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一口气没上来，凌父直接挺尸在地。
晕倒前，他忘不了自己闺女那平静如水的脸色，还有那嘴角翘起的点点喜悦。
看见父亲晕了，凌伊慌张失措，大喊：“王姨，快叫救护车！”
王姨从酒窖里爬上去，瞧见上面晕倒的凌父，叹了口气。
别看先生平时不关心小伊，其实心里疼的紧，这一听见小伊向自己说有了男朋友，不慌才怪。
她临危不惧，用拇指掐住凌父的人中，狠狠一用力，凌父立马醒了，咳了两声，让王姨扶他起来。
躺在沙发上头疼，握住凌伊的小手，语重心长道：“小伊，那种男人，我们不能招惹啊！”
“为什么？”凌伊不懂了，“难不成他有违法乱纪行为？”
“都没有，你知道他有一哥哥，名叫邢哲，还有一叔叔，名叫邢傲吗？”
“知道，他的哥哥不是个好人，他的叔叔也不是。”
凌父听完凌伊的话，有些奇怪不理世事的闺女怎么知道这些。
“你是从何听来？”
“邢老师那里，他每次都会在我熟睡以后处理事情，有一次我醒的较早，然后就听见他在和一个人谈论这些事。”
凌伊讲的眉飞色舞，凌父的心也随之七上八下，眼看凌伊越说越起劲，连忙掩住凌伊的嘴警告：
“这些事，爸爸知道就好，你喜欢邢森，爸爸不想管，但一定要记住，不要明面上和邢森接触太多，小心引火烧身，自焚身心。”
被凌父的话震慑到，凌伊虽不明白，但乖乖的点了头。
凌父一见，放开了手，摸摸她的头，不住叹气。
“王姨，把祁弘送来的八珍糕给小伊拿点。”
“祁弘哥哥回来了？”
听闻祁弘这个名字，凌伊就沸腾了。
当年祁弘可是凌伊的偶像，长得帅，成绩好，家世好，妥妥一个爸妈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这小丫头，从小就喜欢粘着祁弘，现在一听他回来了，异常兴奋：
“是，回来了，还给你带了一些好玩意儿，说是等你回家，邀他到家里坐坐，他亲自给你。”
好玩意儿？
“什么好玩意儿？”
凌伊抓紧凌父的手臂，两眼放光道，“会不会是一些古玩，比如玉佩，玉碗，还有玉簪子？”
“你个傻丫头。”
刮了刮凌伊的鼻子，凌父无奈的摇头，说：“你喜欢玉石，和爸爸说，爸爸立刻派人给你找最好的玉去。”
“我不要你找的，你每次找的那些玉，要不是瑕疵品，就是假货，我不喜欢。”
而且浪费钱，时间，人力。
“你不如给我再寻几把古琴吧？比如失传已久的那种，还有名匠所制，都可以。”
“上次给你买的，不是才弹半年吗？”
那个可是他寻了十多个城市才找到的琴，这丫头又要换，不行不行。
想到此，凌父拒绝了凌伊，凌伊扭过头，不高兴了，接过阿姨递过来的八珍糕大口大口的咬，硬把自己塞成了松鼠的腮帮子。
“好了好了，听说你俞叔最近收了一把古琵琶，有没有兴趣学学？”
见凌伊不高兴，凌父心那个疼，用另一种乐器哄道。
“百日琵琶，千日筝，当年我就是嫌古筝难学才学了古琴，现在你又要我去学琵琶，可见你根本没有关心过我。”
带上盘子，凌伊转身上楼，重重的关上门。
凌父揉揉眉心，难受的仰头讲：“原来和女儿相处是这样的累。”
“夫人第一次和小伊长相处时，也如先生，不懂小伊想什么，要什么，只知道以自我的思维强加在小伊身上，小伊看见你们这样，自然觉得你们不关心她，所以才会生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能看透一切，却看不透这孩子在想什么，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封闭了自己，不愿将真实的自己暴露。”
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完美的婚姻，还有不完美的陪伴，导致了这种后果吗？
“先生，慢慢来吧！小伊会懂的。”
“嗯，也只能这样了，麻烦准备一下晚饭，我手上还有一个案子，去书房处理，如果小伊叫我，立刻去书房找我。”
小伊以后需要钱养身体，他不能懈怠，只能想方设法把工作转移到家里，最好能时时刻刻关心到小伊。
凌父背着手，脚步沉重地向上走，进入书房。
“小伊？”
阿姨想要回厨房，回头就看见凌伊站在另一边的楼梯口，手上抱着空盘子，眼里充满纠结。
“阿姨，我问你一个问题。”
阿姨点点头，说：“你问。”
“爸爸多久回来的？”
“先生昨天回来，是刘助理送他回来的，那时候先生眼睑下浮肿有淤青，刘助理说他已经四个晚上不眠不休，身体极度透支。”
“哦。”凌伊搓了搓盘子，眉头皱起，把盘子放在一旁的橱柜上，橱柜上的鱼缸里，一只鱼跃起，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转身上楼，走到转角处，她握紧楼梯栏杆扭头说：
“王姨，告诉他，我现在不想要什么，最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
“好，好。”
阿姨的回复有着明显的喜悦，她激动凌伊终于懂事了。
关上房门，凌伊无力的滑落，眼圈微红。
曾经她给爸爸送饭时，她看见了整个事务所的人都在吃三菜一汤的荤素盒饭，而进入爸爸办公室，却看见父亲只点了素食盒饭，她当时还以为那些人故意的，可爸爸笑着说他要减肥。
明明都已经瘦骨如柴，身体又不好，还要吃的那么简约，如今天王姨所说的几日未眠一样，都是在为她的任性买单。
一架古琴，一把琵琶，可以换来父亲多少休息时间，可以换来父亲多少顿丰富的午餐……
她明白的太晚了。
“噔噔！”
“谁？”
她带着哭腔问了一句，门外的人紧张了：“小伊，怎么了？爸爸明天就给你找古琴，别哭。”
“我不要古琴，我刚才摔了一跤，疼！”
假装屁股被摔了，她捂住屁股开门，凌父看见女儿的动作，不好意思多问，就说：
“等一下我让阿姨上来给你看看，然后你看。”
凌父走进凌伊房间，带凌伊去了一个平时不用的角落。
走近一看，多了一个柜子，对于古物稍有研究的凌伊一看，就知道这是紫檀木的。
她的心情越发复杂，没有察觉的凌父兴致勃勃地打开衣柜，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假发，凌父拿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看，棕色的卷发假发戴在凌伊光秃秃的头上。
戴好一看，凌父夸赞：“真漂亮。”
同时在心底感慨时间匆匆，原来那么小一个肉团子，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错过了太多……
“嗯，好看。”
凌伊站在镜子前看了看，眼圈越来越红，把头转到另一边掉泪，然后偷偷抹去，再回头继续看发型。
父女俩换来换去，无比和谐，阿姨上来叫两人吃饭时，看见这一幕，心情也好了不少。
