的家庭吧。

蓝灵一直深深地明白,每一次干涉站台以外的事情,都会大大消耗自己灵力,乃至于生命。但她又是那样地忍不住去干涉,她现在想的是,少让林泉来参与就好。

不一会儿,蓝灵揣着略略轻松的心灵,拖着些许疲倦的魂魄飘回到林泉身边,一到地面,她便倒在地上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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